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擊者》導演悲新作《哭聲》悲劇總是來自於脆弱和信仰崩解

《追擊者》導演悲新作《哭聲》悲劇總是來自於脆弱和信仰崩解

《哭聲》是當年在金馬影展令我驚豔的《追擊者》的導演羅泓軫的最新作品。本片劇本結構完整,佈局前後呼應,細節環環相扣,利用宗教的比喻,對於人性與信仰的脆弱和崩解,有深刻又到位的著墨。

此外,片中要角不分男女老少,演技精湛,表現搶眼,情緒穿透力強,且全片氣氛懸疑度夠,劇情張力在最後的悲劇結局一次引爆,看完之後心情頗為沉重,但餘韻十足。

對我而言,《哭聲》是目前為止,繼《小姐》後看到最精彩的韓國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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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哭聲》不是一部很“平易近人”的電影,一來本片風格不是很“商業”,不但不如《追擊者》的節奏明快

二來,《哭聲》是部很燒腦力的電影,不少關鍵劇情不直接說明,卻又充滿了各種符號暗示,導演還會有意無意地誤導觀眾對劇情的想像。

且如前所提,因為敘事不怎麼商業直白,所以和同樣是燒腦片的電影《前目的地》相比,線索吸收的困難度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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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哭聲》藉由不斷出現的命案、謠言、夢境與日本人入魔的怪異行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意外,共同堆疊出一股濃濃的懸疑感,進而勾起我的好奇心,全神貫注在劇情上而不致分心

加上,不論是命案地點的陳屍血泊、邪教祭拜現場的詭異陰森、渾身爛瘡病人不由自主地身體劇烈抽動又僵折而死的駭人

在“視覺效果”上,雖不到極盡剌激感官的地步,但確也成功地傳達一股不安感,故本片並沒有因為上段提到的因素而產生節奏鬆散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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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稱奇的是,《哭聲》雖然牽涉到神魔的對抗,但片中“超自然景像”卻少之又少,頂多只有日本人茹毛飲血和最後魔形現身的畫面而已,其他的都是很“寫實”的鏡頭。

例如,天使(守護靈)一出場卻像是個瘋少女,眾人在日本人住處被活屍攻擊的那段,要不是有怎麼打都打不死的鏡頭出現,否則還真像是個中毒長滿爛瘡的病患因精神失常而發狂亂咬。即使是那場巫師大斗法的戲,畫面的呈現也只有節奏強烈的音樂和巫師激動的作法動作,絕沒有“超自然現象的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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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類“平平無奇”的畫面,卻能借由演員精湛的表現,產生很高的張力。剛提到的作法戲,男主角著魔的女兒孝珍,其叫聲之淒厲,面容之扭曲,配合家人萬分憂心又不知所措的神情,以及看著女兒漸漸失去氣息時的心痛,那股緊張感與情緒牽引力十分強大。

這種“畫面無奇但演技生動”的效果,在男主角的女兒孝珍出現著魔的徵兆之後,處處可見。這是一種捨棄特效輔助而純粹靠演技所形成的強大渲染力,直接衝擊觀眾的情緒,勾起內心不舒服的感受,進而達到“超自然片”要求的“驚悚心理效果”。

相較於充斥著大量特效的好萊塢類似題材,《哭聲》這種反其道而行的敘事手法,著實令人眼睛為之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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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完《哭聲》之後,以個人有限的智商來解讀,片中有“天使(守護靈)”、“惡魔”、“人類”和“與惡魔同流合汙的人類”等四種角色。

那位少女則是天使(守護靈);村民和男主角鍾久一家人是人類;被請來作法驅魔的人類巫師是惡魔的同夥;日本人是惡魔無誤。惡魔利用下咒、攻擊人類和引誘犯罪來造成內心道德的崩潰,進而控制其靈魂,其手段大約可以分為下階段:

攻擊人類(如性侵)/利用被害人的物品下咒控制→ 受害者的家人請巫師來驅魔,但實際卻幫助惡魔更進一步控制被害人 → 被害人受控殺人,靈魂更加墮落,更易有利於惡魔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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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先前的受害村民之後,男主角鍾久的女兒也產生中邪的現象。因為束手無策,所以請來了巫師作法,但中間那幕雙方大斗法的畫面,其實是導演巧接利用剪接手法,令觀眾誤認為韓國巫師和日本惡魔在PK。

