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個「兒女」是我們愛的火苗

地震災區悟人生,百萬富翁深山支教

身材高大,膚色黝黑,挺拔的鼻粱上架著一副近視眼鏡……今年39歲的周玉陽,出生在江西九江縣江洲鎮一個貧窮農家。大專畢業後,他被分配到市糧油土產品進出口公司。1995年,滿懷雄心的周玉陽停薪留職到深圳闖蕩。從流水線打工仔到售樓先生,再到一家房地產企業的銷售總監。他用15年的努力打拼改變命運,成為了有房有車的百萬富翁,並在深圳娶妻生子,過上了成功人士的品質生活。

2008年5月汶川發生大地震,牽動著每個中國人的心,周玉陽毫不猶豫地報了名,和妻子劉晚鳳一起到四川重災區做志願者。夫妻倆在捐款捐物之餘,還辭職為災區的孩子們當起了義工老師,並參與到災後重建工作中……直到當年年底才回深圳。

在這次支援行動中,周玉陽看到了太多家園毀滅、生死別離的悲劇。“假如我也突然遭遇了不幸,又能給這個世界留下點什麼?”他不禁重新思考人生的意義。結論是,奉獻的人生才是大美人生,他決定多做些惠及他人的事情。

2009年冬天,身為深圳一家房地產公司銷售總監的周玉陽,隨慈善機構前往偏遠山區小學看望孩子們,並給他們送去了衣物和學習用品。在貴州省西北部的國家級貧困縣赫章縣,所見所聞令周玉陽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該縣的興發鄉石板村,以彝族村民為主,位於一個深山溝裡,四周是層層疊疊的大山,一眼望去盡是溝溝坎坎,土地異常貧瘠,村民住茅草屋。全村只有一個教學點,並且只有一至四年級四個班。3間破舊的泥土房教室,一些“缺胳膊少腿”的桌椅,就是當地孩子的求知天堂。想繼續讀五六年級,就要翻山越嶺3個多小時去鄉中心小學,念初中則要走四五個小時的山路!由於大山的阻隔,當地村民大部分沒有進過校門,少數孩子最多隻讀到四年級,就輟學回家割草放牛了。在窮鄉僻壤的石板村,早婚早育現象也十分普遍。

因生活環境惡劣,很多公辦老師受不了這個苦,不願到石板村來教書。這座學校就靠當地5名代課老師苦苦支撐著,孩子們連英語課都沒上過。瞭解到這些情況,周玉陽心裡一陣酸澀,他不但給學生們送上了衣服和書本,還為石板村小學的老師購買了辦公桌,併為孩子們添置了60套課桌椅、5臺電腦、6塊黑板……使這個山坡上的破敗院落,漸漸有了“小學”的樣子。

在石板村走訪一圈後,周玉陽發現一些困難戶的住房,因年久失修而漏風漏雨,時值寒冬,陰雨連綿的日子,住戶苦不堪言。目睹此景,他當即跑回市區,從銀行卡中取出30萬元積蓄,資助給村裡60名戶困難群眾修建房屋。幾位老人拉著他的手涕淚橫流:“大善人啊,叫我們怎麼報答你的好心……”

即將離開石板村的前一天,周玉陽問一個名叫阿蘭的小姑娘:“告訴叔叔,你的理想是什麼?”這個11歲才上二年級的漂亮女孩,大眼睛裡瞬間釋放出光芒:“長大了我要考進好大學,然後回石板村當老師,教英語……”她身旁的一個男孩搶著說:“我長大了也想在石板村當美術老師,可我爸說四年級畢業了就讓我去放牛放羊。”孩子們令人心酸的回答,以及他們充滿求知慾的目光,最終讓周玉陽做出一個驚人決定,放棄都市裡的一切,留在石板村支教!

