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憶是故鄉「月亮」海岱煙雲

最憶是故鄉[月亮]海岱煙雲張馨《書·禹貢》中講“海岱惟青州。”海即渤海,岱為泰山。海岱,亦指山東。 —— 題記自小長在隴上的高原,對故都的記憶便淡了。只是回眸中的一隅剪影,浸潤著齊魯的山光水色,儒家之風。瀝盡浮華,但餘幾分蓬勃的詩意,和幾縷淡色的鄉情。種在心頭,如一畦春草。更遠更行,更生,還生。[無限水光]山東在古時雅稱海岱,兩個字便足見山水之興。但海只是寬博地攏著這片土壤,岱宗險峻,獨有神采。在濟南,更有北國最為秀美的泉色。大明湖,大約最為恰當。提及大明湖,你的腦海浮現出怎樣的畫面?盛夏荷塘十里,綠意盎然,飽滿的粉紅躍然而出,娉娉婷婷,香氣綿長。但於我,秋季才是最有詩意的。微霜淡染,遠山如畫,到處是一片澄靜。水色如翡墨,微枯的荷葉淒涼地卷著,遠遠望去,竟分不清那是荷枝的線條還是水中的墨影。像筆桿,書寫著往昔的故事;像故人,等待著註定的尾聲。雲彩絲絲縷縷地垂落於天際,微風帶著幾絲寒意鑽入人的心田。許多水鳥棲息在打蔫的葦叢中,有時淺淺地掠過湖面。回想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拋卻其豔俗的愛情傳說,倒也顯得悲婉。多年後紫薇在詩中寫:“江南江北蓼花紅,盡是離人眼中血。”可見景緻依然,心境卻大有不同,所見所感也不再。這是山水之用,也是時人之樂吧。走過修長的小徑,看著餘暉將圍欄的影拉得清瘦。前面秋葉茫茫,後面水氣瀰漫。踏在有些凸凹不平的石板路上,彷彿走進另一個世界。穿過古老的亭臺樓榭,淡淡的暖陽給木質的柵欄鍍上一層金輝。這才是大明湖最質樸的一面,少了春夏的裝點,不再綠得擾人心亂,才是真正的別出心裁。再到湖畔,乘一隻小舫,被初秋的寒意和無限的水色包圍。天光雲影,游魚可見,水鳥輕啼,空明之至。岸漸遠去,心也遠去。曾憶否?鷗鷺點乎清波,蕭鼓助其遠。 [稼軒情,易安韻]世人皆道:濟南多名士。李清照與辛棄疾是極富盛名的二位,並稱作濟南二安。還記得初去參觀李清照祠堂。在滿月形的拱門前徘徊良久。帶肅然的情緒走近,抬頭,望見漢白玉的雕像,衣衫素雅,恍若流動。額首微垂,體態勻稱,面目淡然,神色中有相思,有閒愁,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種種。目光投向遠方,彷彿盼著雁字回時,月滿西樓。我久久駐足,天地間彷彿只剩下我的目光和她嘴角若有若無的笑紋。風雨變遷,世事更迭,她在這裡始終注視著,用她筆下的詩韻滋養著這座城市,用她的魂靈,庇佑迷失的赤子。只是,易安是否亦安?在爾後的另一次旅行中,遇見了另一尊銅質的李清照像,抽象主義,竟有“人比黃花瘦”的美感。眼神卻不似一個弱女子,是有氣節的。“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而稼軒的情,就顯得更為濃烈了。書中講他曉暢軍事,但一生命運多桀,仕途沉浮,卻不改愛國豪情。滿腔報國之意,無處訴說,只得凝結於筆下。後人評價其詞作“大聲鏜鞳,小聲鏗鍧,橫絕六合,掃空萬古,自有蒼生所未見”。初讀辛棄疾,覺得韻腳晦澀,氣象卻是壯闊。後來越發品味,難以釋懷的英雄情結和人生的種種況味便浮現其中了,也就越發酣暢。我總以為,無論是落日樓頭,鬱孤臺又或是北固亭,他都在檢索過往,有心無力之感,締造了自己。在中原支離的土地上,一酒,一劍,一醉,萬里點兵,半生戎馬,亦可少年登樓,安足山水。辛棄疾以另一種方式,將靈魂與土地、戰場、家國緊緊相連。 [煙雲]總是在初夏剝蓮子的時候想起她,一樣的眉眼青青。或許這就是故鄉的情結?已成羈絆。猶記川端康成筆下驚豔:去年歲暮,我在京都觀察晚霞,覺得它同長次太郎使用的紅色一模一樣。我以前看見過長次太郎製造的稱之為夕暮的茶碗。這隻茶碗的黃色帶火釉子,的確是日本黃昏的天空,它滲透到我心中。這便是鄉情的特殊意義,給遠行之人以慰藉。觸景生情,解物寄思,大抵如此。那些寵辱不驚的過往,記錄著城市的興衰。山水的注視與陪伴,是自然的恩賜。太多的故事,只是消融在細雨中。榮或損,已是嫋嫋煙雲,有其存在的意義,但終究是書卷上泛黃的字句。而我的鄉情,總在回首時,帶給我遠方的溫暖。我想,此情只合自己慢慢品味,亦可老來入酒,伴著階前點滴到天明。惜眼前物,惜眼前人,更惜此情,只恐悵惘“當時只道是尋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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