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品牌“老乾媽”的傳奇人生

國民品牌“老乾媽”的傳奇人生

1947年1月,陶華碧出生於貴州省湄潭縣一個偏僻的山村。

陶華碧由於家裡貧窮,從小到大沒讀過一天書。20歲時,她嫁給了206地質隊的一名隊員;但沒過幾年,丈夫就病逝了,扔下了她和兩個孩子。為了生存,她去外地打工和擺地攤。

丈夫病重期間,陶華碧曾到南方打工,她吃不慣也吃不起外面的飯菜,就從家裡帶了很多辣椒做成辣椒醬拌飯吃。經過不斷調配,她做出一種很好吃的辣椒醬。

丈夫去世後,沒有收入的陶華碧為了維持生計,開始晚上做涼粉,白天用背篼背到龍洞堡的幾所學校裡賣。

由於交通不便,做涼粉的原材料當時最近也要到5公里以外的油榨街才能買到。每次需要採購原材料時,她就揹著背篼,趕最早的一班車到油榨街去買。

由於常年接觸做涼粉的原料石灰,她的雙手一到春天就會脫皮。

1989年,陶華碧在貴陽市南明區龍洞堡貴陽公幹院的大門外側,開了個專賣涼粉和冷麵的“實惠飯店”。“說是個餐館,其實就是她用撿來的半截磚和油毛氈、石棉瓦搭起的‘路邊攤’而已,餐廳的背牆就是公幹院的圍牆。”當時餐館的“老主顧”韓先生20年後對這個餐館的記憶依舊清晰。

陶華碧做的米豆腐價低量足,吸引了附近幾所中專學校的學生常常光顧。久而久之,就有不少學生因為無錢付賬,賒欠了很多飯錢。陶華碧通過了解,對凡是家境困難的學生所欠的飯錢,一律銷賬。“我的印象是她只要碰上錢不夠的學生,分量不僅沒減反還額外多些。”韓先生回憶道。

在“實惠飯店”,陶華碧用自己做的豆豉麻辣醬拌涼粉,很多客人吃完涼粉後,還要買一點麻辣醬帶回去,甚至有人不吃涼粉卻專門來買她的麻辣醬。後來,她的涼粉生意越來越差,可麻辣醬卻做多少都不夠賣。

有一天中午,陶華碧的麻辣醬賣完後,吃涼粉的客人就一個也沒有了。她關上店門去看看別人的生意怎樣,走了十多家賣涼粉的餐館和食攤,發現每家的生意都非常紅火,陶華碧發現了這些餐廳生意紅火的共同原因——都在使用她的麻辣醬。

1994年,貴陽修建環城公路,昔日偏僻的龍洞堡成為貴陽南環線的主幹道,途經此處的貨車司機日漸增多,他們成了“實惠飯店”的主要客源。陶華碧近乎本能的商業智慧第一次發揮出來,她開始向司機免費贈送自家制作的豆豉辣醬、香辣菜等小吃和調味品,大受歡迎。

貨車司機們的口頭傳播顯然是最佳廣告形式,“龍洞堡老乾媽辣椒”的名號在貴陽不脛而走,很多人甚至就是為了嘗一嘗她的辣椒醬,專程從市區開車來公幹院大門外的“實惠飯店”購買陶華碧的辣椒醬。

對於這些慕名登門而來的客人,陶華碧都是半賣半送,但漸漸地來的人實在太多,她感覺到“送不起了”。1994年11月,“實惠飯店”更名為“貴陽南明陶氏風味食品店”,米豆腐和涼粉沒有了,辣椒醬系列產品開始成為這家小店的主營產品。

儘管調整了產品結構,但小店的辣椒醬產量依舊供不應求。龍洞堡街道辦事處和貴陽南明區工商局的幹部開始遊說陶華碧,放棄餐館經營,辦廠專門生產辣椒醬,但被陶華碧乾脆地拒絕了。

