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曾質疑麥凱恩的全球聲譽，那麼27日世界各地湧來的悼念應該輕而易舉地讓人心服口服了。”對剛剛去世的美國共和黨籍國會參議員約翰⋅麥凱恩，《華盛頓郵報》寫道。的確，對各國不少領導人來說，這位最終敗給病魔的81歲共和黨議員是一位“勇者”“英雄”，激勵了數百萬人；對全球經由民主選舉出來的政客而言，他更是一位足以毫不猶豫追隨其後的美國政客榜樣。但恰恰在為其奔波一生的祖國，麥凱恩卻還有個“至死”都不願誇他一句的“對手”——特朗普。
▲2018年8月25日，亞利桑那州共和黨議員約翰·麥凱恩因腦瘤逝世，享年81歲。
麥凱恩為何能收穫來自全世界的致敬？
特朗普上任後，美國和歐洲的經濟、國防關係都趨於緊張，而支持加強跨大西洋關係的麥凱恩便開始前往十多個國家送“定心丸”，表明美國盟友關係不會改變的立場。麥凱恩對特朗普政府孤立主義外交政策的批判，更是說出了許多國家領導人的心聲。因此，不少外媒認為，歐洲對麥凱恩的哀悼中，似乎還暗含了對特朗普政府的批評。
德國外交部長馬斯（Heiko Mass）稱：“麥凱恩代表的美國是一個值得信賴的親密夥伴，會用國家實力為別人擔起責任，即使在困難時刻也堅持價值觀和原則。”德國總理默克爾立即呼應了馬斯的評論，稱“麥凱恩一生受堅定信念指引，認為所有的政治都是為了自由、民主和法治服務。他的離開是所有擁有這一共同信念者的損失。”
▲民眾自發悼念麥凱恩。
默克爾稱麥凱恩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具政治人格的人之一”，法國總統馬克龍則稱其為“一位真正的美國英雄”。在英國首相特蕾莎·梅的推特中，麥凱恩“代表了超越自我的服務理念。能夠稱他為英國的朋友，是一種榮幸。”英國前首相卡梅隆也感嘆“世界失去了一位偉大的自由捍衛者”。
當然，麥凱恩的遺產遠遠不止他因對特朗普政府的敢言批判收穫的朋友，他對中東和南亞國家的態度也受到這些地區領導人的讚美。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口用“朋友”稱呼麥凱恩，他在推特上寫道，麥凱恩對以色列的支持“源自他對民主和自由的信念”。巴基斯坦外交部長庫雷西（Shah Mahmood Qureshi）稱讚麥凱恩是“正直之人，彬彬有禮”。他指出，作為參議院軍事委員會主席，麥凱恩“總是代表著牢固的美巴關係，為改善地區和平、穩定尋求合作。巴基斯坦將懷念他。”除了領導人，巴基斯坦的社交媒體上也湧現了無數評論。巴基斯坦參議員穆薩希德·候賽因（Mushahid Hussain）稱：“麥凱恩的離去，讓美國少了一個對抗偏執的勇敢聲音，讓巴基斯坦失去了一位好朋友。”
▲冷戰時期，巴基斯坦與美國關係密切。冷戰結束後，兩國在反恐行動上也有合作，但在特朗普上任後不斷指責巴基斯坦“只有欺騙和謊言”，“口水戰”不斷升級後，兩國同盟關係終結。
麥凱恩批評俄羅斯2014年吞併克里米亞的做法，讓他成了烏克蘭最重要的西方盟友之一。因此此次，烏克蘭也有大批悼念麥凱恩的人士。烏克蘭總統波羅申科表示，麥凱恩的逝世“對所有烏克蘭人民來說是個悲傷的消息”。而作為被批評對象的俄羅斯，對待麥凱恩的態度就有些複雜。據國際文傳電訊社（Interfax）稱，曾因克里米亞事件被美國製裁的俄羅斯資深議員斯盧茨基（Leonid Slutsky）認為，麥凱恩“既不是俄羅斯的朋友，也不是盟友，相反，他是我們的對手。”但他也承認，“麥凱恩是一位出色的美國鷹派”。