事實上,韓國巫師作法的對象是女兒孝珍(幫助日本人進一步掌握她的靈魂),日本人作法的對象則是車內已死去的另一名受害者(為了完成靈魂的吸收),但被天使(守護靈)出手破壞,所以痛苦不支而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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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氣大傷的日本人在“補品”(車內死者)異變成活屍跑掉後,被鍾久一夥人丟下山下,兼且韓國巫師被天使(守護靈)逼得落荒而逃,鍾久的女兒孝珍有短暫恢復神智。

但日本人沒死,還藉由殘留於孝珍上的魔力持續掌控她,使其再次中邪,透過她大吃大喝,而快速復原。加上韓國巫師的栽贓,使得鍾久後來遇到天使(守護靈)時,對於她的說法(三聲雞鳴之內,所設的結界可以收拾惡鬼)大為存疑,結果終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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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上述觀之,《哭聲》的主題和“信仰”和“人性”有關。天使(守護靈)的責任在於阻止惡魔的入侵以保衛村民安危,但是人類得救與否在於自身是否“相信”,信者得救,不信者殞落。

而片中不幸喪生的村民,和鍾久一家最後的下場,則強烈暗示著人民對善性道德的遵守不夠堅定,所以才有惡魔乘虛而入的空間。

此外,對神的指引更是感到存疑,而自招惡果,這可與片頭那段“魂無骨無肉...”的馬加福音互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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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片中人物在危急之時,可用“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來形容其處境,一個念頭可以決定往後命運,然而就是因為信仰不堅定,所以會產生迷惘分不清哪邊才是真正的求生之門,結果自絕生路,通往了地獄。

正所謂“天助自助者”,內心脆弱的人就如同被惡魔化身的蛇所引誘的夏娃一樣,一失足成千古恨,大羅金仙也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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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若納入日韓長久以來的國族情仇角度,魔化的日本人形象似乎在控著日本殖韓時的種種令人髪指行為,加上片中那位韓國巫師的角色,根本是韓奸無誤,被殖民的韓國人民等於片中受害的村民。

雖然有代表天使(守護靈)的少數抗日者,但是一來有韓奸和日本人的“內神外鬼”行為,二來當地韓國一般老百姓害怕日本殖民者的迫害勝於對國族大義的堅持,可視為“信念”不夠堅定,所以抗日者(如本片的天使)的行動常功敗垂成。

我是不知道導演是否有這種意圖,但看電影的時候,很難不這麼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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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話雖如此,《哭聲》的寓意似乎也蠻能適用在日常生活上。

例如政客(=惡魔)都用天花亂墮的語來蠱惑選民,如果我們沒有堅定的信仰(=對於求真求實、理性思考和科學查證的堅持),而認知錯誤(分不清謊言和事實),結果選了大壞蛋上臺來折磨自已,民主變成了“自作自受的民粹”

而有識之士(=天使守護靈)的示警卻被當成無稽之談,這和本片結局的寓意不也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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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綜合上述進一步延伸來看,我感覺人性是“神性和魔性鬥爭的場域”。人類本來就善惡同體,但善惡所佔比例,各人不一。

雖然靠著後天道德教育和法治規範,儘量趨善避惡,但內心的慾望從未消失過,外在的誘惑有如糖衣毒藥(魔性),企圖打開道德的缺口,而貴人的相助(神性)是懸崖勒馬的契機。

然而,人性有好逸惡勞和近樂離憂的一面(如片中有些行為或工作上有道德缺失的人類),這使得魔性在鬥爭上易佔上風,再加上若沒有堅定的信仰加持(如鍾久最後的錯誤選擇),悲劇的產生勢難避免。

所以,這個角度更能切合“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說法,因為當人把持不住時,一個念頭就可以天堂地獄翻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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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哭聲》是部很奇妙的片子,前面令人感覺是推理偵查,但中間之後卻是十足的驚悚風格,人性、犯罪、宗教、神魔和歷史元素盡含其中。

整個片的走向非常的黑暗,少數幾幕“陽光”的畫面大概是鍾九回憶過去和女兒相處的快樂時光,但對照女兒入魔的與家破人亡的結局,更使得中文片名《哭聲》更具深意,不但是對鍾久遭遇的悲鳴,也是他對自已一步錯步步錯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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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再對照天使(守護者)阻止悲劇發生失敗後蹲坐在屋簷下的失落鏡頭,更是一種對“人性使然”的無奈和無力感。導演羅泓軫六年磨刀後所呈現之作,果然不同凡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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