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为种种原因,伪造了流产证明,他们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微恙摇摇头:“也许我以后会后悔,但是现在我后悔的是当初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小弟,你知道,在我们眼中,墨深不会是像一个公务员或者什么人一样那么平凡安稳一生的人,他会有自己的事业,不然现在的他不会这么努力,我不想让自己和孩子成为他的绊脚石,何况我们现在还是学生,我更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毕竟流言蜚语在每个人说来都是那么不屑,却是真的难以承受。”

墨昭沉默了,虽然以他这个年龄从没想过这么多,但是也知道事业对于一个男人的重要性,何况是像他大哥这样的人。

目送着她走进手术室里,墨昭的心沉的透不过气。

躺在冰凉的手术床上,微恙看着慈祥的医生,想起昨天晚上她有意跟墨深提起孩子的事情,墨深说现在真的不是生孩子的时候,等到时机成熟了,她想生多少生多少,一个足球队都行。

人生往往如此,明明如此相爱的两个人,却偏偏保不住最重要的东西。

如若被墨深知道,是会体谅她还是……恨她?

微恙闭上眼睛,眼泪缓缓落下。

那个时候她真的希望自己一觉就这么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她离不开墨深,为什么离不开墨深,她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

为何会这么的懦弱,离开了他就活不了?

梦里面,好多的血,好多的血,一个小孩子满身是血,他哭着委屈的摇着她的手说:“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

“啊!”她从梦中惊醒过来,胡乱挥动的手被抓住,她惊喘的望去,是眉宇间透露着担忧的小弟。

“姐,没事了。”他柔声安慰。

微恙似是再也忍不住,扑到小弟怀里大哭了一场。

墨昭从没安慰过女孩子,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俊秀的脸上满是焦急,只能像是小时候被妈妈哄自己睡觉那样,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小声安慰:“姐,没事了,都过去了,别怕。”

可是这样的哄慰根本不足以让她安心。

每个晚上微恙开始重复的做着这个梦。

那晚,墨深照例在电脑前工作到很晚。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

“不要……”细细的呢喃由她唇瓣飘出,他听不真切,便起身来到床前倾身捕捉细微音浪。

“……不……不要……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梦见了什么?墨深蹙眉,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止这一次了,她脸上痛苦无助的表情似乎那是一个可怕的梦,可怕到她竟是流出了眼泪。

“微微?微微?”

“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

是谁让她说了这么多的对不起?是不是这些天他太忽略她了,又或者是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汗水打湿了他颊边细发,墨深用手轻轻为她擦拭,小声的呼唤她:“微微?醒醒……不过是场梦而已。”

似是感觉到他的呼唤,她迷蒙的睁开眼睛,轻轻眨了眨,对上他柔暖的眸光。

“墨深,不要离开我。”她伸开手,像是抱她经常抱着的泰迪熊一样抱着他,然后安心的闭上眼睛,再一次沉沉的睡去。

他身体却僵硬住。

难道他真的让她如此没有安全感?连在梦里都睡的不安稳,害怕他会离开?

酸痛的感觉在心底泛起,他闭上眼睛,将她搂在怀里,让她安稳的睡下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对于晚上的事情,墨深绝口不提,而微恙也因为身心俱疲,根本想不起自己在睡梦中曾经醒过来的事情。

有人说,爱情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太甜蜜的时候会嫌腻味,太痛苦的时候会觉得疲惫。

对于墨深对孩子的看法,她从来就没有怪过他。

买菜回来的时候是个雨天,地上湿哒哒的,是墨深背她回家的,那样的肩膀,是她以为可以一辈子依靠的。

微恙在他的肩上发呆,然后流了很多很多的泪水,她知道他知道了,可是却始终没有问缘由。

这个世界上,人不能做一件违心的是事,就算是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有那么一天也会被自己泄露了痕迹。

微恙记得自己已经销毁了所有医院的证明,墨深没有理由知道的。

可是当他拿着单子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感到手脚发凉。

客厅静悄悄的,墨深面无表情的盯视着她。

“墨、墨深。”她心慌,连声音都弱了。

“告诉我,这个上面写的是怎么回事?”他动也不动,目光摄取她脸上每一寸表情。

“呃……”

“你在心虚,是吗?这份单子是真的?”

