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即事之三官庙(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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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即事之三官庙

(散文)

稷山 薛文法

村后西北约二三里的一座土山上,海拔也就是三四十米的样子,上面就是新盖的三官庙。红墙蓝瓦,雕梁画柱;天官地官和水官三位神灵,峨冠长袍,面目慈善,三绺长髯,手执七星笏板,端坐献殿台上。


这座庙原来不知何时早已消失殆尽,只留下一棵枯干的椿树,还有一块记载重修的石碑,上面的时间是“道光八年”。


去年全村人慷慨解囊,踊跃捐款,筹资七万余元,重新修建三官庙。动工建筑之时,村民竞相义务助工;上梁立木之日,人头攒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建成迎神之际,时值隆冬,人们不畏严寒,将神灵身披被面,放置于三轮车上,从几十里外迎进庙堂,理事人为爷点眼,主持者树碑立传,管护者焚香记贡;正月十五上元节,白天花鼓锣鼓震天,人们敬香不断,夜晚焰火璀璨,蒲乡红名角舞台献艺演唱。


每年的正月十五、七月十五、十月十五,分别是三位神灵的生日,也叫上元中元和下元。人们络绎不绝,烧香焚纸,敬献钱食,祈求平安。


但除了这三天,三官庙上依然人来人往,特别是炎炎暑日。三官庙已经不仅仅是神灵归位、护佑百姓之场所,变成了休闲锻炼去处和游览避暑胜地。


每逢晨曦微露或夕阳在山之时,便可见男女老少三三两两,漫步于乡间小道,欣赏着田园风光,向三官庙慢慢靠拢。


有两条路都可以直通三官庙顶,一条是盘山小路,蜿蜒曲折,适合于年轻力壮者盘旋而上,尽管如此,到达上面仍然会气喘吁吁,心慌腿软;一条是宽约两三米的大路,坡势平缓,摩托、三轮、小汽车可以开上直达顶峰,年长者亦可双手倒背,边尽情赏览两旁美景,边悠悠独行。


此时夏末秋初之际,酸枣板枣青红相间,繁如珠玑;花椒串串赤红,放射出浓烈的香气;芝麻节节拔高,绿豆蓄势待发。


无论从那条道路行走,每当登上庙顶的那一刻,每个人从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哎呀,凉快!”


高处不胜寒,这句话此时此刻应该换成“高处更须寒”。凉风习习,庙前的三棵小槐树,枝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人们身上的热汗顿时消散,嘴里一个劲地说:这儿真是一个神仙宝地呀!


人们或双手抱膝坐于墙垛之上,或双手叉腰站立于庙前空地,望山下阡陌交通,村舍俨然;赏朝霞夕蔚,云卷云舒。颇有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豪气,又似伟人江山如画,挥斥方遒之风范。


有多情善感者,被美景所染,举起手机拍照留影;有思往追昔之老者,俯瞰新农村面貌之余,慨叹过去汾河泛滥、兵荒马乱之惨,庆幸当今和平盛世之福;有嬉闹淘气之儿童者,或跳跃在垛口之间,或将香炉中沙灰扬起在风中,难免受大人安全劝告或爷捏鼻子之唬责。


一日傍晚,与友同行至三官庙顶。但见东风阵阵,乌云翻滚,一场猛雨顷刻而下。铜钱大的雨点打在我的光脊背上,使我一个激灵。我们刚避在庙檐下,一霎时天地间已是迷蒙一片,犹如乱箭齐发。又伴随着狂风呼啸着扑面而来,雨水也飘溅进来,打湿了台阶,又冲进庙门。幸亏我们躲于石碑后面,才免得浑身被打个净湿。风猛烈地摇着檐下的灯笼,我们抱紧还滚热的石碑,如若不然就会像树叶被风吹走。友在我身后不断地喊叫:“我们要被日塌在这儿啦,这可怎么办呀!”我抽空拍了个刮风下雨的小视频发在朋友圈,还配了一句话:“下雨了,但是三官爷留下我们喝茶。”


有道是:猛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二十几分钟后便雨过天晴,一道彩虹出现在天空,七彩斑斓。天地万物面貌都洗涤一新,焕发出活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香味儿。


我对友人说,如果不经历刚才一番风吹雨淋、惊心动魄之苦,怎能见这难得的人间美景呢,他不禁连连点头称是。


又幸遇七月十五中元节,早上六点多,就有人上庙进香。我们几个爱热闹之人,坐着三轮车,拉上锣钹鼓等花鼓家伙,还有八位能歌善舞的小媳妇,给三官庙搞一个简单的庆祝仪式。


下了车后,有人吆喝着:“先给三官爷磕头!”于是便跪在每个神灵前磕几下,有磕完的忽然问,到底是磕几下呢?众人就笑他,你怎么磕完了才问呢?又有人说磕三下或五下,神灵跟前都磕单数。刚才那个人就哎呀一声,我好像磕了四下!大伙笑着说,给祖宗老人才磕四下呢。那个人又说,那我赶紧再补一下。众人都笑他说,算了算了,三官爷心宽肠子展,不在乎你那一下。


大家把花鼓家伙取下来,先敲了几番,声音传得很远,山下估计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八个小媳妇穿着一身红衣服,上面金色的花纹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她们手拿红绸扇,排好队形,在悦耳的花鼓声中,一边走着碎步,一边转起了圈儿。一会儿有分成两列,一边四个,扇子飞舞,脚下踩着十字。一番完了,唱一段曲子。我刚才用庙里记账的本子临时编了几段,分别是:


(一)


三官庙顶望一望,姚家庄村好风光。

人杰地灵财源旺,物华天宝万事兴。


(二)


父老乡亲齐动员,慷慨解囊把庙建。

红墙碧瓦多壮严,登高望远心胸宽。


(三)


天官地官和水官,上元中元和下元,

三位神灵住宝殿,都为百姓消灾难。


(四)


三官爷爷多灵验,护佑一方保平安。

高坐庙堂香火旺,风调雨顺民安康。


闹完了花鼓,大家的头上微微冒汗,庙里管事的拿出月饼糕点和矿泉水让大家吃喝。有人说,这是给三官爷敬献的贡品,我们怎么好意思吃呢?管事的说,不怕的,迟早是人吃了。大伙边吃边说,那我们就替三官爷吃啦!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如果中国有长城,北京有天安门,山西有晋祠,运城有关帝庙,稷山有大佛寺,这些都是一个国家或一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那么,我也可以说,三官庙就是我村的标志性建筑。


对我个人而言,我常常独自登顶,躲在庙前的石碑后,进行构思创作。周围寂然,只有微微的风声和虫鸟唧唧。我凝视着神态安详的三官神像,便能四大皆空,唯有文思泉涌。


对于众乡亲乃至邻村乡党而言,他们们生于斯长于斯,“耕锄在山下,悠然见三官”。身体上,他们常迤逦攀登,游览观赏之中体轻步健;精神上,三官庙代表了他们的美好心愿和企盼,正如建庙碑记上面写的四个大字“德被千秋”一样,世世代代在敬畏和尊崇中,享受着如山似海的福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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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稷山文苑/乡村即事之三官庙(散文)/稷山 薛文法

薛文法,字半丁,自号汾滨儒生,又号文墨远驰。1972生人,河东后稷人氏,运城作协会员。出身农耕之家,执教私立学校。生平酷爱文学,作品寥若晨星;多为零碎平凡之作,鲜有鸿篇传世巨著。耳听经济大潮激荡之声,身守孤独贫瘠纯洁之地;坚持不懈,乐耕不辍,采枣花之香蜜,书多彩之人生!

——发刊制作:薛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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