陶華碧的理由很簡單:“如果小店關了,那這些窮學生到哪裡去吃飯”。“每次我們談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她都是這樣說,讓人根本接不下去話,而且每次都哭得一塌糊塗”,時任龍洞堡街道辦事處副主任的廖正林回憶當時的情景說。

讓陶華碧辦廠的呼聲越來越高,以至於受其照顧的學生都參與到遊說“乾媽”的行動中,1996年8月,陶華碧借用南明區雲關村村委會的兩間房子,辦起了辣椒醬加工廠,牌子就叫“老乾媽”。

剛剛成立的辣醬加工廠,由於資金有限,沒有生產線,只有一個簡陋手工作坊。曾經在老乾媽工作過的員工回憶說,“搗麻椒、切辣椒是誰也不願意做的苦差事,往往是陶華碧親自動手切”。“老乾媽”員工回憶說,當時搗麻椒、切辣椒是誰也不願意做的苦差事。手工操作中濺起的飛沫會把眼睛辣得不停的流淚。

什麼都是自己先來做,陶華碧10個手指的指甲因長期攪拌麻辣醬已全部鈣化。

辣椒醬要量產,合適的玻璃瓶也成為讓她頭疼的問題。當時,她找到貴陽市第二玻璃廠也很快被對方拒絕,原因很簡單:你廠子產量不夠大。

陶華碧並沒有因此而放棄。她說,“哪個娃兒是一生下來就一大個哦,今天你要不給我瓶子,我就不走了。”

軟磨硬泡了幾個小時後,雙方最終達成了如下協議,“玻璃廠允許她每次用提籃到廠裡撿幾十個瓶子拎回去用,其餘免談”。

誰也沒有料到的是,就是當初這份協議,日後成為貴陽第二玻璃廠能在國企倒閉狂潮中屹立不倒,甚至能發展壯大的唯一原因。

走街串巷,現款現貨,從不欠別人一分錢

老乾媽時代的營銷手段顯然無法和現在比擬。陶華碧只能通過走街串巷,向各單位食堂和路邊的商店推銷。

一開始,食品商店和食堂都不肯接受這瓶名不見經傳的辣椒醬,陶華碧跟商家協商將醬擺在商店和食堂櫃檯,賣出去了再收錢,賣不出就退貨。

一週後,商店和食堂紛紛打來電話,讓她加倍送貨。她派員工加倍送去,竟然很快又脫銷了。陶華碧開始擴大生產,她給二玻的廠長打了一個的電話說,“我要一萬個瓶子,現款現貨”。

無論是收購農民的辣椒還是把辣椒醬賣給經銷商,陶華碧永遠是現款現貨。她始終堅持著一個原則,“我從不欠別人一分錢,別人也不能欠我一分錢”。

從第一次買玻璃瓶的幾十元錢,到現在日銷售額過千萬始終堅持。

1997年8月,貴陽南明老乾媽風味食品有限責任公司成立,工人增加到200多人。陶華碧要做的不再僅僅是帶頭剁辣椒的工作,而是一位女企業家的開始。

成立公司,乾媽式管理形成,兒子是最大助力

從部隊轉業到206地質隊汽車隊工作的長子李貴山曾主動要求辭職來幫母親。雖然那時的陶華碧已是小有名氣的生意人,但她還是覺得李貴山辭掉鐵飯碗來幫她是秀才落難並極力反對。

