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8岁弟弟独自在家我去加班,深夜回去我崩溃:他被拐了

留8岁弟弟独自在家我去加班,深夜回去我崩溃:他被拐了

自弟弟被拐后,在春阑心里,一直住了一个八岁的小孩,再也没长大过。

1

春阑比她弟弟大上八岁。

在得知母亲怀上了弟弟的时候,小春阑高兴得上蹿下跳打碎了屋里顶贵的花瓶,被爸爸抓住了以后,装模作样地打了一顿。那时候的房子还是这个小房子,家里虽然不是很富裕,可全家都因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才刚上小学四年级的小春阑自告奋勇地嚷嚷着要帮弟弟取名,翻着字典一看就是一下午。母亲好笑地摸摸她的头,问:“如果是妹妹怎么办?”

怎么办?这可难倒了小春阑,虽然她超级喜欢弟弟,可如果是妹妹的话……好吧,她觉得似乎也能接受。于是,她把战场从字典转移到了诗词。

那时候的她狗屁不通,只觉得“人似秋鸿来有信,去如春梦了无痕”简直是太美了,很是符合她审美的标准,于是执拗地要帮弟弟取名叫“秋鸿”,母亲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她乐呵呵地趴在母亲身上,用带着稚嫩的声音说道:“江秋鸿,江秋鸿,我是江春阑,是你姐姐,要记好了哦!”

变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大概是有天她放学后蹦蹦跳跳地走回家的时候,母亲在地上抱着父亲的腿,头发混合着泪水乱糟糟地黏在脸上,用哭到嘶哑的声音说:“阿辰……别去了,阿辰……”

父亲不耐烦地弯下腰,一根一根掰开母亲的手指,抬脚就走。站在小院门口的春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狼狈不堪的母亲,冰冷无情的父亲。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张开双臂挡住门口,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皱着眉轻而易举地推开她,然后毫不留情地往外走去。

摔在门边的她来不及爬起,就这么看着父亲一步一步远去,总共三百九十八步,一步也没有回头,最后消失在拐弯处。满眼都是父亲离开的背影。春阑觉得自己嗓子里似乎有一丝甜甜的血腥味,她想大喊大叫,哭着求父亲别走,可她说不出一个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秋鸿就是在这一天出生的。

此后,母亲日益消瘦,身体也越来越差,除了在父亲回来的时候擦了底粉脸色稍稍红润了点外,每天都怏怏不乐的,有时候抱着秋鸿就默默无声地流下泪来。每当这时,春阑都觉得她像个局外人,冷眼看着父亲来了又走从不开口跟他说话,不是她没心没肺,而是她心眼太小了,住下了一个以前的父亲就很难再接受这样的一个父亲。

她对秋鸿也越发好起来,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弟弟,可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连一条新裙子都没有。

这个家摇摇欲坠,风雨飘摇里再也撑不起一隅安稳。

可光光是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和她流着一样的血脉,骨肉相连,她就激动得什么不快乐的事都能忘了。

春阑上高中后,就住了校,一个月才回家两次。她每次回去总要省吃俭用给弟弟这个小馋猫带上一堆零食。

那是弟弟第一次抬起头认真地跟她说,“阿姐,你下次不要给我买零食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吃这个……”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她几眼,支吾着说,“能不能一个月多回来几次……”

春阑提着零食的手轻微地颤抖着,她抿了下嘴唇,牵过弟弟有点冰凉的小手,往屋里走去。

夏日的夕阳有些许恍惚,她偏过头,笑着说:“好啊,这样我可省不少钱了呢。”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弟弟已经长大不少了。

时光白驹过隙,每一个夹缝求生的人都盼望着快快长大。以为艰难困苦、身陷绝境,回首时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即使他走得很慢很慢,甚至跌跌撞撞,可这一点儿也不妨碍他向着你,一步一步走来。

知道生命里还有这么一个血浓于水的人,所有的苦难和抱怨也就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春阑想,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有弟弟呢。

——相依为命的秋鸿。

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在母亲去世一个星期后。男人不复当年的风采,两鬓早已染上秋霜,瘦削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他站在校门口,递给她一个包裹,动了动嘴唇,硬是没说出什么来,只叫她好好保重。然后步履蹒跚着转过身离开,一如当初他从平和的小院里一步步离开,不回一身,踏碎了满地的幸福美满。

春阑注意到父亲的腿似乎有伤,她张了张口对着男人的背影想说什么,可喉咙处仿佛塞了铅块,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就像九岁那年看着父亲离开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满口都是破碎的血肉模糊。

染上赌瘾的人,无药可救。她恨透了这一个“赌”字,如果不是它,又怎会有后来的夏比秋凉?