“没……不是……我。”她好慌乱,开始语无伦次,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那么这个算什么?”双拳逐渐紧握,平静的表情里透出一丝裂缝,“微微,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对得起你自己么?那也是个生命,为什么你不跟我说,为什么擅自做主?”

她缩了缩肩膀,噤若寒蝉。

他深呼吸一口气,最后还是选择以理智控制怒气:“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掉他?为什么?”

她沉默了好久,低不可闻地吐出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她跟他说对不起?换句话说,就是她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些理由?他还在脑海里掂量过是不是因为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从头到尾错误都在他身上,可是现在,她居然跟他说对不起?这算是什么?

“苏微恙!”他暴怒一声,“你有胆再说一遍!”

“对不起、对不起……”被他一吼,凝在眼眶的泪跌落了下来。

她还有脸哭!

墨深看着她梨花带落的脸,委屈兮兮的说着对不起,他刚窜出的怒火还没发作就自动熄灭了。

“别哭了,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

她答不出来,委屈的低着头,咬唇怎么也不让实话说出口。

她在心底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忍住,既然上天替她决定了这样一个结果她就要坚持下去,不能让自己回头,不然她一定会后悔的。

然而她的沉默在墨深眼中却被认为是另一种态度。

一瞬间,他理解了什么:“是你根本就没想要他?”

她继续的沉默,代表他没说错。

“苏微恙,你既然这么讨厌和我有孩子,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怒火烧掉了理智,他一拳狠狠击向桌面。

“呯”的一声巨响,让她一颤。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微恙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墨深,那样的怒气,仿佛一刹那就会失控掐死她。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

她紧抿着唇,发布出声音。

“说话啊!”他暴喝一声。

“你不要问了好不好……”

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一个拳,指尖插到手掌心里,明明那么疼,却不及胸口的一半。

“为什么不问?”他俊美的脸上凝聚着阴沉的怒气。

是他做的还不够好?能为她做的、该为她做的,他自认为没有一点愧对她。为了让她以后能过好生活,让她能在自己的羽翼下安全无忧,他放弃了过去悠闲地日子,开始努力的创业。如果他一发觉自己可能因为忙碌而忽略了她,就在生活的小细节上开始变得非常的仔细,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可是他做了这些,换来的是什么?

“墨深……”看着他的神情,微恙心痛万分,纠缠的十指越攥越紧。

“不要叫我的名字!”

“我原本打算告诉你的,可是……”可是她真的好害怕这个孩子会纠缠他一生,谁都能想到这个时候生孩子会给他带来多大的负担,“对不起,是我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最后她还是忍痛说。

“苏微恙,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他凛然冷迫的气息和话语,让她一瞬间坠入深渊。

所以,这是她的报应吗?

她咬唇,泪水湿了满脸。

“对不起,墨深,我们分手吧。”

风从未关上的窗子里吹进来,那细小的话语被风吹乱,好像不是她的声音。

他眸中的温度一点一滴褪去,直到再也没有任何情绪。

他看着她,那么的陌生,冰冷。

“好,如你所愿。”

冷风刺骨。

她的心,好像碎了。

要接近过年了。

天,更冷了。

这是第几天了,他已经许久没回来了。

站在公寓的窗子前,看着外面飘着已不知是今年的第几场雪。

自从那晚之后,她还留在这里,她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然后告诉自己说,她要最后跟墨深道别,跟他说对不起,然后将公寓的钥匙还给他。

其实,私心的,她只不过是想要再见他一面而已。

然而,上天连她最后一个愿望都不帮忙实现。

这几天,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拥着被子,满满都是墨深的气息。

心那么的疼。

疼到连呼吸都可以听见。

是因为她的自私,毁了这一切吗?

其实,她在交往的时候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天,只不过料想不到是什么理由而已。

她和他之间,终还是差了一步,停在幸福的门口,也许,他紧锁的心门再也不会让她有敲开的机会,甚至连碰触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门迹终于传来些许动静,她深呼吸,拭去眼角的泪水,有些急迫的转身去迎向来人。

一股深醺的酒气迎面而来,让她胃部一阵不适,几欲干呕。

她上前,本能的伸手扶住他,柔声问:“怎么喝了这么多?”

