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晨患癌?馬薇薇抑鬱?萬字長文揭祕《奇葩說》背後他們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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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共14021字,閱讀共需28分鐘

採訪 | 蔣苡芯 筍思 成琨 謝方

撰文 | 蔣苡芯(馬薇薇、黃執中)

筍思(邱晨)成琨(肖驍)

人性天生渴望圓滿結局。例如童話故事裡,正義戰勝邪惡,勇士成為國王,王子迎娶公主……而參加《奇葩說》的圓滿結局,當然是成為“奇葩之王”(以下簡稱BBKing)。

那麼然後呢?世界的殘酷物語又告訴我們,童話裡可能都是騙人的,正義會變成邪惡,勇士會成為惡龍,王子和公主,也可能在婚後有數不清的矛盾。

在《奇葩說》的故事裡也如是。“拿到BBKing,下一場就不會失敗了嗎?不會打崩了嗎?你怎麼可能一輩子不說話了呢?”黃執中發問。

馬薇薇、邱晨、黃執中、肖驍,這四位BBKing曾披荊斬棘,走過對手的強大和自我的彷徨,問鼎前四季《奇葩說》最高榮譽。

但在新一季《奇葩說》舞臺上,他們依然會輸,依然會有崩潰和無力的時刻;在《奇葩說》之外,也依然會遇到艱難的人生困境:

馬薇薇身陷抑鬱症,邱晨患癌症,黃執中和肖驍則將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公之於眾……

一切似乎沒那麼順利。雖然成為了“王”,但要說圓滿,還為時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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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晨:風口上的“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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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晨為《奇葩說》破例了很多次。

比如,在本季《奇葩說》她的最後一場辯論中,她坦然說出了自己得癌症的消息,說得很細,把確診後那天的場景一一描述。在此之前,她一直不太喜歡把個人經歷訴諸於辯論場上,並將之視為大忌提醒她的隊員們,“你說太多的細節,別人就沒有代入感”。

再比如,手術回來後邱晨開始籌備《奇葩說》,“五月末幫節目組發傳單,六月幫著海選,七月培訓新選手,八月開始錄影,九月節目上線,十月節目錄完……”工作的壓力、生活的暴擊,讓她開始在別人面前哭泣,很多還是半公開場合,大家一起吃飯,聊著聊著就開始哭。但以前的邱晨,從來不在公開場合、甚至是朋友面前哭泣。

“後來我發現這是好的,人要敢於袒露自己的弱點。”在本季打“戀人隱藏自己貧窮或富有,哪個你更不能接受?”這道題的時候,她同樣把這點個人感悟加入到辯論當中。

當破例成為常態,邱晨說第五季《奇葩說》打得很辛苦,因為“把自己放進去了”。

很顯然,她當下的人生已經很難與這個節目分割開,正如她在自己的公眾號寫下的:“這一年的生活支離破碎,節目上的眼淚和比賽中的片言隻語,相較於真實發生過的一切來說,都只是浮光掠影。謝謝《奇葩說》成為洪流中牽住我的一根繩索。”

2015年,在香港開著設計工作室的邱晨走進《奇葩說》第二季的錄影棚,應該沒有料到往後的日子會以這樣一幅圖景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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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辯論是一件沒有名分的事。

33歲“高齡”參加《奇葩說》之前,邱晨的正經工作是“跑得很快”的香港記者和“自學成才”的設計師。

她和朋友合租在香港島最北端的老區北角,下班後,她會搭上穿越維多利亞港的地鐵,來到與港島隔海相望的獅子山的另一邊,回到她研究生階段的母校——香港中文大學。學校靠近深圳,全程約需一個半鍾。

彼時的她是香港中文大學辯論隊教練,負責教一幫剛上大學的小朋友們打辯論,領著他們去參加各類辯論比賽。雖然貴為“校隊教練”,卻也不過是學生社團性質,學校從不管,也沒有報酬。

邱晨在任上一待就是好多年,又當辯手又當教練,待到過了30歲,有時候還會耽誤工作。於是不免被世俗觀點質疑,“大家都覺得我是神經病,投入的精力是沒有回報的,辯好了又能怎麼樣?沒辯好就更不用說了。”

好在爸媽還是支持的。邱晨曾對爸爸說,回學校當辯論教練能讓她忘掉白天所有的不開心,爸爸想了想說,那你就去吧,去了記得彙報心得,你高興的事總得讓我也體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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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從未對邱晨寄予過多期待。邱晨從小身體就不好,早產兒,一度被懷疑患上唐氏綜合徵,小學請病假太久以至於有同學忘了她。父母對她的要求是“你長大就好了,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儘量別添亂”。

沒有期待,有時候反倒最能超出預期。小學五、六年級邱晨突然“智力發育”,數學不及格的她一下子成為了優等生,開始參加奧數比賽,開始看顧城的詩,開始寫寫畫畫。

邱晨很喜歡的一個詞叫“Magic moment”,奇蹟時刻,“每個人一生都有很多奇蹟時刻”,這次開竅成為了她的第一個“奇蹟時刻”。

也是在這個階段,為了改正邱晨不愛說話的毛病,爸爸給她買了一本《獅城舌戰》,書中在國際大專辯論賽上談笑風生的蔣昌建迅速成為風靡全國的“辯論大神”,毫無疑問也成為了少年邱晨的偶像,由此在她心裡埋下了辯論的種子。