無奈之下,李貴山只能先辭掉工作再找到陶華碧,成為老乾媽的第一任總經理。

只有高中文化的李貴山,幫陶華碧做的第一件事是處理文件。一個讀,一個聽。聽到重要處,陶華碧會突然站起來,用手指著文件說,“這個很重要,用筆劃下來,馬上去辦”。

需要簽字的文件,陶華碧就在右上角畫個圓圈,這是她從電視裡看來的。李貴山覺得這樣很不安全,他在紙上寫下陶華碧三個大字,讓母親沒事時練習。

陶華碧對這三個字看了又看,一邊搖頭,一邊為難地感嘆道,這三個字,太難了。但為了寫好自己的名字,她整整寫了三天。

有人問她練字的感受,陶華碧卻說,比剁辣椒難。三天後,當她終於會寫自己名字的時候,甚至給全體員工都加了一頓餐。

1998年,在李貴山的幫助下,陶華碧制定了老乾媽的規章制度。所謂的規章制度其實非常簡單。只有一些諸如不能偷懶之類的句子,更像是長輩的教誨而非員工必須執行的制度。

就靠這樣一套簡單制度,老乾媽始終保持穩定。在陶華碧的公司,沒有人喊她董事長,只有“老乾媽”。

有媒體曾這樣報過,“陶華碧能叫出公司60%的人名,每個員工結婚她都要親自當證婚人”。

學習先進管理經驗,不上市,不愛和銀行打交道。

除了乾媽式管理外,陶華碧在公司結構設置上也有自己的特色。老乾媽沒有董事會、副董事長、副總經理,只有5個部門。

1998年,陶華碧把公司的管理人員輪流派往廣州、深圳和上海等地,讓他們去考察市場,到一些知名企業學習先進的管理經驗。她說,“我是老土,但你們不要學我一樣,單位不能這樣”。

2005年,李貴山離開總經理崗位,總經理職位空懸了一陣後,職業經理人王海峰上任。而其長子李貴山離職的原因,一直是一個謎。

創業期間,陶華碧從來沒有和銀行打過交道,唯一的貸款是在其發達之後,銀行不斷託人找上門來請她貸款,卻不過情面才勉強貸的。

陶華碧簡潔的辦公室上放著幾張老照片

曾經在貴陽市商業銀行的一位工作人員說,“陶華碧對他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你們就是想找我點利息錢嘛”。

隨著企業不斷髮展,老乾媽品牌廣為人知。

創立初期,李貴山曾申請註冊商標,但被國家工商總局商標局以“乾媽”是常用稱呼,不適合作為商標的理由駁回。

這給了仿冒者可乘之機。

全國各地陸續出現了50多種“老乾媽”,陶華碧開始花大力氣打假。她派人四處臥底調查,每年撥款數百萬元成立了貴州民營企業第一支打假隊,開始在全國的打假。

假很難被打完。但陶華碧卻不依不饒地與湖南老乾媽打了3年官司,從北京市二中院一直打到北京市高院,此案成為2003年中國十大典型維權案例。

法院最終認定,貴陽老乾媽公司生產的“老乾媽”風味豆豉具有一定的歷史過程,湖南老乾媽構成不正當競爭,判決其停止使用並銷燬在未獲得外觀設計專利權前與貴陽老乾媽公司相近似的包裝瓶瓶貼,並賠償經濟損失15萬元。

對於這樣的結果,陶華碧很快提起上訴。其間有很多人勸她放棄官司,陶華碧只撂下一句話,“我才是貨真價實的老乾媽,難道我還要怕假貨嗎”。

2003年5月,陶華碧的老乾媽終於獲得國家商標局的註冊證書,同時湖南老乾媽之前在國家商標局獲得的註冊被註銷。

後來,一些政府領導曾建議陶華碧公司借殼上市,擴大公司規模。

這個在其他企業看來求之不得的事情,卻被陶華碧一口否決,陶華碧的回答是,“什麼上市、融資這些鬼名堂,我對這些是懵的,我只曉得炒辣椒,我只幹我會的”。

即使是在擴大公司生產規模這樣的事情上,陶華碧也保持著自己固執的謹慎。貴陽市官員在勸說陶華碧時也是倍感艱難,最後在市區兩級主要官員的多次上門勸說下,陶華碧才勉強同意。

陶華碧幾乎不去她的辦公室,奔馳座駕也很少使用,因為覺得坐著不舒服。

閒暇時,她更喜歡和同齡的老人們打打麻將,退出公司的“老乾媽”,這樣自在的生活想必以後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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