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兒女》賈樟柯眼裡的山西,是一個少年記憶深處最清晰的江湖

山西有兩位導演,觀眾很喜歡,一個是賈樟柯,一個是甯浩。

除去獨特的個人創作風格外,賈樟柯的電影,地域色彩非常濃烈,從《小武》、《站臺》、《任逍遙》到最近的《江湖兒女》。

他說,故鄉提醒我,你就是山西汾陽轆轆把街5號的小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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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97年的山西汾陽,還唱著《任逍遙》,街頭鬧哄哄,夾雜著港產電影中的對白和《新聞聯播》。一個整天戴著粗黑框眼鏡,穿著比他的身材大兩號的西服小武,兩手揣兜在街道上、在人群中,漫無目的地遊逛著。他不笑,也不怎麼說話,歪斜著頭,用舌頭頂著腮幫子,自稱是靠手藝活吃飯。

昔日的朋友兼同行小勇發達了,兩人卻在屋裡坐了半天,無話可說。小勇大辦婚禮卻沒有告訴小武,小武雖然很是生氣,卻還是遵照諾言給小勇準備了一份禮錢,小勇卻嫌棄禮錢不乾淨,而退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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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歌女梅梅的愛,讓他抑制不住地在澡堂裡唱起梅梅最喜歡的《心雨》,他陪她逛街,做頭髮,聽她給家裡打電話,但小武的愛情還是無疾而終。

小武回家,家人不肯接受他,最終還是被父親趕出了家門……

在賈樟柯的眼中,仍然在思考的人,他有自己的尊嚴,無論是小偷,還是其他行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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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賈樟柯電影的影像中,九十年代的山西汾陽,正處於大背景下的新舊交替,全國以新面貌在迎接香港迴歸,汾陽公安機關真正展開嚴打的行動。

“因為身處這種時代變化中,你就是不自覺,不自知的。”大時代的交替中,每個個體都顯得焦灼、浮躁,好似沉浸在“兵荒馬亂”中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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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樟柯出生在山西汾陽,他說:“我是在山西待到二十三歲,從一個小孩子到一個成年人,我覺得山西教給我所有東西”。

在他的記憶裡,汾陽永遠是70年代城市的模樣,全城的人都同時上下班,混得好的家庭,都在機關單位工作,生活重複而質樸。

小時候的賈樟柯覺得縣城很大,當懂得騎自行車的時候,發現印象中那麼大的縣城,其實就是10分鐘的路程。

小時候汾陽沒有鐵路,他隱隱約約聽到孝義火車的聲音,他和一幫同學偷偷騎著自行車,騎了幾十公里去孝義找火車,找了很久找到了一段拉煤的火車,看著火車走遠,又騎幾十公里自行車回到汾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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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站臺》中看到他對於火車各式各樣的解讀和隱喻,它好像一個魂一樣縈繞著電影,久久不散。

舞臺上幾條胳膊假扮火車輪子轉“嗚……嗚……”;燒水壺的哨聲,像火車一樣“嗚……嗚……”;在下鄉演出的山野路上,當聽到遠處汽笛的聲音,一群人狂奔好幾百米,卻終究沒能追上,沒能看到完整地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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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錄像廳都是港臺武打片,對於汾陽這樣小城市的人們來說,衝擊太大了,賈樟柯也是如此,從初一到高三,賈樟柯天天去看,越看越喜歡。

有一天,他在錄像廳看到了非常不像錄像廳的電影《黃土地》,他看了差不多不到5分鐘,淚就開始不停的往外流,電影裡面一望無際的黃土地,和裡面穿著黑棉襖的黃土地上的人,那不就是他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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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決定就乾電影了,對於一個非文藝世家出身的小縣城孩子來說,考上北影太難了,連續考了3次都失敗了,等他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已經23歲了。

但是,對未來賈樟柯從來都沒有恐慌過,他覺得他的奶媽一個人帶著幾個孩子,靠在長途汽車站賣茶水,兩分錢、三分錢一杯,以這樣微薄的收入養活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他也可以養自己,沒有什麼生活是他不能過的,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去冒險的,因為平凡地汾陽小縣城裡走出來的孩子,任何生活,都無非是一種生存方式,不純在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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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孝賢的電影《風櫃來的人》,講述一群高中畢業後沒有工作的少年,在等著徵兵時,百無聊賴地看白戲、賭博、逞勇鬥狠,這部關於少年在迷茫與困惑中的成長故事,讓賈樟柯很受啟發:“搞不懂為什麼明明一部臺灣電影,卻好像在拍山西老家我那些朋友的故事”。

終於在2017年11月,他開始拍《江湖兒女》。

“江湖”意味著動盪、激烈、危機四伏的社會,也意味著複雜的人際關係;“兒女”意味著有情有義的男男女女。《任逍遙》中的斌斌和巧巧,故事的起點還是山西,從2001 年到2018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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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樟柯說,“我很早就想拍“江湖”,因為我在山西汾陽出生,是山裡面長大的孩子,70 年代末還有很多的街頭生活,那時候“大哥”非常多,一個縣城就可以變成一個江湖。”

“當我讀書再回到故鄉,事隔多年,當年馳騁街頭的大哥命運軌跡變得很不一樣。很多人進入到生活的正軌,有的當了公務員,有的開始衰老。”

“那時候我就想拍一部“江湖”片,“江湖”是我浪漫的想象世界,更是我真實體驗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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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男孩都是學著男人的樣子成長的,而賈樟柯幼時眼裡的東哥,像《風櫃來的人》中那些待業青年,剛剛經歷過文革結束,呼嘯街頭,飛揚的荷爾蒙。

少年的東哥,架可以輸,事可以敗,但是人不能垮。男人應該有男人的樣子,他經歷過江湖的動盪和複雜的人際關係,經歷戀愛的不顧一切。

而擊倒一個英雄八個字就夠了:“頭髮稀疏,身形發胖”,東哥從大哥變大叔,與世無爭又專注地吃一碗麵,江湖再也也逃脫不了時間,這是賈樟柯拍《江湖兒女》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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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縣城,有太多有趣的故事,劉慈欣在陽泉的縣城裡,創造出一個光年尺度上的展覽館,賈樟柯這幾年的生活發生了變化,他把家搬會了老家住,汾陽邊上的一個縣城,美食街上有300多個店鋪,很有人間煙火味,只要步行五分鐘就可以遠離煙火,與世隔絕。

他開始喜歡參加婚禮、滿月等等的活動,開始喜歡人情的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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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賈樟柯眼裡的山西故土,是那些站在公路邊等車的人們,臉上浮現出漠然的表情;是那個穿著舊西裝,把衣袖挽起來的男人;是鬧哄哄的街道和不斷宣傳政策的廣播;是街邊的檯球桌和傳來的槍戰片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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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又不止是山西,它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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