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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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01

2008年奧運會之後,國內幾乎所有最重要的演出都由張藝謀執導了。因此,張藝謀也被冠以了“國師”的名號。

“國師”的起點,還得從2008年的北京奧運會開始說起。在人們的印象中,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總導演的職務,彷彿從一開始就和“張藝謀”這個名字緊緊地綁在一起。

可如果把時針撥回到2004年雅典奧運會閉幕式,你就會發現,因為“北京8分鐘”創意的陳舊,他即將成為眾矢之的。

從開場的民樂演奏到武術、京劇等大量充滿中國元素的表演,雖然征服了在場的外國朋友,可是對於電視機前的中國觀眾來說,這種在主流晚會上司空見慣的表演儼然成了一鍋中國符號的大亂燉。沒有任何新意的演出展現到全世界面前,在當時讓很多人感到羞愧。當然,他們羞愧的絕不是這些中國符號,而是這些符號的體現的實在太陳舊,從整體到局部,從串聯到細節,沒有一處設計讓中國觀眾感到耳目一新,彷彿我們除了這些就沒別的什麼東西了。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其實,以今天的眼光來看,當時的表演絕沒有那麼不堪。從表演設計到最後的呈現都能算是及格。

只是,和中國人近百年的奧運期待比起來,“及格”顯然無法讓人滿意。當年中國人對奧運的重視,可以說超越了一切。北京8分鐘竟然弄成這個樣子。人們不敢想象,開幕式如果也弄成這個水平,該是多麼的令人失望。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這種情緒牢牢地印刻了很多人的心裡。即使在16年後的2018年,在當時並沒發明的彈幕當中,依然能夠看到很多批評的聲音曾經留下過足跡。“土”“羞恥”“被罵”等字樣經常出現,即使是捍衛的語氣,也能從側面說明這塊小小的陣地上曾經發生過什麼。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於是,2004年雅典奧運會接旗儀式上的北京八分鐘表演,成為了張藝謀最灰暗的一筆。他也因此失去了北京奧運會總導演第一候選人的位置。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2005年3月1日,北京奧運會執行副主席蔣效愚宣佈:啟動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創意方案的徵集活動。

今天來看,當時這個徵集項目的啟動,也顯示出了領導們對於張藝謀的失望與擔心。

此時,距離2006年4月16日,張藝謀正式從北京奧組委主席手中接過總導演聘書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可一年前的這個時候,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竟然還能夠繼續接受這個偉大的任務。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面對由自己而引發的“總導演崗位重新競爭”,張藝謀團隊曾一度打算放棄參加。後來有關領導不斷鼓勵他,這才讓他重新投入到奧運會的創意工作中來。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今天重新看當年關於“徵集創意方案”的紀錄片時,會驚奇的發現:搖滾教父崔健,知名大導演李安陳凱歌都曾參與過奧運會的創意徵集方案。

只是有些事情彷彿上天註定,在最終入圍的創意方案中,

張藝謀團隊的創意方案獲得了全場最高分。當場就有人提議要張藝謀正式成為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總導演。

不過,在最終決定的時候,有四個領導堅決反對,佔決策小組總人數的近一半。雙方一直僵持不下,最後還是北京奧組委主席劉淇拍板,決定啟用張藝謀。

02

張藝謀被寄予厚望。

人們希望他能把握住這次中國向世界亮相的機會。但對張藝謀來說前景卻很難預料,“事關重大,非同小可”成了他常常掛在嘴邊的話。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在“祖國利益高於一切”的大標語下,張藝謀和來自各相關行業的國內頂尖人物組成團隊,開始了北京奧運會的創意工作。

從一開始,張藝謀就堅持“一種行為貫穿始終”的概念,用這個方式將中國古代和現代巧妙融合,最後形成一個地球,完成詮釋“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的主題。在創意之初走一種全新的路子,用不同於晚會的表演來面對挑剔的觀眾,顯然雅典八分鐘的經歷對張藝謀的創作產生了深刻影響

一個星期後,搭建地球的創意被張藝謀自己推翻,但整個團隊都感受到了他決定要不同以往的決心。

但是,奧運會也不同於以往的藝術創作,除了藝術本身,還有很多難以控制的東西。

2006年5月,國家體育場鳥巢還在建設中。場館要求導演團隊在施工之前提交工程需求,一旦錯過工期將會延誤鳥巢順利完工

但此時剛剛成立的創意團隊,卻並

沒有一個完整的創意方案

而此時張藝謀的電影《滿城盡帶黃金甲》還在拍攝當中,為了不耽誤奧運會的創意進度,創意團隊就在拍攝現場搭了個臨時小棚子,一邊拍電影、一邊談創意。最終在這裡確定了奧運會開幕式中“大腳印”的創意,“四大發明”等創意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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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拍攝結束後,創意團隊終於搬進了位於北京北五環外的國家會議中心。在這裡,前後開了兩千多次會議。可是,雖然確定了創意方向,但到了設計具體實施細節的時候,創意團隊又遭遇了一次大的瓶頸。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整個兩千次會議,很多時候都是坐在那邊,想不出招來。”