18歲那年,經過了中學時代全班對罵式的“辯論”,中山大學新生邱晨迎來了人生當中第一場正式辯論賽,然後迅速輸掉了它。

這一天,距離邱晨的第二次“奇蹟時刻”——參加《奇葩說》第二季並拿到BBKing,尚有15年的時間。

在這中間漫長的15年時間裡,邱晨盡職盡責地踐行著父母對她“愛幹什麼幹什麼”的囑託,也一頭撞上過很多好的機遇,用現任米未首席品牌官邱晨嫻熟的互聯網話術來說,那叫遇上了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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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創始人雷軍說過,只要站在風口上,豬也能飛起來。形容自己長得像柯基(一種短腿狗)的邱晨“飛”過幾次,但不是每一次都“飛”得順暢。

邱晨剛上大學的時候,電腦開始普及,出版電腦教程成為當時一個風口。於是從小玩編程的她和朋友從出版社那裡接活寫教程,最便宜的價格,17塊一頁。寫了一暑假,賺到了人生中第一桶金——1萬多塊錢,當時還是2001年。

大學忙著逃課、打辯論、考美術學院研究生,臨畢業卻錯過了大多數企業的校招,然後發現“記者這個職業流動性太強了,幾乎全年都在招聘”,於是就去當了記者。那是03、04年前後,邱晨一腳踏進了中國媒體行業的黃金時代——又撞上一個風口。

在媒體幹了將近十年,邱晨在《新週刊》、香港《亞洲週刊》這樣的知名媒體待過,寫過頭版大稿,文筆也不錯,但卻始終沒那麼舒服。她會不斷地懷疑自己,“我的同事這麼優秀,我的領導這麼優秀,我所在的媒體這麼優秀,為什麼我就是這麼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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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各類媒體之間跳了幾次槽、又去香港進修了新媒體碩士後,她終於找到了原因:“比起同行,我更有獨立的表達欲,所以這個職業不適合我。”她笑稱,遇到一些她不認同的採訪對象,有時候得強烈抑制住想和對方打一架的衝動,“因為你必須客觀呈現,不能揍他。”

“在我的內心深處,想當一個自己去表達的人,而不是傳播別人的觀念。”

喜歡自我表達的記者邱晨,終於在她的第二個奇蹟時刻得償所願。33歲的時候,她應邀參加《奇葩說》第二季。自此,辯論這件讓她沉迷其中卻始終沒有名分的事,變成了一個堂堂正正可以拿來做的事業。

與此同時,她和馬薇薇、黃執中等一幫老友因《奇葩說》重聚,而後共同創業、一起生活,看起來像是許多少年人心目中友情萬歲的理想範本。

和馬薇薇、黃執中從2003年就認識了,一個是大姐大式的中山大學辯論隊學姐,一個是來勢洶洶的“對方辯友”。那是在2003年國際大專辯論賽的決賽,中山大學最終贏下了冠軍,臺灣世新大學的黃執中拿走了最佳辯手,雙方都認為對方搶走了原本屬於自己的榮譽。

參加國際大專辯論賽決賽,邱晨終於走到了兒時偶像蔣昌建留下過輝煌戰績的戰場。但這場比賽她沒有上場,原因很簡單,她不願意穿裙子。

老式的辯論比賽裡,大學生們西裝筆挺扮演老成,女生的西裝裙讓邱晨十分“擰巴”,於是乾脆直接退出。上《奇葩說》之前也參加過好幾個語言類的節目,被很多節目老師評價說,“你的形象不是很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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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辯論這件令她開心的事上,著裝反而成了一個讓她不太舒服的事。

直到後來參加《奇葩說》。中國第一檔網絡綜藝節目,沒有西裝革履,沒有嚴肅老派的專家評審,只有“奇形怪狀”的各路選手和敲著木魚無縫植入廣告的導師團。

除了偶爾會讓她穿太鮮豔的衣服外,《奇葩說》其他的一切都讓邱晨舒服。在她拿到“奇葩之王”的那場決賽裡,她甚至帶相機上臺,也沒工作人員管她,在拍了一圈照片留念後才反應過來,“啊,我後面還有決賽要打”。

這可以算是邱晨撞上的第三個風口,把愛好當成事業,辯論不再是一件“投入精力卻沒有回報”的事。

很多人會覺得她很幸運,但這其實顛倒了因果。2014年第一季《奇葩說》錄製前,邱晨原本就答應了導演要參加,後來因為工作太忙放棄了。“當我決定參加的時候,網綜的市場都是不存在的,你根本不知道它是個什麼東西。做一個節目只在網上播,當時只有學校學生做的視頻才會這樣。”

但本著對辯論的喜歡,而且還有一幫老朋友聚在一起,邱晨答應了。她或許從未想過,一個只在網上播放的娛樂節目能火成這樣,而且有一天會成為自己的“命運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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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場演講裡,邱晨這麼形容自己和夥伴們在《奇葩說》的經歷:

