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清名將張蒼水爲何夜台不敢留真姓(上)

西湖三傑之一:張煌言,以文人典戎行,堅持抗清二十餘年,康熙三年被殺,曾官至南明兵部尚書,與岳飛、于謙並稱“西湖三傑”.乾隆四十一年乾隆皇帝為其修墓立碑。

抗清名將張蒼水為何夜臺不敢留真姓(上)

張煌言臨刑前作詩一首以明志:國亡家破欲何之,西子湖頭有我師;日月雙懸於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慚將赤手分三席,敢為丹心借一枝;他日素車東浙路,怒濤豈必屬鴟夷!死前仍然是故國衣冠(這時清朝入關已經二十年了,第一個皇帝順治都死了,而旁邊百姓早已經是長袍馬褂大辮子了,百姓看到無不潸然淚下),然後坐而受戮(我不給你跪著),遙望鳳凰山,說了一句:大好河山,竟淪於羶腥!然後慷慨就義,大義凜然!

位於寧波市中心的鼓樓地區,曾是舊寧波府衙署所在。如今,已經被開發為古街區旅遊景點,同時也是一個特色商業區。名店林立,寸土寸金,人車熙攘,繁華鬧猛。但在不遠處的中山廣場內,卻還為誕生於這方土地的一位傑出人物,奢侈的保留了一座靜謐的院落,——張蒼水故居。

抗清名將張蒼水為何夜臺不敢留真姓(上)

張蒼水,名煌言,字玄著。蒼水,是他的號。

張家本在滄州,後遷入平江,再遷入鄞縣(現寧波市),祖上可以追述到南宋宰相文節公張之白先生。宋末,張家為避元兵,入海遠徙高麗。明朝建立後,重返寧波,世稱“高麗張”。

張煌言的祖父名應鬥。應鬥有四子,老大張圭章,舉人出身,官至刑部員外郎,膝下一子,就是張煌言。

1620年(明萬曆48年)6月9日,人到中年的母親趙氏生下張煌言。據說,當夜張圭章夢到五色雲彩,便給這孩子取了個乳名“阿雲”。

張煌言身長膚白,幼時身體並不好,動輒生病,病輒奄奄一息。但是好學聰穎。6歲入學,9歲能詩。然而不幸12歲上,母親趙氏病逝。

可能就是因為身體長期不佳,父親又在外做官,缺乏正確的引導,張煌言迷上了長生之術,學人家煉丹、練氣功。有一次,因為練習屏氣,差點把自己憋昏過去。之後,又喜歡上了拳腳功夫,結交了不少這方面的朋友。扛鼎擊劍,日夜不息。

抗清名將張蒼水為何夜臺不敢留真姓(上)

16歲時,張煌言參加生員鄉試。那時因為天下紛紛擾擾,已不太平,朝廷便在經義之外,加試騎射。張煌言三射三中,脫穎而出。這卻要拜他的拳腳愛好所賜了。

拳腳之後,張煌言卻又染上了賭博的惡習,結果十賭九輸,害得他把自家東西偷出去賣了還賭債,也氣得張圭章掄棍教子。此時的張煌言,可說是父兄師友人見人煩。

但是有個叫全美樟的朋友,卻十分欣賞他,說張煌言“斯異人也”,就是“不是一般人”的意思,甘願把自家靠村子旁邊的田賣了三百兩銀子,給張煌言還賭債。張煌言慚愧悔悟,浪子回頭。

全美樟此舉可謂居功甚偉,否則未必能有日後之忠烈公。若干年後,張煌言的女兒嫁入全家,其後輩全祖望成為清初著名的歷史學家,為發掘、整理張煌言的生平和其他復明運動史料做出了巨大貢獻。現在寧波市月湖邊上和恆春路附近還分別有全祖望雕像和全祖望墓,供人瞻仰。

23歲,張煌言鄉試中舉。

抗清名將張蒼水為何夜臺不敢留真姓(上)

作為舉人,又出身官宦之家,張煌言有機會與地方官僚往來,並很得當時紹興知府於穎的賞識。1643年,於穎遷為寧紹臺副使,張煌言和同學朱兆殷前去拜訪。此時外有清兵壓境,內有李自成、張獻忠的農民軍勢如燎原,而各地防守官員紛紛變節的消息也時有耳聞。張煌言力勸於穎招募鄉勇,以備不測。在當時,因為朝廷疲於應付內叛外寇,無暇他顧,不少地方官或鄉紳為了維護一方治安,就開始自募義軍。於穎自己可能也有這個打算。不過這年底,卻發生了東陽許都領導的動亂事件,震動全浙,雖然被時任紹興推事的復社鉅子陳子龍平定,但當局卻對地方私自招募義勇有了戒心,事情就耽擱下來。

1644年3月9日,李自成攻入北京,崇禎帝朱由檢自縊,明亡。隨即,吳三桂獻山海關,勾結清軍擊退李自成,進入北京。5月15日,亡明鳳陽總督馬士英聯絡江北四鎮,迫使留都兵部尚書史可法同意奉明福王朱由崧登基。南明第一個政權弘光在南京建立。馬士英自恃擁戴有功,聯手開國元勳劉伯溫的十七世孫、誠意伯劉孔昭,入主內閣,將史可法排擠出南京,去揚州督師。接著置陳子龍等人的勸止不顧,徇私重用閹黨餘孽阮大鋮。阮大鋮等又炮製“順案”,打擊從北京逃到南京的大臣。弘光政權遂為馬士英等把持,漸失人心,以劉宗周、陳子龍等人為代表的一干正臣見事不可為,紛紛退出。