墨深轻瞥她一眼,手臂一甩,挣脱她的搀扶:“不用你管。”

心,又如刺痛。

“墨深,你别这样。”她哽咽出声,好心疼这样的他,好厌恶这样的自己。

“原来你还会为我哭。”修长的食指划下一颗滚落她颊边的泪珠,他唇角勾起一抹笑,那样酸楚的笑,让她的眼泪更加无助的流。

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墨深无视她的茫然,蓦地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她惊错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墨——”

“深”字吞没在他的吻中,满是酒气让她呼气艰难,加上那几近粗蛮的掠夺,让她更加无力承受。

她终是忍不住,用力推开他,跑到浴室狂呕不止。

当她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墨深没有丝毫温度的眼:“原来我已经让你厌恶到这种程度了。你走吧,从今天起,一刀两断,你的一切再也与我无关。”

决然的话语让她心慌,“墨深……你……你恨我吗?”

“你说呢?”他冷笑。

应该是恨得吧。

她想,碰见她这样的女人,有谁能不恨呢?

“墨深,不管你有多讨厌我多恨我,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她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他说,仿佛想要将他的样子永远记在心里面。

“这辈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敛睫。

真的,结束了么……

这么长时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好像,心疼的快要窒息了。

可是她知道,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还会这样做的。

如果上天能够可怜她,如果在很多年之后,他们还能重逢,她不祈求什么,只要他还是单身一人并且已经完成了他的梦想,只要……她还有资格,她一定会再一次努力的接近他,厚着脸皮去爱他。

她因为种种原因,伪造了流产证明,他们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站在窗前,看着白茫茫的雪地里那个飘摇的白色身影,视线凝聚。

她说:“墨深,如果以后我们还有机会遇见,如果你可以理解我现在做出的这个决定的话……”

她没说完的话,让他感觉到困惑。

他不是没曾要她解释过,可是她选择的是什么都不说。

当听到她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时,心头仿若袭来一刀,那样尖锐和撕扯的痛楚让他绝望。

微叹一声,原是他太过于自视过高,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会是一直扮演被抛弃的角色。

真是可笑。

关上窗,转身,黑色的瞳眸落在玄关处一双眼熟的鞋子上。

他怔住。

那是……

那个女人是傻了吗?一阵愠怒从他心底蹿起,现在是大冬天,外面还在下雪,这个傻瓜居然没穿鞋!

他蹙眉,走到玄关处,拿起那双鞋子,下一秒便夺门而出。

外面的雪依旧纷纷扬扬的飘着,白色的雪地里还有她的行旅箱在地上滑下的痕迹。

从楼上到楼下,他的视线其实只离开她很短的一段时间,可是场地一片白茫茫却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

终究还是赶不上。

其实赶得上又如何呢?他看着手中毛茸茸的靴子,失笑。

她站在角落里望着他。

刺骨的风吹的她好冷,可是她却躲在这里,不敢出去。

她害怕再接受他的柔情,自己会忍不住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如若那样,那些伤那些痛,他们都白受了,而且她会耽误了他,这一生她都会不安心。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然后在她眼底的泪水中融化了。

她靠着墙壁,缓缓的滑下去。

墨深墨深,心好痛,好害怕你会不再爱我,如若不爱,就恨我,至少那样你还会记得我。

她将头埋在膝间,终于难以克制的哭了。

有人说过爱情,有时候是一个人的事。

外面的雪好像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幸得微恙回去的时候,苏烟是和何家贤还没回家。

她已经记得不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一路上都在哭,身边陌生的阳光奇迹的看着她,有好心的人上前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不说话,什么也不想说,也说不出口,只是一个劲的哭,好像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一般。

墨昭特意在网上查了感冒的孕妇吃什么会比较好。

葱白粥。这是最佳答案。

从未下过厨的墨昭今天亲自进厨房,将笔记本搁在案台上,照着上面的步骤一步步的做。

待到差不多时,掀开锅盖,一股清单的米香扑鼻而来,他关上煤气,盛出满满一碗,然后夹了几块微恙平时喜欢吃的咸菜,端着托盘来到她的卧室。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床畔,轻轻地拍了以下已经哭的很累的微恙,道:“姐,醒醒。”

微恙睁开有些疼痛的双眼,张口欲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沙哑的说不出来,她清了清嗓子,才依是带着严重的鼻音问:“怎么了?”