“我們這麼多人,這麼多年,在各自的海洋裡沉浮,居然沒有被洪流衝散,居然還讓辯論這麼一件邊緣的事情,這麼一條虛弱的線索,給牽引到了同一個地方,促成了一場如此恢弘的劇情。這是在太奇妙了,也實在太美妙了。”

所以,很難說是邱晨撞上了風口,還是他們一起創造了風口。

“風口具體長什麼樣子?有多大的風?風口上的人和豬能飛成啥樣?這不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但我們能儘自己所能去演繹。”

以上,是邱晨對於“風口”的總結陳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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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執中:少爺的執拗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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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執中有些慌亂了。

在這場比賽中,所有發生的情緒波動、卡殼、哽咽、流淚……明顯不屬於這位以理性著稱的男人可控的“射程範圍”內。

此前,他是國際華語辯論圈的 “大神”,被譽為“寶島辯魂”,《奇葩說》第一、二季的幕後導師,第三季的BBKing……

隊友兼好友顏如晶戲言他“不食人間煙火”, 李誕調侃他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11月24日晚,第五季《奇葩說》的一期節目播出後,黃執中上了熱搜,他的童年遭遇、眼淚、給好友馬薇薇的擁抱成為話題。黃執中隨即發微博回應:“我說過我不欠你們的,就是這場(其實不只)。因為一些在意的人,我還是哭了。”

流露脆弱的理由似乎有跡可循。《奇葩說》的錄製在晚上進行,顏如晶記得,當天早上,黃執中還處於渾身發燙、話都沒辦法說清的狀態。顏如晶說:“身體狀況真的非常非常糟糕。因為整個人太虛弱,學長化妝都是躺著化的。”

接受“十點人物誌”採訪時,黃執中主動深究了生病以外的原因。“在自己的舒適區裡陷太久了,我需要重新挑戰它,才能正視生活中正在變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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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的辯題是:“有一瓶可以消除悲傷的忘情水,要不要喝?”黃執中的持方是“喝”。

闡述觀點時,黃執中舉了一個他幼時被同班同學欺負霸凌的例子。小學時,由於性格孤僻,被欺負成了常態。班上的同學會趁黃執中不注意時,把他帶的汽水倒進他的午餐裡,等中午吃飯打開餐盒時,黃執中發現裡面早已成了一團漿糊。

這是第一次,黃執中在辯論中進行自我暴露。這個論據原本並不在的稿子裡。

打辯論二十餘載,他始終不喜歡接觸自己的故事,揭露自己的感受。選擇講出來,黃執中承認當下有考量,也有衝動:“但我是真的希望,這樣的水能被髮明出來。因為有些經歷造成的空洞……你花了一輩子都填不滿。”

人們才意識到,被理智包裹的人並不是無懈可擊的。黃執中坦言,自己曾花了大量時間來填補這個“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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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時候是個十分內向的男孩,恐懼社交,沒辦法在別人面前說話。最怕的事情,是換班級時要做自我介紹,每次站起來,黃執中都低著頭,連說出自己的名字都不敢。

“高中以前,我都沒有同學,我跟他們沒有接觸、互動,也不記得他們的名字,我根本不認識他們。”

高一那年,班級要通過抽籤來決定參與學校辯論賽的人選,15歲的黃執中第一個被抽中。“我非常不願意,我連講話都不行,打什麼辯論?”可因為不敢站起來當著眾人拒絕參加比賽,黃執中硬著頭皮上了場。

黃執中說,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講話。

像是重新打開了一扇窗般,同隊的隊友一致認為他的第一場比賽打得非常好,黃執中突然發現,原來講話可以這麼輕鬆。他對此解釋,因為人和人對話的過程中有一種默認規則,例如,何時該插話,何時該作一些互動,他看不懂這個規則,而對於辯論,只有比賽規則。“所以我是先學辯論再學說話的。”

黃執中似乎找到了填補“空洞”的方式。“把我的感受、觀點、看法、知識用辯論這個管道來與別人對接,對我而言,那一刻我才是一個比較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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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辯論的狂熱程度不斷加深,黃執中考大學時的志願,都是優先挑大學的辯論隊。18歲那年,黃執中進入東吳大學會計系就讀,選“會計系”是父母對他的期待,選“東吳大學”是因為該校的辯論隊在臺灣數一數二。

但這似乎才是黃執中為辯論折騰的開始。

他用“非常不適合、非常痛苦”來形容在會計系的那一年,轉法律系的想法倏然冒出。由於學分基礎不一樣,黃執中毅然選擇休學重考,於第二年進入臺灣文化大學讀法律,原因是:“當時感覺法律的思維邏輯和打辯論相對像一點。”

在臺灣文化大學的第二年,黃執中意外得知,臺灣世新大學有門專業叫口語傳播,辯論學是必修學科,課程內容直接就是談判、辯論、演講、溝通。他心動極了,再次休學重考。

質疑聲也始終伴隨著當時執拗的男孩:“你何苦為了打個辯論繞這麼大一圈?其實法律、會計將就將就也念完了,就不能妥協一下嗎?”