這時,兩個將在未來的復明運動中叱吒風雲、並肩作戰的熱血青年也來到了南京。一位是鄭森,其父鄭芝龍已被弘光帝封為南安伯,叔父鄭鴻逵被封鎮江總兵。鄭森成為國子監太學生,師從禮部尚書錢謙益;另一位就是張煌言,張煌言在南京結識了劉孔昭的兒子劉永錫,通過他見到了劉伯溫的遺書秘籍。在當時的形勢下,開國先賢的遺物,無疑進一步強化了年輕人的一腔報國熱情。時年煌言25歲,鄭森21歲。鄭森,就是日後的鄭成功。

抗清名將張蒼水為何夜臺不敢留真姓(上)

1645年,清軍南下。明軍在一系列的內訌和投降中,先後失去了左良玉隊伍和江北防線。隨之,揚州城破,史可法被殺。清軍屠城十日,“揚州煙爨四十八萬,至是遂空”。清軍過江,兵臨南京,朱由崧棄城而逃,投奔蕪湖鎮將黃得功。趙之龍、王鐸、錢謙益等向清豫親王多鐸獻南京城投降。5月22日,黃得功部屬田雄臨陣叛變,射殺黃得功,擒朱由崧獻降清兵,弘光政權覆滅。

混亂之中,張煌言離開南京,前往浙東去訪於穎,發誓以死報國。不久,又去杭州尋求機會。此時的杭州,已經成為南明的政治中心,從南京逃出的諸大臣在此重新聚首,議立新君。馬士英等支持潞王朱常汸,但朱常汸不敢登帝位,只肯以監國身份理政。朱常汸愛好文藝,長期持齋禮佛,杭州人稱為“潞佛子”,實際上是馬士英等人的傀儡。張煌言不知通過什麼渠道,得以見到朱常汸真容,覺得他全無帝王氣象,十分失望。

果然,張煌言沒有看錯。6月13日,清軍進抵杭州,朱常汸開城門獻降。原任兵部尚書右僉都御使張國維前往台州,請駐蹕那裡的魯王朱以海主持大局。

再次陷入報國無門境地的張煌言,不得不返回家鄉。

閏6月7日,寧波六狂生董志寧、王家勤、張夢錫、華夏、陸宇鼎、毛聚奎在鄞縣城隍廟聚會,驅逐降清知府朱之葵,號召起兵抗清。張煌言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奮起響應,積極參與。當時丁憂在家的刑部郎錢肅樂被大家推舉為首,錢肅樂又積極爭取了駐紮在定海的浙江抗倭總兵王以仁參加進來。翁州參將黃斌卿、石浦遊擊張名振也各提本部人馬前來助陣。

同時起兵的還有餘姚、蘇淞、會稽、平湖、嘉興、嘉善、長興、富陽、東陽等地,一致響應張國維。

18日,寧波起兵的積極分子張煌言被派去台州,迎接魯王。張煌言被魯王授以行人一職,從此成為南明政權的一分子,在波瀾壯闊的復明運動中迅速成長起來。

抗清名將張蒼水為何夜臺不敢留真姓(上)

魯王到紹興後,拒絕了諸人勸進帝位的方案,說是等光復南京之後再議,只就監國位理事,賜官頒爵。張煌言又加授進士、翰林院編修、入典制誥,有資格參與軍事籌劃。

魯王與眾人合議後,定下了以錢塘江為防線抗擊清軍的計劃。此時,浙東各路抗清軍隊合計約有十六萬,打了幾個勝仗,士氣大增。但士兵多是倉促招募而來,沒受過訓練,作戰能力並不強,各部又缺乏明晰的統一號令,再加上因為政權轄地小,卻需供給大量軍隊,導致爭奪軍餉的事情時有發生,還有文武官之間的矛盾、原有官兵和新招義兵之間的矛盾,致使整個團隊凝聚力很差。

年底,又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原來杭州陷落時,不願投降的唐王朱聿鍵在鄭鴻逵的保護下,帶了一批文武大臣,逃往福建。此時,已經在福州稱帝,號隆武,並且得到了大部分抗清力量的認可。當隆武帝派使前來宣詔時,浙東諸人大吃一驚,意見分歧,有的認為應該開讀詔書,擁護隆武,共同抗清;有的認為不應該承認隆武,不需要理會詔書。爭論很激烈,據說派來的使者劉中藻甚至因為態度傲慢,被誰打了個巴掌。魯王因為朝臣中有人支持隆武,一氣之下,又回了台州,決定不再擔任監國之職。後來詔書還是看了,但是決定並不承認隆武朝。

眾人再把魯王迎回來。魯王也不想因此和福建方面鬧翻,決定派人前往福州致意,但不以君臣禮稱呼,只以叔侄禮相見(朱聿鍵是他的叔叔)。張煌言主動請命,前往福建,並帶回了隆武的手敕。一段時間內,緩和了雙方的關係,維護了抗清大局。張煌言本人還得到隆武帝的進爵,被授予侍講、兵科左給事中。

年輕的張煌言繼迎取魯王后,又立一功。這樣一件註定不討好的差事,從主動請纓到圓滿完成,不僅說明了張煌言的自信和機敏,也提高了他在魯王系統的地位,是他走向成熟的標誌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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