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聊一會，夢中有世界。最近，有兩條新聞放在一起看，讓人覺得有意思。一條新聞說，很多00後大學生選擇“空手到”，包裹直接寄到學校，再無前輩的沉重；另一條是近日教育部出臺文件，決定對大學本科教育適當“增負”。一減負，一增負，相映成趣。受黨報評論君的邀請，今天我們來聊聊這一代註定與眾不同的00後大學生。
一直以來，負笈求學都是用“包袱”換“成長”的過程。“餘之從師也，負篋曳屣，行深山巨谷中…足膚皸裂而不知”，明人宋濂在《送東陽馬生序》裡道盡跋涉求學的艱辛；1872年，中國第一批官費赴美留學生，是在家人簽了生死狀，海上漂泊幾十日後才看到了象牙塔的大門；七八十年代大學生，多少人是一張硬座車票，坐上幾十個小時開啟的大學生活。而今天，從圖書、衣物到席夢思、電冰箱，快遞公司門對門的服務，讓求學之路少了幾許辛苦，多了幾分從容。
路途遙遠、舟車勞頓，睡一覺就可以恢復。遠離家鄉、擁抱異鄉，離別與鄉愁更刻骨銘心。80年代的一封家書，90年代的一臺公用電話，一句“你家又來電話”的口頭通知，足以羨煞旁人。今天，大學生不僅有最新款的手機，更有快遞出的無人機、投影儀、平衡車，甚至是掃地機器人。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這句上世紀大學校園裡的名言，在掃地機器人面前泛黃了。時代的腳步，註定更加輕快。但是，生活可以輕快，大學卻不應是輕鬆的代名詞。
在近日舉辦的“影像見證40年”——慶祝中國改革開放40週年攝影大展上，有一巨幅照片吸引人。那是坐在階梯教室裡認真聽講的77級清華學子，每一個，都聚精會神。這一年，全國高考報名考生共570萬人，錄取率僅為5%，清華總計錄取1053人。而2017年，全國高考報名考生共940萬人，錄取率達74.46%。
在大規模的擴招之下，昔日的百裡挑一已是過去時，加上在線學習、全民學習、終身學習，知識的門檻大大降低。儘管優質教育資源始終稀缺，但作為一個精神符號的大學，已不再稀缺。因此，大學也很容易被視為一個從家庭到社會的漫長過渡期。甚至很多家長也有意無意在前12年教育中強化這樣的想法：“到大學就可以輕鬆了”。在各種合力之下，我們也就看到了這樣的遺憾景象：平時翹課不學習、考前爆肝背重點，隨機數學隨機過，量子力學量力學……本該成為知識攝取黃金期的本科，黃了。其實，就在幾年前，他們還是那批天不亮就起床晨跑，太陽落山還要回來自習的高中生。
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感謝時代給大學生旅途與生活的減負，卻同樣希望大學生始終能夠保持師兄師姐們奮楫爭先的品格。淘汰“水課”、打造“金課”，合理提升學業挑戰度、增加課程難度，嚴格考試紀律、嚴把畢業出口關……對“玩命的中學、快樂的大學”亮出紅牌，就是要打破很多人對大學無壓力的預期，也是要進一步提高大學教育的質量。有一項調查顯示，40%的人遺憾地認為自己在大學時虛度了光陰。老師的耳提面命，同學的指點江山，圖書館中的鄴架巍巍，報告廳裡的高朋滿座……這些觸手可及的文化資源，不曾好好珍惜，那麼無疑是入寶山而空回。
今年新入學的本科生，大多已是千禧後出生。很多人清楚地記得：當年我們是如何期盼新千年的第一縷曙光。對於這個時代而言，這些年輕的學子，就是跳躍的曙光，他們是可愛、可信、可為的一代。我們希望他們更輕鬆，也相信他們能肩負重任。因此，千禧年的“曙光們”，在減負與增負之間，享受著，也請努力吧。
這正是：空手而來滿載歸，大學生活洵可期。求學初心切莫忘，自加壓力恰其時。
（文 | 楊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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