熟悉黃執中的人都知道,他有個外號叫“少爺”,這來源於他對自己選擇的自嘲:“我這個人就是少爺性格、少爺脾氣,只幹自己喜歡的事,不負什麼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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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臺灣世新大學後,黃執中用成績給予了回應。

2002-2003年,他連續兩年被華語辯論網評為“華語辯壇十大風雲人物”。2003年、2005年,黃執中連續兩屆拿下國際華語辯論最高賽事“國際大專辯論賽”的最佳辯手,這一歷史至今無人突破。

黃執中享受著辯論帶來的喜悅與豐富。因為想贏,想講出別人想不到的東西,他開始看更多的書,習慣“大腦隨時盤旋問題”的模式,生怕自己與答案擦肩而過。

志氣的少年面對生活壓力時,也會不時反思,自己是否在非常刻苦地修煉一個完全無用的技能?

黃執中將此命名為“屠龍技”。

《莊子·列禦寇》載:“朱泙漫學屠龍於支離益,單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無所用其巧。”黃執中笑稱,我學會了怎麼殺龍,可能現實中沒龍給我殺啊,生活中誰要辯論,辯論又沒飯吃。

“那些榮譽只在圈內有意義,不一定能成為履歷上的加分項。”

爸媽對此曾表現出了極為悲觀的擔憂。黃執中後來才知道,母親擔心他除了打辯論,未來沒有任何謀生技能,偷偷幫他買了終生保險。母親還告訴弟弟:“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因為爸媽可能會花比較大的力氣去照顧你哥哥。”

較為慶幸的是,黃執中沒有讓那份“終生保險”成為自己的保底線。大學畢業後,他留在臺灣世新大學當講師,仍活躍在辯論圈,當教練、裁判、主持。處於舒適圈的黃執中再次迷茫了,“我每每在臺下坐著,手好癢啊,想自己打,可是哪有這個機會呢?”

2013年,正值顏如晶大學畢業,她發微博稱自己有個願望:“希望能在辯論前辦個比賽自娛自樂。”在馬薇薇號召下,黃執中、馬薇薇、邱晨、胡漸彪與澳門大學辯論隊教練劉京京、澳門大學辯論隊辯手林潔瑩組成了“活波老殭屍隊”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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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如晶

“活波老殭屍隊”後來還參加了由馬來西亞舉辦的“國際華語辯論公開賽”(簡稱“星辯”),並連續兩年奪冠,吸引了《奇葩說》團隊的注意。

《奇葩說》給黃執中重新帶來了一種興奮感和刺激感,這種感覺在第三季他由幕後教練轉到臺前時,達到了燃點。

每場比賽,他都巴不得趕緊開始,趕緊知道對方會說什麼,在不在他的射程範圍內。“這種感覺太久違了。”他獲得了第三季《奇葩說》的BBKing,並在第五季中擔任起了戰隊教練。

但美味的糖果總是限時贈送的。因為第五季《奇葩說》加入了真人秀環節,大家看到了更多選手們備戰的壓力與艱難。

“輸贏對我不重要,但如晶對我很重要。”在第五季《奇葩說》賽段前半段,由於黃執中戰隊屢戰屢敗,身為隊長的顏如晶倍感壓力,幾度落淚,黃執中在節目採訪中講出了這句話,引發眾多網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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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私下,黃執中告訴顏如晶,“真正要改變的不是勝負結果,而是你。我願意陪你一起走,第四季沒拿到BBKing,沒關係,第五季試試看,沒搶到,沒問題,第六季我還是會陪著你。”

但黃執中堅持不主動加速這個過程,他不會把裝著勝利果實的銀盤,直接端到如晶面前。

黃執中把這條路比喻成為《聖經》中的“死亡幽谷”——你必須走過不自信、彷徨、自我質疑、因壓力而奔潰,才能拿到真正屬於你的勝利。黃執中說,這條路,他走過、馬薇薇走過、邱晨走過、肖驍走過、陳銘走過,他希望,顏如晶也要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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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如晶和黃執中

而對於自己,黃執中仍懷有“少爺傲氣”,他選擇把對隊伍的責任感與愧疚感,默默放在了自己心裡,然後主動去承擔更多。

從最初的不喜歡逼人、淡漠、不給隊員壓力,隊員們在為比賽焦灼時,他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到比賽後期做細緻的賽前思維導圖、與每位隊員討論論點、語氣表達、賽後檢討、交流網友意見……隊員們發現,黃執中的要求變得更高了。

第五季《奇葩說》辯手、黃執中的隊員趙帥說,真的在隊伍成軍以後,隊員開始被淘汰,一個一個離開的時候,黃執中不是崩潰,但他開始有了讓這個隊伍裡每個隊員留得更久的那種期待。“他不僅僅只是當一個教練了,他是我們的教練。”

最後,他們拿了第五季《奇葩說》的BBTeam。

顏如晶說,這是“學長的溫柔”。

但黃執中也深知,勝利並不意味著已經從“死亡幽谷”中逃離,只是在幽谷中得到了短暫的榮耀罷了。

“拿到BBKing,下一場就不會失敗了嗎?不會打崩了嗎?你怎麼可能一輩子不說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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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黃執中明感身邊人的變化,其中包括邱晨的癌症、馬薇薇的抑鬱、因為工作逼著自己去與人打交道……他逐漸意識到,新的“空洞”形成中,無論是為好友還是為自己,在比賽中流淚,會變得“不受控制”。