“我煮了东西给你吃,你一个中午都没吃饭了,先不要睡,起来吃一点。”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啊,何况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小侄子,吃一点吧,这可是我第一次亲自下厨做的东西,亲爱的姐姐,给个面子吧。”墨昭玩笑的语气,眸中却显出深浓的关切。

微恙轻笑出声,浮肿的眼睛看的人怜惜:“好吧。”

她坐起身,顺从的听了他的话。

墨昭悄悄地在心里舒了口气,连忙将碗端到她面前。

一口一口,明明是那么香甜的粥,可是吃进她嘴巴里却变了味,苦涩的仿佛中药那般的难以下咽。

忽而,一股胃酸的感觉在心中泛起没,她将碗搁在床柜上,捂着唇飞快的跑下床来到了浴室。

又是那种难受的感觉,这几天她呕吐的情况愈渐频繁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宝宝责怪她当初有想要把他打掉的缘故。

墨昭站在厕所门口看着自己的姐姐吐成那样,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

她这又是何必呢?

他庆幸那天她躺在手术台后便后悔了,拒绝了医院的手术,选择保护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当真跟大哥分手了,只是为了他的前途,她宁愿自己将小孩生下来。

她说:“墨昭,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墨深和孩子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

都说女人的心思很难猜,她明明就因为分手那么难过,却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宁愿自己的心伤的千疮百孔,也不让对方知道。

这么傻的姐姐。

即使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毁了大哥,要不是她开口求他,他一定会把孩子的事情告诉大哥。

可是她说,如果他说了,便要跟他断绝了姐弟关系。

数不清的日子里。

她的脑袋开始每天混混噩噩的,每每在睡梦中醒来,身上都有低湿的冷汗,干涩的喉钟一阵焦渴。

小时候埋在心里的影子和黑暗中那个如兽般沉冷的少年恍惚重叠,小时候的墨深哥哥和长大后的墨深,在她的梦中反复的交织在一起。

那天,小弟陪她做完产检,医生说她最近的情绪已经影响了腹中的胎儿,已有些轻微的流产现象。

她走出医院的时候,在街角,遇见一个背影很像他的男子,她本能的隔着人群喊那个在心里不断出现的名字,世界仿佛在一刹那间空空荡荡,没人回应她的坚持。

小弟说:“姐,那不是大哥。”

没有人知道,那一秒,她的心几乎绝望的停止。

夜幕逐渐低垂,明亮的灯光一盏盏亮起,照亮了阴暗的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挤满了夜归的车辆,远远望去就如同明珠般璀璨的灯河一般。

没有微恙在的公寓,墨深已是很少回去。

这里是他的办公室,这一年,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开了一家翻译公司,介于他和那几个搭档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接过很多场翻译工作,跟很多家公司都有过合作,所以公司刚起步,业绩就非常不错。

本来以为今年过年终是不再是一个人,可以过个好年,却没想到……

“墨深?”外面敲了两声门便响起了一个男声,墨深转眸,是他的搭档程威。

“进来。”

程威推门进去,两秒后逃也似地退了出来,咳嗽的声音连里面都能听见。

“墨深,你倒是把窗子打开散散气啊,怎么把办公室变成吸烟所了啊。”

他摇摇头,还是走了进去。

墨深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作,他摇摇头,走到窗前替他将窗子打开换换空气,“就算你跟女朋友分手了,也犯不着这样作践自己啊,这烟虽然说没鸦片那么毒,但抽多了也是会抽死的。”

“有事?”墨深疲惫的用手抚抚额迹,不想在这里听他啰嗦。

“晚上同事有个聚会问你去不去。你也知道底下几个女职员对你有意思,她们介于你平时太严肃不敢来问你,特意派我过来问问。”

墨深一脸倦怠:“我不去了。”

“就知道是这个答案。”程威叹息,“既然分手了,为何不给别人一个机会,别说我们底下几个女同志还真长的不错,不会比你的微微差吧?”

