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中被「遺忘」的角落——千年大冶老街徐家堖街

徐家堖街(又名石板街)北接北門路,南連新街,街面寬約3米左右,長不足500米,是大冶城區鬧市中的一條小街,原以市民居住地為主。在大冶城區近些年來都市化快速發展的進程中,相比其它幾條老街,徐家堖街的變化不算太大,以至於一些市民笑稱這裡是被城市遺忘的角落。

今年年初,大冶市委、市政府提出了“創建國家歷史文化名城”的戰略部署,通過全面開展市域各級文保單位普查、核實、整理,加快歷史文化街區劃定和歷史建築普查,加強對普查的歷史建築建檔、認定、公佈、掛牌、維護管理。其中,徐家堖街被公佈為“大冶市歷史建築”。

悠悠歷史長河中,徐家堖街也在悄然發生著變遷,特別是近年來,商業元素的滲透,讓這條老街不再是往日的寧靜。

鬧市中被“遺忘”的角落——千年大冶老街徐家堖街

徐家堖街

一條斑駁繁雜的老街

從富有現代氣息的大冶新街走進新舊交雜的徐家堖街,似乎視線也有些斑駁繁雜了。約3米寬左右的街面,呈坡度徐徐而上,而且還略有些轉折的地方。逼仄的空間,加上彎曲的走向,很難讓視野豁然開朗。

徐家堖街還有個別名——石板街。顧名思義,多年來,老街是青石板鋪就的路面,而如今,路面兩邊是水泥敷設的,中間的下水道蓋板,也是預製板。商鋪和居民家的門前,也大多是水泥檯面、臺階。許多市民還是習慣將這裡叫做石板街,是源於記憶中的一種情結吧。

與記者之前走訪過的墈頭街、儒學灣、餘府路相比,徐家堖街有其相同和不同之處。都市化的進程,商業化的無孔不入,是許多老街的時代烙印。徐家堖街也未能倖免,書畫社、裝潢店、服裝店、花店、餐館、小吃店等,已然滲透甚至簇擁在臨街的寸土之地。不同的是,這些店鋪基本都是臨街的民房改裝的,較為簡陋且風格隨意。

因為路面狹窄,徐家堖街是真正意義上的步行街,一般機動車輛根本進不來。儘管是在漫步行走的時光中,卻難以有歲月靜好的感受。舊式的民居扮裝成新式的門店,網狀的線路架設成牆體的亂紋,令人總感覺這條老街如同塗脂抹粉的半老徐娘,卻無法掩蓋歲月滄桑的褶子。

徐家堖街不長,幾分鐘可以走到盡頭,但這絕對不是老街的全部。找一條小巷子探幽,你會發現,老街的容量如同迷宮一般,遠遠超出你的想象。老街巷子裡的生活,是靜謐的,隨處可見長滿時光老繭的舊民居,偶有三五老人閒坐在一起閒聊,享受都市角落的慢生活。老街老了,老到窄窄的巷子,相對兩人必須側身而過。老街老了,老到低矮的門頂,須潛意識中低頭而過。

鬧市中被“遺忘”的角落——千年大冶老街徐家堖街

徐家堖街北端入口

一位安居一隅的老人

如同老街一起老去的,還有一位在這條街上居住了71年的老人。

84歲的老街居民葉金忠,從1947年開始,就居住在徐家堖街。老人的住房臨街,是一棟兩層樓的老式建築,基礎面積四十平方。老人習慣坐在一樓簡陋的客廳中,透過石窗,靜靜地望著窗外,感受著歲月在變遷中流淌。

據葉金忠老人介紹,小時候,他的父親在北門路開鋪子,賣雜貨。日本人進駐大冶後,他和父母一起逃反,直到1947年再回到城關來,在徐家堖街買了一棟民房定居。“當年,日軍飛機轟炸大冶城關,從現在的北門,到機關幼兒園,到老東街、杉樹排街一線,到處是一片瓦礫,幾乎成了無人區。”老人說,他家最早住在老東街,也是被飛機轟炸了。

在老人的記憶中,當年的徐家堖街,算是保存完好的,有百來戶居民,都是城市的一般居民,沒有顯赫的富家大院。戰亂後的大冶城區,一到晚上,漆黑一片,幾乎無人行走,更別說有什麼娛樂生活。“那時候,我們幾個小夥伴晚上想出去走走,頂多也就提著個燈籠,到西橋街那裡逛逛,因為那裡晚上還有幾家鋪面營業,還有燃氣燈的光亮。”老人說,只有過年的時候,這條街的晚上才有點生氣,家家戶戶會在門口點蠟燭,或者掛燈籠。

60餘年的時光變遷,讓葉金忠老人對老街的情結,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相比其它的老街,徐家堖的整體結構,沒有什麼多大的變化,“相比原來,路面還窄了些,主要是一些鋪面在改裝時,都想盡量向外延伸。”還有就是原來的石板路面,幾年前改造成現在的樣子了。

最令老人陌生的是,老街日益商業化的進程,讓這裡有些面目全非了。“到處是店鋪,到處都在改裝,有時候半夜也不得安寧。”用老人的話說,原來老街的居民,現在沒有幾家了,各種生意人如潮水般湧進這條老街。也有不少人找過他,想把他家租用改裝成門面,他拒絕了。“原來街道兩旁是清一色的磚木結構,蓋著布瓦,看上去非常整潔,不像現在這般五花八門。”