“這個過程痛苦嗎?”十點人物誌問他。

“會暴虐。”一直侃侃而談的黃執中在此刻沉默了,他一直保持前傾的身子突然往靠椅背靠了靠,抿了抿嘴唇繼而說:“收穫很大,代價自然要大,你在飯店裡吃完大餐後盯著賬單抱怨這是不公平的。”

黃執中選擇用一貫的冷靜與客觀來回應。他認為,這幾年,大家收穫了非常大的寵愛與關注,得到了很多物質、精彩財富,要付出些代價,才算公平。

一個多月前,黃執中剛度過42歲的生日。他坦言,在他的內心深處,仍希望自己跟當年那個15歲的高中小男孩一樣,面有難色地上臺,然後暢所欲言,享受跟世界連接的快樂。

“這就夠了,我覺得很值,也已經不再抱怨什麼。正因為我是一個辯論的狂熱者,我才會這樣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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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薇薇:不再女王、不是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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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及“最近一次感覺很開心的事情是什麼”時,馬薇薇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11月中下旬,在前後兩次對馬薇薇的採訪中,這是她沉默最久的一次,半分鐘有餘。我們沒有急於追問,而是在靜靜等待她的回答。

身邊工作人員打破了沉寂:“比如生日?新書出版?”

馬薇薇低頭想了想說:“也沒有很開心。”

沉默,似乎是她在與十點人物誌進行兩次採訪中較常出現的狀態。

面對一些關於“是什麼”的問題時,她會簡單回個“對”、“嗯”字,並不像預期般,會進行展開講述。而到了一些“為什麼”的問題時,沉默便會發生。短則1-2秒,多則近5秒。

馬薇薇對此解釋:“我這個人活得悲觀,且漫不經心,做什麼事情目的性不強,你問我目的,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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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採訪,在北京入冬後霧霾最重的一天。馬薇薇整個人被一件巨大的及地黑色羽絨服包裹著,小小的身子縮在裡面,臉上為拍雜誌硬照而上的妝容也遮不住憔悴。

意料之外的是,她主動提及起了關於自己的抑鬱症。“秋冬是抑鬱症多發的季節,而我是非常怕冷的一個人。”

上述關於“開心”問題在第二次採訪時被提出。彼時,提及她得抑鬱症的那期節目已經播出。節目播出那天,“馬薇薇 抑鬱症”的詞條在微博熱搜掛了近1天,溫度不降。馬薇薇發了條微博《喂,人生,我還在喲》。

當天馬薇薇素顏,許是身體原因,臉色仍不是太好。隨後她又補充道:“有一件比較開心的事。”

馬薇薇有一個從不認識的師妹,是她的粉絲,師妹曾遭遇過一次醫療事故,身體受到了重創,因此患上了抑鬱症。在看了提到“馬薇薇得抑鬱症”的那期節目後,師妹拜託唯一認識馬薇薇的一個師兄前來聯絡她:“我能不能加薇薇姐微信?我想和她聊一聊。”

馬薇薇覺得,在她最難的時候,曾有朋友幫助過她,而這個女孩走投無路找到她了,她願意陪伴。馬薇薇說,若病症是一種痛苦,但如果我的經歷能幫助哪怕一個人,緩解她的痛苦,或者我當她的樹洞,我都會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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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互加了微信,也常通電話。“雖然我們聊得都是不快樂的事情,但這件事讓我很快樂。”

“而且孤星是吸引孤星的。”馬薇薇喜歡這種彼此治癒的感覺,平衡、溫和。

在第五季《奇葩說》的舞臺上,她曾失衡了很多次。

第一次是發生在10月13日播出的那期節目,辯題是“如果有個按鈕能看到伴侶有多愛你,你要不要按?”

比賽那天,馬薇薇的抑鬱症發作了。面對第二季BBKing邱晨,第四季BBKing肖驍,第一季就封王的她表現得不盡人意。馬東開玩笑說:“馬薇薇你輕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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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也不斷髮出質疑:“馬薇薇怎麼表現成這樣?”“馬薇薇當了奇葩之王后,退步了好多”“好想奇襲她,全是漏洞。”“馬薇薇也會手抖啊,壓力好大。”……

“我當時在很嚴重的心悸過程中,我努力地控制自己不在臺上暈過去。”馬薇薇沒有將這個解釋告訴大眾,她很要強,認為打不好之後再給自己找理由是無能的表現。只是在後採中提及:“我今天一直收著沒有放出來,我沒有在收與放之間找到一個平衡感。”

她選擇默默承受。如同接受大家質疑她第一季過分刻薄、第二季失去鋒芒、第三季被金錢裹挾、第四季失去自我了一般。

作為當天的隊友,黃執中把馬薇薇的狀態看在眼裡。黃執中說,打辯論的人心裡頭,都有一隻老虎,平常做分享、直播、專訪的時候,不需要把老虎放出來,但是辯論有競爭,老虎是鬥器。

“柵欄撤掉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能把放出來的老虎控制得很好的。”黃執中意識到了,那天,馬薇薇心裡的老虎亂了。“她以前不會這樣,現在她太累了。”

