我就说说——从禅宗到心学

我就说说——从禅宗到心学

神秀说: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弘忍法师很不满意:跟了我那么多年居然写出这种东西,未见本性,再去做一偈句给我看看。

从此神秀神思恍惚,再也做不出东西来了。

而未来的禅宗祖师慧能,在那时却做了一个更有意思的偈句: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粗粗地看,神秀的境界也不低,在偈句中“尘”比喻为烦恼,由于人的烦恼不断地产生,让我们觉得“苦”,所以必须解决或者消灭烦恼。

神秀用的方法是“勤拂拭” ,只要一生出烦恼来,马上就像灰尘一样把它擦干净,再生,再擦。

所以我就理解了抑郁和焦虑症患者为何很多一生都离不开药,因为那个方法是神秀的药方。

当时的慧能认为,“尘”不过是心的“妄念”,如果没有“妄念”,压根就什么都没有。佛性即“空”,菩提树是假的,明镜是假的,尘埃也不存在,什么都没有,本来无一物,又怎么会有烦恼呢?

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么?

弘忍当时的评价是:亦未见性。

这一方面是保护慧能,一方面五祖也认为,慧能还没切入境界,只差临门一脚。于是,才让他三更进入方丈室,为他开讲金刚经。

讲完之后慧能终于明白了,并且讲了7个何其:

何其自性本自清净

何其自性本不生灭

何其自性本自具足

何其自性本无动摇

何其自性能生万法

佛性并不是“空的”,它是世间一切不朽的价值的总和。其内容包罗万象。

比方说爱,个体的爱有生灭,比如爱情,有谈,有分,有结,有散。

但是从宏观上看爱一直存在于世间,几千年过去了,恋爱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生老病死,无限循环,但作为人类崇高价值的爱没有死,它不生不灭。

于是,你就读懂了仓央嘉措的那首诗: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仓央嘉措二话不说,直接把爱情收归了佛门。

永恒的价值本身无法直接体现,它需要依托生活中的种种看似不起眼的日常琐事体现出来。

这就好比《宝藏论》里的金子,金子本身无法被“看见”,它只能通过金戒指,金手镯,金项链等各种形象体现在我们眼前。

我们用眼睛看到的是各种具体的金器形象,眼睛本身无法看到金子本身,能让我们看到金子本身的是我们的“心”。

这个心既不是英语里的heart, 那个叫心脏。也不是英语里的mind, 那是心理学范畴的事。

这个“心”超越了生物学,超越了心理学,是每个人都拥有的强大力量。

于是王阳明出现了,他接过了禅宗的衣钵,在儒家里开出了新的道统,那叫“心学”。

他认为真理自在心中,而不在外界僵化的教条。

在这种新的价值观中,每个人都可以度过不失败的人生。

由于每个人的八字不同,每个人来到世间的难度系数是不同的,有的人凭着先天的优势和各种机缘巧合早早家财万贯。而有的人则一开始就与疾病为伴,付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努力。这有点像大家一起考试,但是每个人拿到的卷子难度相差很大。

这让我想起了2015年底逝世的香港的衍阳法师,大陆或许很少人知道她,但只要说起她早年的经历,不少会感到诧异:

我就说说——从禅宗到心学

她从十三岁开始病,到五十多岁往生,病足四十多年,出家后曾二度中风、暂时失明,后来更得了肝癌,2015年1月确诊得了肺癌。

一生大量的时间都在生病,她自己都称自己是“专业的病人” 。

但她在世做了不少事

1992年,法师披剃于大屿山宝林禅寺圣一老和尚座下。1994年,法师远赴加拿大温哥华参与创办宝林学佛会。曾任美国旧金山大觉莲社住持。2009年,法师于香港立成大觉福行中心。

同年11月开始,法师率领中心的心灵大使到医院,以佛法探访、关怀末期病患者。于2011年,法师与衍杰法师几经艰苦,成功争取佛教人士「在医院以心灵服侍病人」的「院侍服务」。

富贵穷通和“业力”有关,也许我们无法过多改变,但是命运无法左右我们对生命的态度和看法。

事情成与不成在王阳明看来并非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此事与心相合,与天道相通。于是我们不再害怕吃亏,“吃亏是福”境界并不高,说到底还是以小吃亏换大利益。按五祖弘忍的说法就是:只求福田,自性若迷。

做了该做的事就成功了,不论结果如何,所以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会失败。

记得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维特根斯坦临终时,跟在床边的亲友吩咐:赶紧告诉所有认识我的人,我度过了幸福的一生。(实际上维特根斯坦的一生及其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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