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故鄉,更是遠方

初次聽聞她的名字,還是因為一封手書,準確的說是一份生辰賀詞,只是這詞出自時任國家總理的溫家寶之手。同行的友人刷到這條新聞時還嘀咕了許久:你們中國人,生日果然太重要!我沒有跟他解釋,在中國並不是每個人過生日都會受到國家高層的關注,然而事實上,今日之前我從未聽說過這位葉嘉瑩。

家——是故鄉,更是遠方

關於葉嘉瑩的信息很多,滿屏都是快要溢出來的讚美和榮譽,屏幕外卻只見滿面風霜和世事淒涼。

書香世家,名門長女,早早得詩詞大家教導,老天給了她幾近完美的開場,卻中途愕然棄筆,接下來的走向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先是父親失聯,又遇母親病故,後迫於時局不得不隨新婚丈夫遷居臺灣,卻又遭遇白色恐怖,一家三口相繼鋃鐺入獄(當時兩人已有一個尚在哺乳期的女兒),釋放後也只得在丈夫姐姐家的走廊棲身。出獄後性情大變的丈夫,嗷嗷待哺的幼女,身處異鄉的無助,都在凌遲著她的身體與神經。

如果到此,生活在教她如何成為別人的信仰,那麼接下來,生活便是在教她如何成為自己的信仰。一個人送走丈夫,送走了父親,而後送走了大女兒,又驚聞小女兒身患絕症......彷彿所人世間所有的不幸都在爭相而來,不留餘地。

幾乎很難想象有人會有如此沉痛的一生,但是當你真的見到葉嘉瑩那雙眼睛,便不會懷疑這一段段蝕骨往事的真實性,於她而言,體會更多的不是人間的溫情,而是詩詞的韌性。

詩詞拯救了那個時期的她,所以她相信也能拯救更多的人,所以她堅持講學至今。

一個女人,沒有愛情,沒有青春,沒有安穩,甚至天倫之樂都少得可憐,一生只在乎兩件事,一為詩詞,另一個便是回家,只是沒有給她看最後一眼的機會。

彼時葉嘉瑩正客居美國,與大陸通信從未間斷,每一封書信只表達了一個意思,便是回國,還未等來獲批迴國的消息,卻先得到北京的舊居被拆的通知,簡簡單單幾頁紙,兒時的家變成煙土,想來心裡也是傷心的吧。

對她來說,人生的快樂始於北京的四方小院,對世界好奇源於一筆一劃的漢字,對美感悟來自詩情詞意的韻腳,這一切最為美好的記憶都發生在那個充滿樹陰的院落,現在卻是連追憶都做不到了。

家——是故鄉,更是遠方

家——是故鄉,更是遠方

幾經周折得以重回南開大學定居,特意為她所建的迦陵學舍,在某種程度上,也成為她在國內唯一可當做家的地方,讓她安心研究,醉心詩詞,全心育人。

1857萬,便是葉嘉瑩奔波一生的積蓄,卻在晚年盡數捐給南開大學。

無數人在定義著家的含義,卻又不斷忘記家的原樣。

終於,家便是你清楚你要回去,可你更清楚你回不去的地方。

前半生盡己所能,然後再用後半生,撿回曾一路扔掉的東西。我們總是會面對各種困境,我們屢屢舉步維艱,我們總囿於各種道理,結果到頭來才發現道理比我們活的久遠。慢慢的,家從故鄉成為了太多人的遠方。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