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群山「河南」报告文学

赵群山「河南」报告文学/一张弥足珍贵的照片


一张弥足珍贵的照片

前几天,刚刚建起的战友微信群里,传出一张发黄陈旧的照片,画面清楚记载了我们连文艺班演示节目的生动场景。虽然发黄陈旧,但没有变质,画面上的人物、景致依然清淅如初。立刻,群里像炸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特别是原文艺班的战友们,更是一个个如身临其境,热热闹闹谈论了好几天。

兴奋之时,战友们却遗忘了在这张照片的背后,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也许故事太过平淡,也许岁月太过久远。但我以为,就像那张发黄的照片一样,它背后的故事一样精彩,也是咀嚼不腻的美味大餐。


赵群山「河南」报告文学/一张弥足珍贵的照片


连队是在一九七三年入冬之后进驻秦城的。刚到不久,丁立中副指导员就召集幻灯组的王建文、程仲良和我开会,商讨幻灯制作情况。比照秋季师部宣传科的幻灯汇演找差距,弥不足。那次汇报演出给我们的印像太深了,我们代表全团演出的《一号战勤》,远不如兄弟单位出色。一是我们的绘画水平不如人家兄弟单位的好,单线平涂的绘画方式远不如兄弟单位工笔重彩表现出的色泽亮丽;二是脚本的语言组织不够简练,显得磕牙绊嘴;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图片少,动态少,演艺技巧已经大大落后于兄弟单位。为了尽快改进这种被动局面,也好给团里宣传股一个交待,丁副指导员指示我,快速写成《龙腾虎跃练兵场》的脚本,再由我和王建文合作进入绘画创作,在绘画创作过程中逐步改写脚本。另外,丁副指导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一是要改进幻灯机,由双镜头直接改成四镜头;二是自制照像机。自制照相机的目的,是要用它抓拍指战员们训练、学习的实际生活场景,给绘画提供素材,以期得到更为形像更为逼真的效果。丁副指导员的大胆设想,使我们每个人都倍受鼓舞,但人人心中都有一种难言的畏难情绪。特别是自制照相机的事,理所当然的落到了程仲良头上,可他初中毕业来当兵,照相机,摸都没摸过,谈何容易?我那时刚从连部调回二班当班长,因为连长常常抽我编写训练材料,指导员抓我写各种各样的汇报材料,画幻灯的事也算“官”差吧?我就不得不一次次给我们排长请假。我和王建文画幻灯片的事虽然被丁副指导员强加了难度,但我们还能按部就班的开展工作,最难为的要数程仲良了。好在有丁副指导员的大力支持,工作还是一步步进展着。可能有人会问,既然照相机那么难做,你买个不就是了?不成!尽管那个时候,照相机在我国已经较为普及,市面上挎着方疙瘩120和更便携的135已经大有人在。但在基层连队,要想有个照相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连队的文化活动经费少得可怜,谁敢买那样一件奢侈品,说不准敢背个处分。


赵群山「河南」报告文学/一张弥足珍贵的照片


正所谓,有了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开始时,程仲良还以改良幻灯机为主。三镜头的,四镜头的都做了,效果比预期还要好。在改良幻灯的过程中,自做照相机的准备工作已在悄悄进行了。丁副指导员不知从那里借到一架120,拿在画幻灯的那间小屋里,对着顺便带来的说明书,几个人反复琢磨着。记得丁副指导员用浓浓的山东话坚定地说,“干吧,我看能成!任何东西都是人做的,人家有现成的东西摆在这,我们都不敢做,那还叫什么革命战士?!”

说干就干。程仲良比葫芦画瓢,依小放大画了草图。再到附近工厂找来了铁皮,敲打成壳。听说自制照相机,我们二班的李风行、路金潭特意写信,从家里寄来大小不等的锉子和焊笔。这里,顺便提一下,那时候我们连队自制文化体育器材蔚然成风。全连上下齐心合力,有力出力,有智出智。就连文艺班使用的大提琴、小提琴、板胡、二胡、三弦、扬琴等都是自制的,为了做琴用的上好的桐木板材,驻马店的战士专门回家,打捆包装,几经周折,把桐木运到连队。为做幻灯机、照相机,程仲良也是自掏腰包,光凹、凸镜都买了好几次。


赵群山「河南」报告文学/一张弥足珍贵的照片


刘教导员来了,说,“你这个小同志啊,我劝你别跟你副指导员瞎捣腾了。做照相机可不比做伏卧撑,这里边的光学原理、机械原理深着哩。即是你捣鼓成了机子,照出了像,会洗吗?没有化学知识能行吗?不行就算了。不过,你该做还做,我只管你副指导员,不管你!”他走后,丁副指导员又说,“教导员是顾意刺激咱们呢,他其实是巴不得咱们早早做成。前天还在一连表扬咱们自制照相的事呢。”也许是教导员和副指导员的刺激和鼓励,更激起了程仲良的创作热情。光壳子就做了几茬,总感到不满意。做快门用的小片子、拉璜实验了无数次,一直到满意为止。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一个笨拙难看的怪物出台了。因为是照着120规格设计的,我们权且称它为120自制黑白照相机,长方体约22x20x18,黑色磨沙外壳。拿到室外,对着山体、桃林、人物,把光圈、快门一一调试。再把胶卷拿到暗室里,曝光、显影、定影。副指导员令我们把幻灯室的门窗捂得严严实实,暗箱操作的事由他亲自做。先前一切都显得那么艰难,成功时又显得那么顺利。副指导员高兴得合不拢嘴,压低嗓音唱着:擦枪吔,擦枪吔,擦了枪机擦刺刀,擦了枪膛擦弹仓……

我虽然没有亲自参加制做,但前后的工作过程大体都是了解的,为程仲良高兴,为我们连高兴,那一夜竟没有睡着觉。后来,我学会了冲洗照片,偷偷给一些战友洗了一些相片,有成功的,也有曝光过头,洗得黑的,切舍不得扔,因为相纸也是很金贵的。


赵群山「河南」报告文学/一张弥足珍贵的照片


那时,我们连队的文艺宣传在团里是出了名的。一直以来,九班作为连里唯一的文艺班,因为要演大一点的节目,还要常常在七班寄存两三个文艺骨干。那年夏天,文艺班自制的各种乐器一应俱全,一批文艺骨干的演技得到快速提升,频频到其他连队出演节目,屡屡受到团里营里的表扬。表扬多了,连队首长一个个脸上都有了光泽,副指导员更是高兴得跟戴了花似的。这大概就是那张照片的来由。那天早饭后,副指导员特意通知了文艺班的全体战士,说是排练节目,其实是合影留念。大家急切地带好各自使用的乐器,在连部楼前西头摆好了架式,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芒。随着程仲良按动快门的咔嚓声,一张照片留住了文艺班快乐的集体照,留住了连队在秦城的一段故事,留住了指战员们一段快乐的回忆。

遗憾的是,不久以后,丁副指导员因故离开了部队。

几十年后,我还在思考一个问题——丁副指导员一定是带着遗憾走的!他说过,做成了120,下一步开始做135,等135做成了,能给咱连的指战员照很多很多的像。我在想,假如他不走,连队的幻灯一定能上个新台阶;假如他不走,文艺班的节目一定会更红火。

2017年7月10日


赵群山「河南」报告文学/一张弥足珍贵的照片

赵群山,网名直子,河南济源市人。完小毕业,当过六年义务兵,务农。爱好诗歌,在《龙门阵》上发表过多篇散文。愿意结交更多的文学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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