▲烏克蘭總統波羅申科還在推特上發佈了2016年麥凱恩到訪當時備受戰爭困擾的烏克蘭東部軍營的照片。麥凱恩和士兵們一起度過新年前夜，他對戰士們說：“你們的鬥爭就是我們的鬥爭。”
“別讓特朗普來我的葬禮！”
面對麥凱恩的離開，作為昔日大選競爭對手的美國前任總統奧巴馬也對麥凱恩表達了敬意，稱他們“共同分享著一代代美國人和移民們為之奮鬥、犧牲的理想”。但同為共和黨人的現任總統特朗普，卻在悼念慰問的推文中，仍然不願提及麥凱恩的生平成就，被許多人批評為缺乏誠意。
其實，特朗普和麥凱恩的唇槍舌劍也稱得上是特朗普總統任期內的一大特色了。1999年，特朗普在接受採訪時就曾公開侮辱麥凱恩軍旅生涯被俘的經歷：“他是一個俘虜。被俘獲會讓你成為英雄嗎？我不知道。我也不確定。”15年後，剛剛宣佈要參選總統，特朗普再次舊事重提：“他不是戰爭英雄，因為他當過俘虜。我喜歡那些在戰爭中沒有被抓住的人。”
▲1967年，麥凱恩乘坐的轟炸機被擊中，一行人被迫跳傘後在越南北部被俘。麥凱恩被判入獄5年，遭受酷刑。在越南方面同意釋放其他人之前，他拒絕提前釋放。由於驅逐流放、苦役折磨和落後的醫療水平，麥凱恩後來都無法將手臂舉過肩膀。
特朗普對麥凱恩的負面情緒似乎還滲透到了白宮的其它角落。今年5月，白宮官員薩德勒（Kelly Sadler）在一次秘密會議上稱，麥凱恩對中情局局長候選人哈佩爾（Gina Haspel）的看法並不重要，因為“他無論如何都會死”。這些言論立即遭到了麥凱恩家人的強烈譴責，麥凱恩的妻子辛迪在推特上舉行駁斥，之後薩德勒因不當言論離職。
相比特朗普一個勁兒的“惡語相向”，麥凱恩其實一開始並沒有“撤回”他對特朗普競選總統的支持。但2016年10月爆出了臭名昭著的侮辱女性談話錄音後，麥凱恩宣佈將不會投票給特朗普。而之後，麥凱恩把一份“檔案”副本交給時任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局長科米一事，也讓特朗普再次大為憤怒。在5月出版的回憶錄《波濤洶湧》（The Restless Wave）中，麥凱恩表示，自己當時正是因為“無法獨立證實線索或指控的真實性，所以做了每個在乎國家安全的美國公民應該做的事”。
▲2018年8月13日，特朗普簽署了價值7160億美元的2019財政年度國防預算案，該法案又被稱為“約翰S·麥凱恩國防授權法案”，以麥凱恩命名。但簽字當天，特朗普絕口不提麥凱恩。
除此之外，作為持強硬外交立場的著名鷹派政客，麥凱恩對中俄態度都十分強硬。對於特朗普為自己“和平使者”人設添加的一系列會晤戲份如“特普會”“特金會”，麥凱恩一律不買賬，認為是“悲劇性錯誤”“美國總統最無恥的行為”。特朗普為了向金正恩顯示誠意，還暫停了美韓聯合軍演，也讓麥凱恩連喊“這是個錯誤”。
如今，麥凱恩離開了，但兩人之間的“掐架”似乎還沒有停止。據《紐約時報》報道，美國現任副總統彭斯將會受邀參加麥凱恩的葬禮，而根據麥凱恩本人此前的要求，特朗普不會被邀請出席。另一邊，特朗普其實也已經用實際行動“回敬”表示不屑。按照慣例，為了致敬像麥凱恩一樣的重要政治人物，總統會發布手寫版官方聲明進行緬懷，但《華盛頓郵報》26日透露，特朗普在發佈緬懷推特前，已經否決了由白宮方面發表官方聲明緬懷麥凱恩的提案。對此，CNN寫道：“在華盛頓，就連死亡也是政治的。”
閱讀更多 iWeekly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