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天,我老去

当有天,我老去

当有天,我老去

当有天老去 你是否想起

在宁静的夏日夜晚

那一缕芬芳

童年的阳光 轻柔的细雨

还有微不足道的我

在你生命闪现

这匆忙的一生 化成几个瞬间

总在某个夜晚

悄悄来到我身边

在浩瀚的人海 你曾飘向何处

就像两朵浪花

我们相遇后分开

……

静谧的午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浅吟低唱。细碎婉转的旋律像是吹在窗外树叶上的微风,叶子轻轻摇着,沙沙作响,听得人整颗心都变得安宁。

方才接到爷爷的电话,询问我的腰伤是否有好转,嘱咐我一定要注意身体。已至耄耋之年的爷爷还如此牵挂我的身体,相比我平时对爷爷的关心,甚觉羞愧。

爷爷虽已高龄,但开朗健谈,且从不以长者自居高高在上,与我们孙辈素来像朋友一样交谈相处,与人更是如此。

有一次回家,到了饭点,爷爷说要请我吃快餐。我说好,您请客,我买单。他不依,开玩笑说十块二十块的随便点,我很大方的。

我们点了一个鱼头豆腐汤,一个青椒炒肉,一个青菜,还要了一两米酒。爷爷细嚼慢咽着,不时喝口酒。我们边吃边聊着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琐事。

吃完,爷爷对老板娘说,“老板,买单。”老板娘回复,“好的,一共四十七元。”

我说我来买单,爷爷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我不用,然后大声对老板娘说,“不好意思,老板,我年老了,没听清,请再大声说一次。”

老板娘骤然提高了音量,“一共四十七块钱。”

爷爷在口袋里翻了一阵,然后抖抖索索地递过去一张二十的。

老板娘接过钱,站在那不动。爷爷眉头一皱,“还要找我三块钱吧。”

“老人家,一共四十七块,您还要给二十七块。”老板娘微笑着。

爷爷恍然大悟似地一拍脑袋,然后看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哦,是四十七块,看我这耳朵,真是老了。”

“没事没事,您老多大年纪了呀。”老板娘替爷爷打着圆场。

“九十了呢,再过两年就差不多了。八十三,九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咯。”爷爷哈哈笑着。

“不会不会,您老肯定能活到一百二十八岁。”老板娘边笑边收拾着碗筷。

“活那么久有什么意思啊,身边也没几个认识的人了,还给子女增加负担。”爷爷一边笑着说,一边伸手去摸拐杖,我连忙起身去扶。

慢慢地走出餐馆,我听到身后老板娘跟旁桌的客人在小声感叹着,“这老人家,完全看不出已经九十岁了,身体真好。”

我的脑海里却一直回响着爷爷最后那句话——“身边也没几个认识的人了“,无端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悲凉。

当有天,我老去

奶奶去世后,爸爸叔叔和我们都极力劝爷爷再找个老伴,也好照顾他的生活。可爷爷不愿意,就这样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如今我们都不再提给爷爷找老伴这个事,只是尽力抽出时间来多予陪伴。

前几年,还经常有老同事老朋友打电话给爷爷,聊聊天叙叙旧什么的。这几年,接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偶尔回家,会听到爷爷跟爸爸说,那个在西阳完小一起教书的李老师脑溢血走了,居民点三楼那个王老头子前天摔倒在厕所里没抢救过来……

现在这个年代,医学越来越发达,高寿老人也算平常。可即使如此,到了九十岁,还能如年轻时般在街上随处可以遇见年龄相仿的熟人,应该不多了。

活得越久,看着身边相识的人一个一个先自己而去,而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个世界,这种无助和孤独,又岂是浅薄的我能体会得了的。

曾经把酒言欢的朋友都去了另一个世界,曾经你侬我侬的爱人也消散在人海,世界这么大,自己却成了孤零零的那一个,该是怎样一种悲凉。

在尚年轻的年纪,想象老去的怅然,多是错过的情殇和略带矫情的遗憾。那种垂垂老矣,遗世独立的凄凉,以及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时节更伤春的人生无法重来的绝望,是万万体察不了的。

当有天,我老去

闺蜜曾经跟我开玩笑,万一她死了我怎么办。我没心没肺地脱口而出,哭两天,然后再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她笑了笑,转头望向窗外,没再说话。

在某天的深夜,星空下,我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万一我死了怎么办。而后我发现,这个问题其实是不存在的。应该换成,万一我死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怎么办。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曾对人说过,我只希望,我死在父母之后,因为我不想父母承受失去我的痛苦。而我一定要死在我的爱人和朋友之前,因为我不想承受失去他和他(她)们的痛苦。

死去是一场宿命,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劫难逃,任何人都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和可能。为了“某一天”到来的时候能有一份释然和满足的心境,从这一刻起,凭心而活吧。

既然生命中的许多人和事,如擦肩而过的浪花一样错过不会再重逢,何不就在此刻,将此生所有的温情和爱意全部馈赠。

如此,等到了那“某一天”,我们也不会惆怅,而是坦然。此生,虽然平凡,但该尽力的都尽了全力,该用心的都付了真心,即使今日终了,也了无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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