2009年12月回深圳辦理辭職時,周玉陽把這個決定告訴給了妻子。劉晚鳳大為錯愕:“你向山區的孩子們捐款捐物就行了,幹嗎非要辭掉月薪幾萬元的工作,親自去當支教老師呢?“文采斐然的周玉陽用詩意的語言說:“因為我聽到了大山的呼喚,那裡需要我這個耕耘者,去播種一顆顆善良和感恩的種子!”見妻子聽得一頭霧水,他進而解釋道:“我不光教孩子們知識,還要教他們怎樣做人,將來學有所成了,怎樣回報自己的家鄉。”

攜妻兒移居石板村,為山裡娃點燃希望之火

幾經努力也勸說不動丈夫,劉晚鳳索性任由他“胡來”一次,同時和他打賭說:“一個原本是企業高管的都市人,非要去窮山溝裡當支教老師,你覺得這事靠譜嗎?我保證你撐不了半年,就哭著喊著回深圳生活。”周玉陽聽了笑而不言。

2010年初,周玉陽帶著20萬元積蓄,以支教老師的身份回到了石板村,並自掏腰包建教室,辦起了五六年級。他一心想改變當地孩子的命運,想改變石板村的教育現狀。在他的勸說下,村裡很多輟學的孩子重新迴歸校園。

周玉陽被推舉為石板村小學的校長,主教英語和電腦,他不僅不要一分錢工資,還經常向學校和孩子們倒貼錢。他用自己的學識和人生經歷,為大山深處的孩子打開了一扇奇妙的窗,讓他們學到了前所未聞的有趣知識。上英語課,他不僅教孩子們如何正確發音,如何掌握背單詞的技巧,還會給他們講自己出國時的見聞,以及牛頓、莎士比亞、達爾文等英國名人的軼聞趣事……

周老師的到來,拓寬了山裡娃的知識面和視野,他們漸漸掌握了一口普通話,還學會了用英文向同學問好,他們知道了石板村之外有個廣闊的世界,都市裡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他們通過操作鼠標,發現了互聯網世界的豐富多彩……

開始,周玉陽借住在村長家。當地人以土豆和玉米飯為主食,只有逢年過節才吃一頓米飯和炒菜,村長兩口子卻一日三餐用白米飯招待他。直到第三天周玉陽才明白,米和菜都是村長妻子來回跑20多公里山路,到興發鄉的集市上買回來的!得知真相後,他堅持入鄉隨俗,不搞特殊,午飯時間一到,就跑進廚房捧起一碗玉米糊糊,有滋有味地喝了起來。

作為“校長”和唯一的英語老師,周玉陽的工作十分忙碌,幾乎每天都要在學校批改作業、寫教案到深夜。由於長期伏案工作,他經常累得腰痠背痛,原本就有的頸椎病也變得越發嚴重。

令周玉陽感動的是,石板村人看到了這位深圳白領的艱辛付出,平日裡大家都很關心他。2010年4月的一天晚上,他正在學校辦公室裡批改作業,窗外忽然颳起了大風,不一會兒,轟隆隆的雷鳴和傾盆大雨隨之而來,電也跟著停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只聽見暴雨砸得地面噼啪作響,飢腸轆轆的周玉陽呆坐在辦公桌前,不知如何是好……十幾分鍾後,校園裡忽然傳來急切的喊叫聲:“周老師,周老師,您在嗎?”

打開門一看,周玉陽吃了一驚,原來是他的學生阿蘭和狗蛋兒,拿著手電筒給他送飯送雨傘來了。“這是我奶奶給您煎的雞蛋,快趁熱吃吧。”儘管撐傘而來,阿蘭全身還是被暴風雨淋透了,但她顧不上抹把臉上的雨水,一進辦公室就打開了手中的飯盒……那刻,周玉陽鼻子一酸,險些落淚。他知道,雞蛋在石板村是奢侈品,除非逢年過節,很少有誰家捨得吃。