馬薇薇在《喂,人生,我還在喲》一文中,描述了那種累的狀態:“這是一種比我們想象中的矯情更痛苦的病症:有時候渾身疼,有時候渾身無力,有時候不想見人,有時候不想見到這個人世。我是個非常理智的人,理智到有一天早上,家裡沒人,我打電話給漸彪說:‘你過來陪我一下,讓我什麼都不要做。’那天我們安靜地坐在沙發上,陽光照進來,我覺得前所未有的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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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季《奇葩說》,作為戰隊教練,為了團隊責任感,很多時候她都是在硬撐。

抑鬱症一事被黃執中和馬東在節目中提出,馬薇薇說自己是感激的。就好像,她終於放棄了盔甲,又重新拿起了劍。

這把劍,她曾一度握在手中,堅毅守護著自己的人生。

小時候,因為發育得比較晚,馬薇薇初中以前都處於又黑又瘦的狀態,戴幾百度的近視眼鏡,也沒表現出什麼很高的智商,“在班上就屬於透明人嘛,和同齡人都沒什麼來往。”但她很擅長“靠口甜滑舌來討家長喜歡。”

常被問及喜歡媽媽多一些,還是喜歡爸爸多一些時,她就會說:“阿姨,你挑撥我們家庭關係。”當阿姨表現出不好意思時,她又會過去拍拍阿姨說:“別難過,這是你不成熟的表現。”

她的求學生涯也是“南征北戰”的,出生在貴州,後搬到珠海,讀完小學後,又在秦皇島完成了初中學業,高中再轉校回珠海。馬薇薇說:“對我來說換一個城市生活特別不易,我從小就很悲觀,總覺得一生不由自主地就是漂泊。”

“堅強又悲觀”的性格養成也與家庭的教育有關,馬薇薇的父親常和她說:“一切都不會好起來的,明天會更糟,所以你要更強。”這方面,馬薇薇表現出了些許樂觀。“所以我一直在和命運抗爭啊,雖然和命運抗爭也是命運的一部分。”

邱晨患癌?馬薇薇抑鬱?萬字長文揭秘《奇葩說》背後他們的遭遇

馬薇薇睡眠很不好,失眠、多夢,夢境豐富詭譎,至今仍有很多夢讓她印象深刻。採訪中,她狀態最好的時候,講述了她在15歲那年做的一個夢。

在那個夢裡,有抗爭、有救贖、以及救贖的無力感。

這是一個關於三世輪迴的夢:

第一世,她是民國唱京劇的一個青衣,搭檔的小生是與她相愛的師哥。有一次,他們同臺演戲,青衣被臨時叫出去,卻發現整個戲園子都被鎖了,起了大火。青衣眼睜睜看著裡面的人全部燒死,她極度難過,投井而亡。

第二世,她是戲園子裡的丫鬟,也與小生相愛了,與此同時,小生還與上一世的青衣在一起,丫鬟十分妒忌。

又到了演戲那天,丫鬟本想把師哥叫出去,讓他免於火災,並與之白頭,但師哥竟叫了青衣出去,結果,師哥又被燒死。丫鬟再次選擇投井,投井前,她看到井裡映著一道月亮,月亮裡又裝著一口井。

第三世,馬薇薇變成了路邊的一個乞丐,在戲園子門口乞討,她說自己一定要查清他們是如何被燒死的。結果,一個軍閥看上了身為乞丐的她,她抵死不從,軍閥把整個戲園子用鐵索鏈鎖上,一把火燒了。

乞丐站在戲園子外面,呆呆看著這一切,再低頭看井,井裡有月、月中有井、井裡還有月、月中還有井、無限循環……

“現在想來,我覺得其實人生就是掙扎不完的輪迴吧。”從夢中抽離出的馬薇薇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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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辯手,馬薇薇曾得到過很多榮譽。2002年,她曾代表中山大學參加全國大專辯論賽獲得冠軍,2003年,參加國際大專辯論賽獲得冠軍。2014年,參加第一檔全國網綜《奇葩說》錄製後,就斬獲BBKing稱號,走進大眾視野。

但一個人再堅強不摧,也有脆弱柔軟的時候。馬薇薇說:“你看,並不是脆弱的人才會生病,也並不是樂觀的人就可以向上。人生起起伏伏,有些事情,我看不開。”

馬薇薇很感恩大眾對她的寵愛,但接踵而來的網絡暴力、個人情感問題、父親的癌症在2015年年底壓垮了她。

她告訴黃執中,自己現在不太敢去人多的地方,因為只要一想象到,人群中有一兩個就是在網絡上罵她的人,她就會覺得痛苦、心悸。“我覺得每個人都在對我笑,但是我害怕他們在想什麼。”

馬薇薇在本季自己隊伍打的最後一道辯題“能者多勞是不是坑”中說:“能力者也是人,他們會摔倒,會脆弱,會流淚,會奔潰,而不允許他們這樣做,是一個巨大的坑。”

她說自己就躺在坑底,她想和大家說一句:“警惕、警惕,如果你把‘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能者多勞’當成一種必然的話,有一天你會掉進坑裡……”

躺在坑底的馬薇薇,時常會感到孤獨。

熟悉馬薇薇的朋友都知道,她喜歡攢局,她直言:“很怕寂寞的人才會攢局。”馬薇薇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在家的時候內心聲音很嘈雜,到了熱鬧的地方反而變得寧靜。