“在奧運會開創意會不是一個愉快的過程,他總會讓人感到無奈和絕望。”開幕式核心創意小組成員王潮歌說。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創意工作推進的不順利,但很多事情卻無法等待。

在創意團隊設計的過程中,鳥巢的工程進度推進到了要求導演團隊拿出“主火炬塔”和地下坑道的施工要求,而且要具體到坑有多大,多深。馬上要跟施工隊說,只要一動工尺寸便無法更改。這也意味著,只要決定一下,將

不可能再有反悔的機會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最終,在重大的壓力之下,創意團隊終於由削蘋果皮獲得啟發,確定了奧運會主火炬塔的設計方案。鳥巢的建設如期推進,沒有任何因為創意產生的延誤。


在人們以往的經驗裡,離開幕式還有一年的時間,所有大型活動早該落實方案轉入排練階段了。可這時候,張藝謀仍然對創意進行著改動。

舞蹈、道具、服裝由於時間關係已經轉入排練,可是由於創意的調整,每個部門少說也改了10次以上。很多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已經非常好了,但張藝謀仍然絕對不夠好,這讓所有執行者都感到無比痛苦和絕望。每次按照要求剛剛改好,導演的創意又變了,馬上還得重做。甚至連彈幕裡的觀眾都說:“遭遇張藝謀這樣的甲方價值就是噩夢。”甚至很多部門的負責人都起草了辭職報告。團隊裡意見很大,有的部門去找領導告狀,領導也勸張藝謀:“如果不是非改不可的,就別再改了。”

改,是因為眼界高。”這是創意核心團隊成員對張藝謀的評價。

你拿出一個一百分的創意,下面的人要是做不完整起碼還有七十分在。但如果拿出的就是個70分的創意,編導水平再低一下,呈現出來的效果可能就不及格了。

最終在離奧運會開幕式不到一年的時候,奧運會終於轉入了製作階段。

此時的張藝謀必須要面對的是一個龐大的、運轉複雜的組織,與以往拍攝電影的團隊相比,他並不太熟悉這種新的運作。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學生的保暖問題、訓練的零件問題、場館的搭建、演出的服裝、甚至排練的時間會耽誤學生做功課……所有大小的瑣事全都彙總到張藝謀的手裡。

甚至有一次,生產演出道具的廠家因為協調問題沒有拿到經費,不敢提前生產表演所用的手套。這樣的事也需要張藝謀出來“刷臉”處理。從創意到執行,所有的事情彙總到他手裡,導演每天只睡三個小時。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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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張藝謀:“國師”是怎樣煉成的

這場奧運會的“戰役”中,張藝謀似乎是最沒有退路的一個。

在奧運會開幕式籌備的紀錄片中,他不斷的說自己身上承載的是全世界中國人的期待,這種期待所凝聚成的巨大壓力,他是最近的承受者,也是最大的負責人。

很少有人知道,被全民族寄予最大的期待究竟會是一種怎樣的壓力。

太極方陣的編導孟豔說:有一次自己從導演門口過,看到導演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沒有人跟他說話,自己坐在那發呆冷冷的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有人說“成功的人都是孤獨的”,能夠參加奧運會籌備的人都是各行各業成功的佼佼者。在這一群成功這中間,金字塔頂的張藝謀所承受的無疑是前所未有的孤獨。

2008年8月8日晚,第二十九屆奧運會開幕式盛大開幕。人們預料過這是一場精彩的開幕式,但人們沒預料到的是這場開幕式會這麼精彩。直到今天,很多外媒的“開幕式精彩排名”的排行榜上,北京奧運會的開幕式依然佔據在榜首的位置。這一次,不僅讓全世界的人盛讚無與倫比,更讓全體中國人感到無上的光榮與自豪!

2008年的感動中國人物評選中,北京奧運會開幕式導演團隊獲得了那一年的“感動中國”人物。頒獎詞說:這是一群太懂得自己民族歷史和文化的人,也是一個知道如何展示中華民族驕傲的團隊,金牌授給他們,現在還不晚。

在這樣一塊不晚的金牌背後,在“國師”的名分背後,所承載的只有四個字——當之無愧。

(文中所用素材為紀錄片《張藝謀的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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