2010年5月,因當地兩名代課老師外出打工,師資力量本就簿弱的石板村小學,更是雪上加霜。周玉陽在教英語的同時,又接替一位打工老師的語文課,但仍感覺分身乏術。無奈之際,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

但劉晚鳳不願辭職攜子去貴州支教,因為她能想象得到,貧困山區的生活是何等艱苦,教育條件是多麼落後,根本不利於兒子的成長。但看著丈夫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她又心疼不已:“都這麼大個人了,你怎麼還是不會照顧自己!”“所以我需要賢妻的陪伴啊……”

在丈夫的苦苦“遊說”下,劉晚鳳最終又一次選擇了妥協。她辭掉公司的白領工作,帶著兒子來到了石板村。為親情愛情放棄城市裡的一切,乃至花光家中積蓄,她都沒有怨言,只要一家人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因為她深愛著周玉陽這個善良的男人。

初到石板村生活,劉晚鳳和兒子極不適應,他們原本在深圳繁華地段擁有大套住房,裝修時尚而華麗。如今一家三口卻要擠在村民提供的一間小房子裡,陰暗潮溼不說,連個書桌都放不下。一家人在深圳生活時,每頓飯都不少於四菜一湯,趕上心情好的時候,還要開瓶價格不菲的洋酒助興,但在石板村,每天卻要吃煮土豆蘸鹽巴,喝玉米糊糊。而最令這母子倆尷尬的是,當地廁所髒汙不堪、蒼蠅亂飛,不到迫不得已,劉晚鳳和兒子絕不敢輕易進去。

15個孩子一個爹,攜手2000裡去求學

隨著時光推移,劉晚鳳和几子最終適應了山村生活,並被當地人憨厚朴實的品質所打動,為石板村青山綠水的自然環境所陶醉。她在村裡的小學教起了語文,兒子也成了她學生中的一員。每天的忙碌過後,一家三口會坐在校門外的山坡上,吹著涼爽的風兒,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看落霞萬丈,賞星光點點,聽溪流潺潺……這份清幽和美好,是他們在喧囂而快節奏的都市裡永遠體驗不到的。

妻兒來到身邊後,周玉陽更是一心撲在了教學上。轉眼兩年過去,他的第一批學生順利小學畢業,可以到鄉里去讀初中了,周玉陽的支教生涯也即將結束。但就在這時,他卻瞭解到,其中有60%的家長都不讓孩子再翻山越嶺去讀初中。因為按當地習俗,男孩讀了小學就外出打工,女孩到了十五六歲就開始找婆家。“有個女孩子趁我們過節回家就嫁人了……”對此,周玉陽夫婦很傷心。

眼看自己辛苦教出來的學生,一個個馬上就要面臨失學的困境,周玉陽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是就此放棄,迴歸都市生活,還是想辦法幫助自己的學生繼續讀書。他不願看到那些聰明伶俐的孩子,就這樣輟學回家放牛放羊、打工結婚,任由金色夢想被深山裡的傳統生活碾個粉碎。但他已經花光了多年的積蓄,根本無力再為石板村捐建中學,何況老師也不好招募,怎麼辦?

反覆思考後,周玉陽又做了一個令人咋舌的決定:把學生帶出大山,到自己的老家去讀初中。但反對和非議接踵而至。當初周玉陽放棄成功的事業去深山支教,家裡人就不理解。對他現在的“瘋狂”舉動,親友們更覺匪夷所思,勸他三思向行。母親擔心地說:“這麼多孩子,萬一哪個有個好歹怎麼辦?”父親勸他:“做事要量力而行。”還有人猜測周玉陽這麼做定有什麼圖謀。

周玉陽顧不了許多,他只擔心孩子們願意隨自己去外省讀書嗎?家長能放心嗎?周玉陽想先試探一下,他起草了一個託管協議,讓家長們選擇。結果出人意料,本只想帶8名成績優異的孩子走出深山,結果卻變成了15人。