馬薇薇和邱晨、黃執中、胡漸彪住在一個小區,一起創業,互相扶持。第五季《奇葩說》第一賽段比賽結束時,馬薇薇戰隊的選手未來星被淘汰,她把原本對之後賽段更重要的“復活卡”給了未來星。因為要“一家人整整齊齊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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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漸彪、馬薇薇、邱晨、黃執中

但更多時候,馬薇薇還是充滿希冀的。

第一次採訪結束,她下樓拍照。脫去了笨重羽絨服,換上一身火紅色的套裝,與老友馬東、邱晨、黃執中、肖驍一起說說笑笑地擺造型。

第二次採訪末尾,她分享了很多熱愛的事情,比如堅持健身。馬薇薇說,健身現在已經成為她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的那個定心錨。

她還非常喜歡木心,想寫一些像他那樣的小說。未來等財務自由、國內這邊創業也不需要太多精力的時候,馬薇薇想出國進修一個心理學學位,自己患過病,於是希望能更深入地瞭解。“這都是我自己對未來的一些小小規劃和期待。“

如她在微博中所說:“願所有抑鬱症患者都如我這般幸運,與痛苦戰鬥,將黑狗斬於馬下,快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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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驍:“少奶奶”是我的表演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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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奇葩說》挖到了“寶藏男孩”肖驍。

接到導演組電話時,肖驍提了一個問題:“你們給錢嗎?”沒有一個選手這樣問,節目組也沒有給錢的打算。彼時,肖驍是一位時尚買手,偶爾參加一些綜藝節目,維持溫飽是他最關心的事,能不能紅倒無所謂。

剛來北京時,肖驍住在朋友家,那是一個蓋在停車場上的集裝箱,家裡總是沒有熱水。一天早上,他找住在隔壁的保安師傅借了一壺開水,洗完頭髮後,搭地鐵去了一個美術館,參加《奇葩說》第一季海選。

這原本是肖驍在北京的最後一個通告,他打算錄完這期節目就回成都,找一份安穩的工作。

肖驍毫無避諱地說起自己畢業後“認真啃老”的兩年,沒有穩定收入,應聘了幾份主持的工作,卻心性未定,覺得自己值得更好的;參加比賽落選也不難過,只因事業心不強,所以沒有挫敗感,“享受那種不被束縛的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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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開始迷茫,是因為媽媽告訴他,“家裡有一點困難,如果你要繼續北漂,不知道還能支持你多久。”《奇葩說》像一個轉機,開始領著沒有具體人生規劃的肖驍往一個確定的方向走。

海選現場,肖驍站在三位導師面前,自稱“沒有巨星的命,但得了一身巨星的病”,蔡康永便說他適合當“少奶奶”;高曉松招架不住這樣的“妖孽”,親手送上了晉級卡;而馬東說,“如果沒有肖驍這樣的選手,《奇葩說》怎麼能叫《奇葩說》?”

《奇葩說》是一檔辯論節目,更是一檔娛樂節目。肖驍雖然沒有任何辯論經驗,卻很快找到了狀態。他的辯詞沒有邏輯,他甚至會撒潑耍賴,但“接地氣”和“什麼都敢說”成為了他的優勢。

他穿著裙子錄節目,告訴對方辯友,“我都娘成這樣了都不想AA制,你個純爺們兒還AA制?”;他承認自己是“一個抽菸喝酒說髒話的壞男孩”,但為了自己愛的人,他願意做出改變。在前兩季節目中,肖驍的形象被自己塑造得很鮮明,“就是少奶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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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總歸是會成長的,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剛來《奇葩說》時,肖驍為了說話而說話,只用“表達自己”,慢慢地,他琢磨出辯論的意義是為了讓觀眾多說話而說話,於是開始為不同群體發聲。拿到自己不認可的持方,也樂於站在自己的對立面,與原本相信的真理博弈。

“以前的那種不認真,讓我覺得自己浪費了自己的時間。”到了第四季,他開始學習專業辯手們的辯論邏輯,不再拿著只經過小修小改的辯論稿上場。迅速成長的結果,是終於拿到了BBKing。

錄製結束後,肖驍非常認真地對馬東說,“第五季,我不想錄了。”因為他不知道,拿到了冠軍之後還能為了什麼努力。肖驍又迷茫了。

這一次,解救肖驍的是第五季的新身份——“很想紅”戰隊的教練。隨之而來的,是前所未有的焦慮。

幾乎每一次上場前,肖驍都會在視頻通話裡對著好友顏如晶哭一次,上場後在鏡頭裡也總是掉眼淚。“他想證明自己是一個好教練。”顏如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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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肖驍隊贏了比賽,隊員們都很開心,只有肖驍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唰唰流眼淚。隊員問他:“你哭什麼?我們都贏了。”肖驍卻沒反應過來,“我哭了嗎?”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被從前沒有的勝負欲、責任心包裹住,隊員們的努力讓他更想贏得比賽。

在場上,肖驍多數時候坐在辯論席的第二排,偶爾給出一些建議;在場下,肖驍帶著隊員一遍遍改稿,分享自己覺得有用的經歷和素材,改稿結束的時間從凌晨兩點推遲到五點,又到七點。

