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丁叔言系列之 父亲与厉文礼

我的父亲丁叔言系列之 父亲与厉文礼

我的父亲丁叔言系列之 父亲与厉文礼

丁永志先生

此文转自丁叔言先生之子丁永志自述:

丁永志先生介绍:

丁永志,山东潍县潍城区人,海州丁氏(谦益堂)分支潍阳丁氏18世孙。潍县著名乡绅丁叔言之子。1950年入山东大学哲学系,1953年就职青岛理工大学教书育人。

父亲和厉文礼有两种关系,一是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二是知己的朋友关系,这两种关系都是在厉文礼到潍县担任县长后形成的。

厉文礼,字郁周,1907年生,原籍是河北省蓟县人,地主家庭出身,后随其父母移居北京。1926年在京兆甲种农业学校毕业后,一度当过教员。1927年入伍当兵,在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第一方面军第四军工作,任马鸿逵部少校秘书,不久又调到第一方面军、任军事教育团少校书记官。1928年年9月参加国 民 党。1929年 8月,马鸿逵被蒋委任为第十五路军总指挥,厉文礼任该军军事政治教育团少校书记官。半年后调该军64师192旅任少校军法主任。1930年8月,国 军第三路军总指挥韩复榘主鲁伊始,厉文礼离开军队,被委任为山东省诸城县县长。1932年6月,由诸城县调任潍县县长,时年25岁。而当时父亲已经44岁,比厉文礼大19岁。厉文礼在潍县县长任上,从1932年到1937年,干了5年多时间。就是在这5年多的时间中,两人成了朋友。

厉文礼当了潍县县长之后,首先抓社会治安。这方面他主要做了以下两件得人心的事情,使父亲对这个年轻的县长产生了好感:一是处理积案要案,扬善抑恶,二是除恶打霸,净化社会。当时,潍北有一个寺庙的坏僧人伪装善僧,勾结土匪,绑票勒索,无恶不作。厉文礼微服私访,很快查明了真相,连夜带人到潍北捉拿。到了那里只见那恶僧正由一女人陪同饮酒作乐。厉文礼即将其捕捉,经审判后,处以死刑。此后,潍县的土匪有所收敛。

厉文礼上任后做的第二件得人心的事情就是禁毒。当时潍县城内吸毒的人较多,吸毒成瘾不仅使人倾家荡产、身心受害,且导致家庭不和、社会风气败坏。吸毒的人多,贩毒活动猖獗。厉文礼上任伊始便张贴布告,大讲吸毒之害,严禁吸毒贩毒,违者重罚,重者枪决。他明察暗访抓了几个典型,公开处决了靠贩毒暴富的于氏兄弟,大大震撼了毒民和毒贩。他又查封吸毒场所,销毁烟具,处理有关人员。这样一场雷厉风行的禁毒行动,终于使吸毒贩毒之风得到控制。

厉文礼在整顿了社会治安后,又开始抓城市建设。在他抓城市建设的过程中,与父亲建立了友谊。为综合治理东门外与南坝崖地区,厉文礼规划了四项相互关联的工程:一是建造城东门与东关城门之间跨越白浪河高水位的钢筋水泥大桥;二是拆除东门瓮城,利用拆下的土层改造拓宽南坝崖;三是修建向城里供水的蓄水池、泵房、管道、城上水箱和城内东马道配水设施的"自来水"工程;四是修建开发建设南坝崖商业街的基础设施。厉文礼因为当时县政府财力有限,需要潍县士绅、商贾的支持。厉文礼曾将他的规划,告知父亲,征求意见。父亲极为赞赏,在厉文礼实施规划的过程中,给予了财力的支援。如修朝阳桥、拓建南坝崖、修自来水打压水井等父亲都捐赠了重金。在厉文礼拓建南坝崖商业区的时候,父亲又积极响应,在该处购买了一块较大的地段,出资兴建了中华大戏院与中华池澡堂。厉文礼对此十分满意,委派父亲担任了潍县第一区区长。

1937年春,为了准备抗日战争,厉文礼组织公民训练处,分期分批训练青壮年,父亲担任了公民训练第一大队队长。厉文礼建立潍县各界抗敌后援会的时候,父亲当选为委员,并出任了潍县自卫大队队长。1938年1月8日日寇逼近潍县,厉文礼率部撤出县城的时候,父亲跟随厉文礼到安丘、诸城一代的山区打游击。当游击队到达诸城县、长城岭村时,粮饷告竭,军心涣散,士气低落。事出危急,父亲立即写信传告各村,以他所有的土地作抵押,发动群众献粮支援抗日。一时,各村送粮车马络绎不绝,军心大振。厉文礼对此十分赞赏,二人的友谊也进一步加深。当年4月,厉文礼担任了山东省第八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 令后,任命父亲为政训处副处长。后来他担任了苏鲁战区游击第二纵队司 令,又任命父亲为政治处副主任。两人在工作中建立了密切的友谊。

1943年2月,在城顶山战役中,厉文礼被俘降日,被日方委任为"鲁东和平建国军"司 令,厉文礼又委任父亲为驻潍县办事处主任。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厉文礼被国 党山东省府主 席何思源封为诸、安、昌、潍四县警备队司 令,同时又被戴笠以蒋名义任命为"安昌高潍先遣军"司 令。父亲又被任命为联络处主任。1946年农历腊月初八,父亲被张天佐所逼,服毒自杀前,画了一幅山水画,亲笔题名赠厉文礼留念。可见父亲与厉文礼交谊之深。