2012年8月,周玉陽夫婦帶著孩子們,回到了2000多里外的江西老家上初中。為了照顧這些貴州孩子,周玉陽甚至沒有住在家裡,而是吃住在學校。他的宿舍成了15個孩子的大本營,他們的一日三餐、早晚自習都在這裡解決,妻子也時常過來幫忙照看。

孩子們到了江西,全部的開銷由周玉陽負擔。他在學校教書一個月收入不到2000元,而15個孩子的學費、伙食費以及買衣物文具等開支,每年都在10萬元左右。“彈盡糧絕”之際,周玉陽只得賣掉自己在深圳的住房和轎車,來供養他的這些學生。

為了能讓孩子們在江洲鎮感到“家”的溫暖,他買了10多輛自行車,一到週六放學,就帶著孩子們回父母家過週末。院子前面的空地上,則成了一個小型體育場,裡面有籃球架、羽毛球場、乒乓球桌,他和妻子每星期還帶孩子們看一次電影。

為了改善孩子們的生活,周玉陽的妻子和父母一到週末就開始忙活,經常給孩子們包餃子,做爆炒雞和魚湯……課堂上,周玉陽是15名孩子的老師,放了學,他和妻子就是這幫孩子的爹媽,陪他們練書法、打籃球、玩遊戲,一旦哪個孩子生病了,他們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上心。

2012年底,周玉陽被評為“感動九江十大人物”“江西省十大雷鋒哥”。周玉陽“瘋狂支教”的故事經媒體報道後,他讀書時的同學和老師,以及許許多多的社會熱心人,紛紛給這群貴州孩子捐款捐物,有人還大老遠帶著禮物來看望孩子們。2013年10月初,15個孩子決定給即將過生日的“爸爸”一份驚喜。幾天後,正在上課的周玉陽接到《中國夢想秀》欄目組導演的電話,說孩子們把他的事蹟給電視臺說了,他們很感動,力邀他和妻子帶著15個兒女”去做節目。出於向公眾傳播正能量的考慮,夫妻倆答應了。

10月11日,阿蘭、狗蛋兒等15個孩子身著整潔的校服,在《中圍夢想秀》舞臺上動情地合唱了一首歌,送給他們的恩師周玉陽:“今天深夜燈光仍在亮,嘔心瀝血您在寫教材,高大的身影映在您窗上。啊,每當想起你,敬愛的好老師,一陣陣暖流心中激盪……” 激盪人心的故事,發自肺腑的歌聲,聽得現場觀眾以及主持人周立波、嘉賓郭敬明幾度落淚。

“不只石板村這樣,貴州山區還有很多地方更艱苦,我把它當成個事業來做,能帶幾批就帶出來幾批。”周玉陽說,這15個孩子只是他和妻子帶出的第一批優秀學生,第二批希望被他們帶出深山的學生名單,目前已經擬好。

周玉陽準備把孩子們一直供養到大學畢業,並想讓一部分孩子讀師範類院校,一部分孩子讀醫科類院校。“希望他們學成回到家鄉後,用知識改變家鄉貧困落後的面貌。”接受記者採訪時,幾名石板村的孩子也紛紛表示,他們長大後要像周老師一樣心存大愛,盡力去幫助每個需要幫助的人。

有人給周玉陽算過一筆賬,他供養每個孩子從初中讀到大學畢業,起碼要花費10多萬元。接收的孩子越多,他面臨的資金缺口就越大。為此,周立波、郭敬明和那些參加《中國夢想秀》的企業代表,紛紛提出要一對一地資助其中幾名貴州學生,以減輕周玉陽夫妻肩上的重擔。

正如周玉陽所言,這些年他不僅是在全職支教,更是在播撒一顆顆光明的種子。善意和感恩,早已根植於15個山村孩子的心間,相信終有一日,這一團團“小火苗”會用自己的光和熱,照亮家鄉的那片天空!

15個“兒女”是我們愛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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