墨深不说话,摆明了不想理他。

程威朝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放弃了,扭头离开了办公室。

最后墨深还是被拉了出去,那是因为替那帮朋友其中一个哥们送行,古晨那帮人已是许久没见墨深,一行人闯闯到了他的公司土匪一样的把他劫走。

这次的聚会依然选择了在熟悉的夜总会,人数也翻了一倍,几乎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女朋友一起来。

他们自然还不知道墨深已经跟微恙闹到分手的地步,还有人一边笑嘻嘻的说:“要不要把你的宝贝微微接过来?自从跟她在一起之后,我们这些哥们可就被打入冷宫了。”

“就是,我们的何翻译事业做很大哦,总统都没你忙。”

墨深从始至终都没说话。

聚会自然是热热闹闹的,墨深则是各种酒混着喝,黑暗里,一双漂亮的眸子始终注意着他的举动。

一整个晚上,他除了喝酒就是抽烟,直到很晚了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喝的有些醉了,最后是古晨他们几个把他送到公寓的,大家都喝的你不认识我,我顾不了你,最后留下思弦在那里照料。

公寓里的布置跟微恙走的时候一样,除了她带走的东西,其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墨深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他的酒品很好,即便是喝醉了,也能那么沉静,不像其他男人一样爱发酒疯。

也许,他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只不过是身边没有让他可以放肆的发酒疯的人。

“墨深……”思弦坐在床彼岸,看着他紧紧蹙起的眉宇,想要伸手去抚平,最后还是放弃。

刚才回来的时候,外面在下很大的雨,虽然他们是坐车来的,但是上楼的时候还是被雨给淋湿了,除了他身上的衣服都已湿透,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这样睡觉,肯定会生病的。她在心里想。

她试图用全力将他扶起,一边喘息道:“墨深,去洗个澡吧。把衣服换了好不好?”一边用力摇晃着他的身子。

只不过他的反应是微乎其微的,比较庆幸的是他还会配合她的步子,摇摇晃晃的由她搀扶往浴室走去。

直到看见悬挂在头顶的莲蓬头,她找到开关,扭开了热水。

温热的水立刻从上面洒下来,将他们两个都打湿了。

许是热水的作用,墨深终于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思弦见他有了些反映,连忙道:“墨深,你自己能到浴缸里去吗?我帮你放水。”

许是听见了她的话,他慢慢的转身,像个听话的小孩一样坐进了浴缸里。

她嘴角微扯,连忙替他在浴缸里放水。

却不想自己的手突然被他抓住,她吓了一大跳,朝他看过去,只听他喃喃道:“原来……喝醉了……还是一样的难受。”

她一怔,看着他的表情,既是痛苦中带着丝丝嘲笑。

其实他跟苏微恙的事情,她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

女人凡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总是很注意的,原本她应该庆幸的,他终于跟苏微恙分手了,这代表她就有机会了。

而此刻,她却没有一点开心,就像这么大好的时机,她没有乘着墨深喝醉了引诱他做一些乱性的事情一般。

因为她没有想过的是,他居然会爱那个她,这么的深刻。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她一定不敢相信,那个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何墨深会为了一个女人喝的烂醉。

她呆呆的看着他,胸口竟是莫名其妙的疼痛着。

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再强大的人总会有一个克星。

而苏微恙,就是他的克星,也只有她,才会让他失常,才会让他痛苦,才会让现在的何墨深跟她所认识的何墨深,判若两人。

她因为种种原因,伪造了流产证明,他们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我恨……我好恨……好恨……”耳边传来他沙哑而痛苦的声音。

她忽然就很嫉妒,因为她知道,他的恨,其实夹杂着强烈的爱。

如果不是因为太爱一个人,不会如此痛苦;如果不是因为痛苦,又何必要这么恨一个人?

苏微恙,你是何等的幸福,得到墨深的爱,却为何又不珍惜,这番辜负于他?