1947年,父亲的遗著《五十年之回顾》出版印刷的时候,我的大哥丁澄志将该著作交厉文礼阅读。厉读后颇为感慨,对父亲深为怀念,特为该书写了序言。从序言中也可看出厉文礼与父亲的历史关系。在此,特将厉文礼的序言择录如下

"余自民国二十一年,署篆来潍,遇有地方应兴应革事宜,与叔言先生,时相会晤。见其关心地方,公而忘私,心窃许之。嗣后遇有兴建工作,多与商槯。如建筑东门外大桥,朝阳门外白浪河西岸,辟为马路,左右修为市房,以及改良饮水,修凿城关各街机器水井诸大端,莫不参加协助。先生赋性秉直,遇事刚果。精文艺,工丹青,虽家计裕如,而自奉俭约,惟对地方公益用款,则率先首倡。并创办丁氏小学数处,躬亲指导,深得教育奥秘。以故毕业学子,多一时之俊彦。民五革命军莅潍,民十九讨逆军在潍坚守,当是时军需万急,地方困难,先生莫不垫巨款,以渡难关。故本省军政当局,皆交口称之。民二十六年,抗战军兴,余奉命组织游击部队,先生以文弱之身,激于义愤,弃家从军,当时政教人员,莫不踊跃参军,先生兴有力焉"。"先生以频年输将,债台高筑,痛民力之凋敝,怅补救之无力,衷心忧郁,固结莫解,因之愤懑填胸,决然弃世。地方叹失依畀,余亦痛丧益友,抚今追昔,曷胜怆然。兹其哲嗣澄志,以先生五十年之回顾见世,余披阅一过,不禁慨然系之。回忆先生行已立身,处世接物,无不一扫时俗陋习,疑其所为,必更有异于常人等,而吾未得悉也。今读其遗著,迺自有生以来,凡关于家庭琐事,以及社会国家巨细各节,靡不详为记载,始叹其学识道德有自来也。"

虽然父亲和厉文礼的友谊很深,交往甚密,但二人又有很大的不同。首先,厉文礼是国 党员、国 党的党棍,复兴社的特务,而父亲不是。厉文礼早年就参加了国 党。后来又于1938年1月参加国 党特务组织复兴社,化名周至诚。1938年4月,被国 党军事委员会别动总队长康泽委任为胶东支队司 令,被复兴社山东支社头子秦启荣委任为胶东大队队长。管辖昌乐、潍县、高密、平度、安丘、昌邑、莱阳等县的复兴社中心组,以及他所属部队的特务工作。宣传独裁,反对民主,迫害进步人士,破坏革命斗争。而父亲是个读书人,是个开明士绅,从未参加过任何党派。他崇拜孙中山先生,支持过孙中山领导下的国民革命,但他不愿意参加后来蒋领导下的国 党。所以当厉文礼要介绍他参加国 党时,他婉言谢绝了。父亲也曾对我说过:"不要参加三青团和国 党"。正因为父亲不是国 党员,所以厉文礼虽然对父亲非常信任,也只能任命他为政训处副处长,而无法任命他为处长。

其次,厉文礼是一个坚决的反共分子,而父亲不是。厉文礼在任潍县县长期间,即曾多次捕杀中共党员及进步人士。1933年7月,他将中共潍县中心县委书记刘良才抓捕,枪杀于白浪河滩。10月,又在坊子街同聚祥煤厂将中共地下党员郭炳让抓到潍县城杀害,同时将中共地下党员何风鸣捕送韩复榘。1934年11月,厉文礼指挥军警包围潍县广文中学,将在该校任图书馆馆员兼国文、美术教员的中共潍县工作委员会书记乔天华捕去,使潍县党组织遭受了严重破坏。在抗日战争前后,父亲受舅舅王统照的影响,主张抗日,但不主张反共,认为中国人应当团结一致进行抗日。就在1932年,潍县陈家的陈秉忱,因为资助和营救我 党人,被潍县县党部告发,说他家是我党的秘密据点,而逮捕入狱把他当成重犯戴了手铐,钉了重镣,要判重刑。父亲和陈启之等以绅商代表的名义,联名保释陈秉忱,并一直找到韩复榘,最后仍旧被判刑三年。1935年,他被释放后,父亲又安排他到自己担任董事长的电灯公司工作。1938年陈秉忱到潍北参加了八 路 军。1942年至1945年在中共中央军委工作,曾任秘书厅、作战部秘书,办公厅科长等职。厉文礼知道此事后,因为和父亲已成至交,也就不再追究了。1938年7月,父亲受厉文礼的委派,去新泰龙庭参加了"龙庭会议",会上山东的我党代表和国 党军政官员,达成了团结抗日的口头协议,孤立了国 党顽固派秦启荣。当时父亲曾发言赞同国共合作抗日,会后并写诗一首,其中有:"昨日龙庭盛会开,今朝策马渠丘回","此行漫说风尘苦,端赖群公挽劫灰"的语句,其中的"群公"就包括我党的领导干部在内。而厉文礼则是坚持反共立场,破坏"龙庭会议"精神的。在"龙庭会议"之后,他仍旧进行反共活动。

厉文礼在安丘西南山区打游击的五年期间,仅在安丘县教子峪、西崔巴峪、温泉、涝坡、常家岭等村,就下令杀害中共党员和基本群众817人。解放后,

他在1953年镇压反革命运动中落入人民法网,被昌潍人民法院判处死刑,于1954年1月21日在安丘县夏坡村被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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