再后来,春阑早早地退了学。她可以几天都喝凉水,这无所谓,秋鸿却不可以,说什么她都不能委屈自己弟弟。她到处去找工作,恨不得把几天的时间掰成一天用。每天对着顾客笑得比初春的桃花还要艳丽。

她不求膏梁锦绣的生活,也不需要什么风生水起,她觉得,只要能够体体面面地活着就已经足够了。可是,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有些人,光是体面地活着就已经耗尽了毕生心血。

她是踩着满地的月光回到家的。屋里并没有点灯,秋鸿就坐在台阶上等她,见她出现急急忙忙地起身。春阑实在是太累了,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同,拉过他就准备进屋。秋鸿却站在屋外说什么也不肯再动一步,七八岁的小男孩已经有着自己的执拗,某种意义上来说和春阑一模一样。

他摊开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钞票,眼睛里似有水光浮动,比漫天的星辰大海还要亮堂,那里有亿万年的岁月流淌。

春阑怔在原地。

小男孩颤抖着唇,开口问:“阿姐,我也能赚钱,这是我跟隔壁刘大爷捡瓶子卖的。我胃口很小的,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好不好?”

春阑一把拉过弟弟,抱在怀里,低声说着:“对不起……阿鸿,姐姐从来不嫌弃你……怎么会把你送给别人呢?”眼泪就顺着她的酒窝一颗一颗地掉下来,情至汹涌,她只觉得自己疼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并不撕心裂肺,只是肉里翻出了软刺,一下一下地扎着她。

相依为命,相依为命,福祸相依也是依。

她想,她江春阑真不是人,竟然动了把弟弟送给别人做养子的心思。她从来不觉得秋鸿是累赘,只是作为一个姐姐,她很是自私地不想弟弟跟着自己吃苦。

可这世上有什么比骨肉相离更让人肝肠寸断的事?

从那之后春阑再也没动过送他离开的心思。

而生活苦到一定程度后,也就再坏不下去了。

2

春阑从她包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用压得低低的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说:“我只有他八岁时候的照片……”她已经不动声色地泪流面满。

压抑到极致的人情绪反而并不歇斯底里。

照片里的小男孩笑得很是灿烂,比四周的阳光耀眼万分,春阑就站在旁边,眼睛弯弯的,如果可能,酒窝里大概盛了酒,一眼醉人,盯着小男孩笑出了十里桃林。

我开车送春阑去她的新家,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依稀看到了远处的槐树。

亭亭如盖,树冠如云。

我突然想到,春阑说,有一次弟弟调皮爬到槐树上,采了一把又一把的槐花,两手满满,然后下不来了。她就站在树下,看着秋鸿,打趣着说:“没事,跳下来,姐姐接住你。”然后秋鸿就真的直直地往下跳,把春阑的三魂七魄都吓出来,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接住弟弟。然后两个人摔成了一片,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对方好一会,才齐齐地哈哈大笑起来,闹了满院的槐花香。

有一种信任,生死相依。

3

我去找季城时,他正在陪女儿玩堆房子的游戏。见到我他微微感到诧异,以为是公司的事务,便叫来保姆看着女儿,带我去了书房。

我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你认识江秋鸿吗?”

闻言,他突然转过身,脸上有那么一瞬的错愕,镜片后面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名状的情绪。大概过了一分钟那么久,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气,问我:“春阑都和你说了?”