老人的感受,或許是所有老街的時代歸屬吧。

鬧市中被“遺忘”的角落——千年大冶老街徐家堖街

老人望著窗外

一個不願提起的名字

看過長篇小說《紅巖》的都知道,有一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國民黨軍統特務徐鵬飛,這個人物的原型是徐遠舉。徐遠舉是湖北大冶人,老家就在大冶老城關徐家堖街。

徐遠舉曾被叫做“鷹犬將軍”,1946年1月,他任軍統北方區少將區長,5月離任,在短短的任期內,徐遠舉即奉行蔣介石破壞“雙十協定”挑起反共內戰的方針,對關押在西安勞動營的十八集團軍幹部進行迫害。

1947年2月,蔣介石徹底撕下和平的偽裝,下令驅逐中共代表,致使第二次國共合作完全破裂。徐遠舉在重慶聯合重慶警備司令部、重慶市警察局等軍、警、憲、特,查封了公開的中共四川省委機關和《新華日報》、新華書店等,用武力強行遣送中共人士回延安。

1948年4月,徐遠舉利用中共重慶地下黨組織的叛徒,破獲了中共重慶地下黨市委機關報《挺進報》,並通過《挺進報》的線索,大肆逮捕中共地下黨員,破壞中共地下黨組織。這次由《挺進報》案件引發的大破壞和大逮捕行動,一直持續到1949年1月才告一段落。

重慶解放前夕,蔣介石要求重慶守不住就要讓它變成一堆廢墟,徐遠舉積極執行。國民黨當局在潰敗之際,還制定了屠殺政治犯的方針,徐遠舉雖然後來承認當時認為國民黨的敗局已到了這個地步,再多殺人也毫無作用,徒增罪惡,但他還是積極、殘暴地執行了這一方針,並親自主持了重慶地區的大屠殺。

2013年10月25日,本報《東楚派》獨家解密徐遠舉的歧路人生,引發海內外關注。

通過本報報道,徐遠舉遠在臺灣的後人與在黃石等地生活的親人與本報記者成功取得聯繫。

但大多數採訪對象提起徐遠舉,表情複雜,三緘其口。不少市民也表示,通過小說《紅巖》和電視劇《江姐》,大家對徐鵬飛這一反派人物恨入骨髓,沒料到其竟是黃石人,內心五味雜陳。

此次採訪中,記者也試圖找一些徐家堖街老居民提起徐遠舉此人,結果是要麼不知道,要麼知道一些情況的,也不願意多說。

鬧市中被“遺忘”的角落——千年大冶老街徐家堖街

幽暗逼仄的小巷

一種美食文化的鄉愁

任何一條老街,都是伴著地方文化興衰的,特別是美食文化,更是遊子的鄉愁所在。別看徐家堖不大,可它的一北一南兩端,卻有令許多大冶市民難以割捨的舌尖記憶——土豆片和芋頭圓子。

曾經網上有一個帖子,“打死也不離開大冶的24個理由,你選哪一個?”第十八大理由是,晚上卸下一天的疲憊與三五好友,去徐家堖恰上一碗土豆片,或是約著燒烤喝著啤酒快意人生。網友說,在大冶要是沒吃過土豆片,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吃貨。

切得薄薄的土豆片,放進翻滾的油鍋裡炸一番,撈起來,澆上濃濃的汁,蘸上作料,放進嘴裡輕輕地嚼,酸酸甜甜,口齒留香,這恐怕是許多大冶吃貨大快朵頤的美味吧。

每當夜幕時分,徐家堖街北端路口,幾家炸土豆片的店鋪顯得格外忙碌,慕名而來的吃貨們三五成群,端起一晚土豆片,吃上幾串燒烤,喝上一瓶啤酒,其樂融融,儼然成了大冶小吃攤一道靚麗的風景。

而清晨時分,則是該到徐家堖街南段的新街路段吃芋頭圓子了。

將芋頭洗淨,放在鍋中蒸熟,然後剝皮,放苕粉和勻,麵糰和好以後,扯上一坨,用雙手搓成圓狀,再將它捏成碗狀,將餡料放入其中,隨後將其封口,冷放,下鍋……

圓圓胖胖的芋頭圓子擠在鍋裡,在沸騰的熱水中翻滾著,膨脹著,香氣冉冉,煞是誘人。撈一個起來,深灰色的外表滾燙,吹涼後咬上一口,軟糯、酸甜的皮有些嚼勁,餡料鹹淡適宜,香味雜陳,入口即化,令人胃口大開。

自讀大學就遠赴武漢的陳露露,已經在武漢工作定居多年,但每次回到家鄉大冶城關,總要去徐家堖街吃上一碗土豆片。“這就像武漢的熱乾麵一樣,吃上家鄉的土豆片,才找到了回家的感覺吧。”陳露露的一番話,或許是所有遊子舌尖上的濃濃鄉愁吧。

據瞭解,已經公佈為“大冶市歷史建築”的徐家堖街,將有新的改造計劃。(朱世傑 吳純)

鬧市中被“遺忘”的角落——千年大冶老街徐家堖街

臨街老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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