“如果,你爱的人是我,我一定不会这么对你。”她伸手出,轻轻的抚着他眉间的皱褶。

大概她也是爱惨了,即使明知道付出再多的爱,也永远无法得到回报。

可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爱,即使是在平常故意尖酸刻薄的与他心爱的女人作对,也不过是想得到他的注意,即便是厌恶的注意。

也许是浴室的热气渐渐蒸散了他的酒气,好不容易待到他清醒了一点,她到房间里找到了他的浴袍给他穿上便扶着他来到了床上休息。

“好好睡一觉,我帮你把衣服放在洗衣机里甩干了,可能会皱了,待会儿我帮你烫好。”她对他道。

墨深点点头,紧闭着眼,看起来很疲惫。

思弦站起身将被子替他盖得稳妥,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道:“你刚才都在喝酒,有没有饿到?我去帮你弄点东西吃?”

“不用。”他摇头,声音沙哑。

她不再说什么,转身去浴室拿衣服,她知道,这一刻他需要的是休息。

一夜大雨,早上的阳光为寒冷的冬天带来一丝温暖。

墨深清醒时,宿醉的感觉让他头疼欲裂,他刚要坐起身,才发现趴在床边睡的很沉的思弦,那疲惫的脸上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多了一层黑眼圈,看得出她一夜的劳心费力。

他沉着眼,看了她很久,那眸光里却藏不了任何的身影,像是茫然的在发呆。

思弦醒来,睁开眼便看见了他,有些迷糊的说:“你醒了?……我怎么睡着了。”

“你睡的很沉。”他的回答依然很简单。

“你……”她望着他憔悴的五官,有些担忧的问:“你好一点了吗?”

“嗯。”他应了一声,从床上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他英俊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她知道,他已经回到了平常的那个墨深,有理性的何墨深。

“好。”她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他沉默的拿着衣服走进浴室里,阳光从浴室的窗子里倾泻下来,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不是一个喜欢堕落的人,一次,也就够了。

待到一切都准备好了,两人一同走出公寓的门,搭电梯的时候,狭小的环境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思弦从电梯的镜子里看见自己与他并肩站立,她想,他大概已经不记得,昨天他睡梦间,曾经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她听的很清楚,更加绝望的清晰。

冬天的清晨飘着浓浓的霜雾,微恙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来这里,但是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见她再也见不到墨深了,再也见不到了。

那种无名的恐惧紧紧地缠绕在她心间。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凌晨就来到了这里,熟悉的小区,却是因为季节变得凄凉了许多。

她站在拐角的地方,穿着厚厚的羽绒衣也阻止不了鼻尖被冻得通红一片。

她告诉自己,只要看一眼他,看一眼他就可以。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坚强,仅仅只是几天没见就变成了她的极限,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勇气跟他提出分手,用那样的决裂来惩罚自己。

缓缓上升的太阳并没有给她带来丝毫的温暖。

直到看到从楼梯间出来的一对人。

那种刺骨的冷,一瞬间抵达了心里。

是她出了幻觉对不对?为什么她会看见墨深和思弦从公寓里走出来?

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微恙愣在了那里,心痛的没有任何知觉,以至于当墨深和思弦走过来的时候,她竟是忘记了要躲藏。

“苏微恙?”思弦第一眼就看见了她站在那里,那样的姿势,那样的状态,仿佛一尊不会动的雕像,站了许久许久。

墨深只觉脑袋一鸣,这个名字仿佛是一个魔咒,出现在耳边一次,他的心就会抽搐一次。

当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她茫然而空洞的眸子。

这样的场景会让人做什么样的联想,根本不需要怀疑。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想解释。

不要这段感情的是她不是吗?此刻她又有什么资格管他跟谁在一起?

“我、我只是路过这里。”她轻轻地,不晓得是在对谁说,“我不知道会碰到你们。”

墨深深黑的眸子盯着她,单薄的唇瓣紧抿着,不说话。

思弦当然知道她误会了什么,那样的眼神是女人都不会看不懂,她想要开口解释,却听见她继续道:“看见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恭喜你们。”

又不是要结婚了,有什么好恭喜的。

“我、我先走了,再见。”

她转过身,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从未有过的寒冷侵袭她的心,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苏微恙,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就得好好的走下去,是你亲手把他推给别人的,你就不可以怪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墨深紧紧地握住拳,忍着想要冲上去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何墨深,你的人生已经被羞辱过一次了,没必要来第二次。

她因为种种原因,伪造了流产证明,他们以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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