我摇摇头,“她说了部分,我想知道后来怎么了,所以就来了。”

他低头盯着地板上繁复的花纹看了许久。我拿不准他到底会不会告诉我。就在我以为什么也问不出来的时候,他叫我坐下,然后自己倒在了大大的椅子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应该有十年了吧,”他缓缓说着,然后若有若无地笑了笑,“其实,我最先认识的是秋鸿,不是春阑。”

“所以你是通过秋鸿认识的春阑?”他点点头,算是回答。然后接着说,“那时候我事业刚起步吧,整天都在跑业务拉顾客。遇到秋鸿的时候,他在步行街的十字路口卖水。那年的夏天大概是在火炉里烧出来的,走两步都会觉得喉咙冒烟。我跑了一上午,累得不行,就去他那买了瓶水。

“说实话,秋鸿是个顶漂亮的男孩子。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男孩子长得如此精致,免不得多看了两眼。那时候我就在想‘谁家的孩子,真是可怜’,小男孩仿佛猜到我在想什么,对着我咧嘴一笑,他说,‘我姐姐在附近,我经常在这片看到哥哥。’我一愣,自己确实大多数时候都在这片跑业务,可说实话,我印象里并没有这么一个小男孩。

“出于礼貌,我大致问了下他姐姐的情况。提到姐姐,他笑得更是晃眼,比夏日的阳光还要明媚上千万分,然后很是自豪地跟我说起了他的姐姐。其实,我挺嫉妒的,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玩伴,我时常在想,如果我有个姐姐也是好的。”

“然后呢?你认了个弟弟?”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

他摇了摇头,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我倒是想,但是他不答应,说只要姐姐。那之后,我就总是有意无意地遇到他。大概是开始关注的缘故,我发现他总是在这片区域活动,卖水的地方每天,不,每几个时辰都在变化。于是我忍不住问他,每天这样跑不累吗?他笑眯眯地跟我说,‘姐姐在附近。’我心念一动,追问,‘你姐姐做什么的?’他告诉我,姐姐是帮人接活推销的。

“有活就接,什么都推销。那时候,我就是个光杆司令,像我这样的小年轻自己创业并不被看好,所以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帮我推销产品。”

“所以你就叫秋鸿带你去见了春阑?”

“嗯。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春阑,小姑娘扎着马尾辫,笑起来脸上有很深的酒窝,瞥见弟弟,悄悄地挤眉弄眼,转过头去继续眉飞色舞地给顾客介绍手里的产品。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人,我无论如何都要带走。”说完这句话时,季城的眼睛里摇曳了满树春意,那里,大概曾经住了一个双马尾的小姑娘,伶牙俐齿,巧笑倩兮,顾盼生辉。

我没想到春阑在很久以前是这样一个活泼的小姑娘,胸口仿佛被棉花塞住了,软绵绵的一团,喘不过气。

“我没想到她很轻易地答应了我。她是个很出色的人,工作起来可以没日没夜地连轴转,永远充满活力。我那时候就常常觉得,她是个十分特别的人,很特别,在经历了那样一些事后还能保持着积极的生活态度。可我却忘了,一直以来绷住她的最后一根弦是秋鸿。”

我终于明白,后来春阑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那根弦——

断了。

春阑的弟弟,被人拐走了。

“整个夏天姐弟俩就在那条街上推销,到了中午就吃盒饭。我经常去看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你光是看着他们姐弟两个吃饭都会幸福许多。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有各种各样的痛苦和磨难,可只要有一点点好就能叫我们无端生出些许期盼,排除千难万险,奋不顾身也要爬出这吃人的深渊。”他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

“入了秋以后,春阑攒够了钱就把弟弟送去了学校。他早该入学的,因为经济的缘故迟了那么一年。而那段时间也正是公司的上升期,每天都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根本不够用,春阑经常在公司加班,弟弟放了学以后多半会来公司找她。”说到这,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以为他要说不下去了。

却听他说:“秋鸿出事那天,春阑在公司加班,她下意识地看时间时,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按理说,这个时候秋鸿早就应该到公司来找她了。她按下心里的烦躁和不安,急急地跑回了家。可是,那个家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很了解自己弟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躲起来跟她开玩笑,所以她把隔壁邻居的门都敲了一遍。

“一扇门打开,她的脸上就多出一丝期待然后再暗下去,就这样,一直到最后一户人家。你大概体会不到,那种带着希望去敲门,最后敲开的是更巨大的绝望时的心情。这种希望中夹杂着的绝望更让人痛苦不堪。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敲响了那扇门,可门后的场景让她一下崩溃了。(小说名:《人似秋鸿来有信》,作者:阿岁。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公号:dudiangushi2018】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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