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難歸來,慈禧的反思會開成了慶功會!

摘要:喪事當喜事辦是個古老的傳統

逃難歸來,慈禧的反思會開成了慶功會!

撰文:黃大拿

引文:很少有人質疑,如果不輔之以"難從何來"的追問,所謂"多難興邦"是不是一種濫調?

喪事當喜事辦是個古老的傳統。

但是把這個傳統發揚到極致的應該是大清王朝的慈禧太后。

庚子年,慈禧企圖藉助義和拳滅洋人的威風,掃除自己廢光緒的障礙,引來八國聯軍,不得不挾光緒倉皇出逃,史稱"庚子事變"。

庚子事變於慈禧個人是奇恥,對國家來說更是國難。

但是這一切都沒妨礙逃難歸來的慈禧把反思會開成慶功會……

"我已完全成一鄉姥姥"

我們讀清代的野史筆記,當能發現,深宮之中的慈禧對外面的世界有著常人一樣的濃厚興趣,召對臣下,最喜詢問世間百態,這固有掌權者察知下情的需要,而從人情人性上揣摸,未必全無普通人的合理慾望。

可惜清朝祖制極嚴,作為女性最高統治者的慈禧也不能全無拘束。

平定太平軍之後,清王朝一時頗具中興氣象,輿論也歸美於太后的主持大計,不免惹動了慈禧巡遊的心思。

徐凌宵、徐一士兄弟所著的《凌宵一士隨筆》記載,慈禧一次曾對掌握行政權力的恭親王說:乾隆爺六次南巡,傳為盛事,俺也想到江南走一遭,你覺得如何?恭親王回覆大戰之後瘡痍未復,與乾隆爺當初的民康物阜相比,不啻天淵之別。"後為之不懌者久之。"

從此,恭親王對"嫂子"的南巡之念非常警惕,一有南方官員進京陛見,就先要打"預防針",提醒他們,太后若問及江南情形,"務以民困未蘇、景物蕭條為對"。

幸乎不幸乎,恭親王於1898年歿後之第三年,慈禧終於還是到宮外走了一遭,只不過不是"南巡"而是"西巡"。

光緒二十六年(公元1900年),按照中國人傳統的天干地支紀年,歲在庚子。這一年,慈禧企圖藉助義和拳滅洋人的威風,掃除自己廢光緒的障礙,引來八國聯軍,不得不挾光緒倉皇出逃,史稱"庚子事變"。

庚子事變於國家於慈禧個人都堪稱奇恥大辱。

當日逃難的情形,多種筆記中都有真切記載,如率軍勤王,在慈禧轎前護駕的岑春煊後來撰文回憶,"太后御藍布衫,以紅棉帶束髮。帝御舊葛紗袍,當盛暑流汗,胸背粘膩,蠅蚋群集,手自揮斥。從行宮監,皆徒走奔走,踵穿履破,血流沾灑。"

逃難歸來,慈禧的反思會開成了慶功會!

而亂兵潰勇不遵約束,不僅讓供應為難,也潛伏著隱患。

岑春煊受命整飭軍紀,卻幾乎防不勝防,"途中潰兵益夥,有持槍追逐太后輿前者,叱之不止,反舉槍對餘開放。乘其一擊不中,急拔刀斬於御前,宣示有眾,不遵約束者,以此為例。眾始肅然知畏,由是沿途安靖,無敢放肆者。"

潰兵在慈禧轎前拿刀動槍,其膽大妄為誠然堪驚。但試想一下,社會秩序崩壞到如此地步,民眾之命運又會如何?

更重要的問題是,國家遭遇如此的大難,"肉食者"對此有著怎樣的反思?

有的只是空洞的抒情。如岑春煊就一路喟嘆,"多難興邦,殷憂啟聖"。

這兩個成語,中國人真是再熟悉不過了,幾乎逢災難必引,人們就在這種慨嘆中享受精神勝利的快感。

很少有人質疑,如果不輔之以"難從何來"的追問,所謂"多難興邦"是不是一種濫調?

遭逢國難,還要慶功?

作為最高統治者的慈禧當然不會追問難從何來。

史料記載,她向臣下頻頻徵詢"雪恥"之策,似乎頗有感奮的念頭,但私下一句"不意乃為帝所笑"的喃喃自語又洩露了天機。

原來,她只是為在與她不和的光緒皇帝面前丟了面子而羞憤,最擔心的只是害怕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威因此動搖。

果然苦難的刺激只有一時之效。在滿足了列強的索取賠款、懲辦"禍首"等條件,中外簽訂《辛丑條約》之後,慈禧居然下旨大賞臣下,將反思會開成了慶功會。

逃難歸來,慈禧的反思會開成了慶功會!

在京主持與洋人議和的李鴻章,隨她一起逃難的軍機大臣,還有其他官員,均得到了賞賜,或多賜俸祿,或賞加太子太保、太子少保等榮譽銜。

慈禧此舉不禁讓中外人士瞠目結舌:這不仍是典型的"喪事當喜事辦"的舊習嗎?

軍機大臣瞿鴻禨尚識大體,上了一道摺子,其中說:"臣頃蒙恩典,實萬分不安。現當時局艱難,諸事都宜核實。恩旨一出,中外矚目。若有幸濫,何以示天下?"

瞿氏的意思是請老佛爺三思:在這個當口慶功賜賞,向天下傳遞的會是個什麼信號?

可是習慣是很難改變的,樂得封賞的大臣們是這樣,老佛爺也是這樣,瞿氏之進言只不過使其個人退出了封賞的盛宴而已。

離京是逃難,回宮如巡遊

慈禧太后又回到了紫禁城,而且據清人筆記記載,雖然離京是逃難,但回宮卻像巡遊,不僅積習依舊,而且"興高采烈","大事鋪張",彷彿逃難中的飢寒交迫從未發生過一樣。

先說迴鑾時太監之橫。《凌霄一士隨筆》卷四記載了兩條史料。

一條說聖駕過陝西臨潼時,太監向縣令夏良材索銀三千兩,因縣令未應,一群太監竟將行宮所備之物砸毀,連水缸亦擊破,夏知縣倉皇而逃。

又一條說,過洛陽時,值天寒,傳命備木炭,縣令亟選購進呈,太監斥之曰:這是什麼玩藝兒?能供上用?縣令無奈地說這就是本地最好的木炭啊,太監回答宮中用炭有標準尺寸形式,"須完全一律",趕快更換送來不要誤了差事。縣令無奈,最後請人疏通,給太監送上銀子,才算交差。

再看慈禧之派頭。

逃難歸來,慈禧的反思會開成了慶功會!

一位親歷的官員回憶,"沿途旌蓋飛揚,衣冠肅穆,……文武官員、紳民父老,一體於河岸俯伏跪送。……仰見太后面有喜色。……夾道軍民,歡呼踴躍。"

"面有喜色",這四個字真是意味深長。

彷彿什麼都沒有變化,闖下滔天大禍的人毫髮不損,權柄猶在,萬民還如此擁戴,哪有不喜的道理?

杜甫有名句曰"國在山河破",昔人曾改為"國在山河破"。

"國在山河破",對掌握政權的人來說,"山河破"有什麼關係呢?只要"國在"就好,依然能夠"興高采烈"、"大事鋪張"。

天下依舊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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