於是在辯論“父母跟我不喜歡的人再婚,我該不該阻撓”這期節目中,有了一次非常戳心窩的發言——陳銘替肖驍說出了他兒時的經歷。連導師席上一向冷靜的薛兆豐教授,都坦誠當時溼了眼眶。

10歲那年,爸爸因為久病不治而離開,12歲那年,媽媽將一位他很不喜歡的伯伯帶回了家,於是肖驍想盡一切辦法拼命阻撓。可現在的肖驍才明白,當時的媽媽白天做一份工作,晚上經營一家KTV,再婚也許能讓這個家多一份支撐與依靠。

他認可對方觀點——“離婚是父母雙方作出的情感抉擇,傷害了孩子”,孩子有阻撓的權利,“但喪偶家庭的父母,他們和孩子一樣都是受害者”。肖驍鼓起勇氣承認,兒時的自己做錯了。

採訪時,肖驍隨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張黑色紙片,上面零零星星有些亮光。“(我的童年)就特別像這種感覺的顏色,看,一片漆黑,但又有煙火點點。”在他暗色調的童年裡,那些偶爾出現的小確幸,可能只是吃到了一頓肯德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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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銘

然而,如果是肖驍自己上場辯論,他不會提起這段經歷。“自我剖析是很痛苦的過程,我很討厭去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可如果隊員需要,他願意告訴他們,並且很感激陳銘能替自己說出來。

更能看出肖驍勝負欲的時刻是馬劍越被淘汰的那一期,讓他無法釋懷的是,小馬被淘汰是因為他。

那是組隊完成後,肖驍第一次下場辯論。

肖驍發言時,表情一直很嚴肅,甚至有了點兒馬薇薇的犀利。說到一半,還差點忘記了自己的持方觀點是什麼。“老奇葩”大王在錄製結束後告訴肖驍:“你這一場太兇了,坐在我後面的觀眾都在說,肖驍這一場為什麼這麼兇。”

“可能是太不想輸了,就是不可愛了。”“今天輸的是我。”“我覺得還是不夠努力,今天這場本來就輸在我這兒。”他一遍遍說起“輸”這個字,“輸”竟然成為了肖驍很難忽略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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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好勝心,不僅影響了他比賽正常發揮,還不知不覺被他帶到了生活裡。當肖驍忍不住用一些辯論技巧,去為某一件事情爭執時,會傷害到身邊親近的人。

一天晚上,肖驍臨時需要出門,想讓妹妹像往常一樣幫自己卷頭髮,但妹妹打算睡了,不肯起床。倆人因此吵了起來,一開始,肖驍還只是埋怨“你幫我一下怎麼了?”,吵著吵著,他開始說起“家庭分工、責任和義務。”從小到大,肖驍沒有讓妹妹哭過,但那一次破例了。

“我到底在做什麼?她真的很難過,因為我著急出門,坐上車後我開始冷靜、反思,給她寫了一封道歉信。”以前的肖驍很自負,而成長之痛的另一面,是他學會了反省自己、為自己的錯誤道歉。

從比賽狀態醒過來的肖驍,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加寬容了。生活裡遇到偏頗的觀點,他不再急於反駁與說服,“我們累積的這些生活智慧,要去跟那些我們愛的人分享。”

總是自嘲“沒文化”的肖驍,一面給自己補習辯論功課,一面通過看簡單的動漫、與簡單的人相處,來尋求自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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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21期搶冠賽,肖驍的情緒沒有上一次那麼“暴”了,說起顏如晶送他生日禮物的故事時,觀眾們又看到了那個內心柔軟的肖驍。

但馬東一如往常洞悉到了肖驍的真實狀態,“他今天是認真的,他是要爭輸贏的。可能不是肖驍的最佳狀態,肖驍的最佳狀態應該依然是一個‘少奶奶’款的,撒嬌耍賴地講道理。他現在更像一個辯手了,從辯論角度來說,他真的進步和成熟了好多。”

“少奶奶”這個標籤在肖驍身上貼了四年多,是粉絲對他的暱稱,也成為了阻礙別人瞭解他的一層膜,他總是聽到有人對他說,“你跟我想象中不一樣誒”。

“‘少奶奶’就像對物質有特別強烈的渴望,但是她自己又不願意動手。但我不是這樣子的人,我對物質有非常強烈的渴望,但是我自己會去賺錢。”肖驍說“少奶奶”是他在《奇葩說》舞臺上的表演人格,但種種標籤之外,還有一個更真實的肖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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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驍也說不上來自己的真實人格是什麼樣子,但從一個沒心沒肺的“野生”辯手,歷練成能夠帶團隊進決賽的辯論教練,他似乎找到了從未有過的目標感。

“我特別羨慕一些人有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有非常明確的目標,我自己一直都在找,我沒有找到。”

當了教練後,肖驍發現了一種新鮮事物——團隊作戰的責任感與凝聚力。

第一次感受到團魂的存在,是隊員李思恆被淘汰那天,“我們的團魂就是思恆一直都在,我們要讓李思恆成為BBTeam的一員。”後來,團魂是“團寵小馬不能走。”進入決賽後,團魂又有了變化,“我們隊要成為每個隊員心裡的BBTeam”,是不是真的冠軍已經不重要了。

他甚至找到了下一季《奇葩說》的新鮮感,“這一季因為上場少,又激發了我的表達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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