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英也奪我心

齊白石——英也奪我心

李苦禪先生是中國當代大寫意花鳥畫宗師、美術教育家。幼年受鄉村民間畫師啟蒙,1919年由故鄉高唐到北京習畫,曾受教於徐悲鴻,後又投師齊白石門下。苦禪先生的藝術植根於祖國幾千年文明的沃土之中,他以非凡的刻苦精神研究民族繪畫優良傳統,融匯西方技法為我所用,師法古人而又獨闢蹊徑,創造性地走出自己的藝術道路,樹立了大寫意花鳥的一代風範。

齊白石——英也奪我心

苦禪先生的恩師齊白石曾喟然長嘆:“吾門下弟子,不下千人,眾皆學我手,英也奪我心。”齊白石先生心中所儲藏者大分有二:首先,來自星塘老屋前一泓清泉的盪漾淥波和借山屋後一抹青山的靉靆雲煙,這是大自然的無言之教;其次,是他“廿七年華始有師”,遇到了王闓運、樊樊山等大儒宿彥的哲學與詩性的培育。苦禪先生深識白石大師的心靈是他的藝術之源,至於筆痕墨跡之傳習,還在其次。於是我們從來沒有看到苦禪先生畫蝦,因為惟知其跡,是得不到大師之心的。

齊白石——英也奪我心

苦禪先生曾在誨我時常常提及“以天合天”。這是自子思(孔伋)提出“天人合一”之後,莊子的進一步發揮。莊子以為人類的生命主體與客觀存在的宇宙本體是不可或分的,而越一千八百年到王陽明“心外無天”,則是中國哲學中“心學”的至高境界。苦禪先生深悟其理,因為繪畫的終極目的,不是留下筆墨的表象,而是留下心智的勝果。

齊白石——英也奪我心

齊白石大師又盛讚苦禪先生“英(苦禪先生原名李英)也無敵”,“英也過我”。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齊白石大師憑著他的睿智,知道他這位拉洋車以求食指的山東俊傑,必將於寫意畫領域無敵於天下,而苦禪先生的早慧,使齊白石欣感不只後繼有人,且也不輕讓於他,這是老人的厚愛和謙遜,當然也包涵著勖勉和期待。

齊白石——英也奪我心

王國維於《人間詞話》中剖析詞人之“有我之境”和“無我之境”,“有我之境”指詞中景物皆著作者之痕跡。而“無我之境”則不知何者為物,何者為我。苦禪先生至五十以後,所畫一葉一花、一蟲一鳥皆為自身之寫照,初不知物、我有何分別。藝術能至此,詞人中李後主、納蘭性德,詩人中陶淵明、蘇東坡是也。近代以降,大寫意花鳥畫能臻此境者,舍苦禪先生其為誰?

齊白石——英也奪我心

當然,我們必須談及苦禪先生的筆墨,自蘇東坡、米芾提倡文人畫之後,一千年來,畫家何止萬千,高原而後有山峰,山峰而後有峻巇,我們大體可以選擇出三座大山以為標誌,而他們筆墨風格殊異,卻同赴藝林絕域:徐渭、八大山人和李苦禪。徐渭縱橫恣肆,八大清純冷逸,而苦禪先生穩健雄渾,這是不可取代的歷史性座標。或有人問齊白石何在?我以為齊白石稱“英也過我”,非徒託空言,謹依大師之說。

齊白石——英也奪我心

苦禪先生人品為他豪宕剛強筆墨之根基,在日寇前的高風亮節,足垂汗青。其一生不愧孟子之贊“大丈夫”:“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吾愛吾師之藝,吾敬吾師之品,執筆為序,前塵往事湧向心頭,正所謂:“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江山留勝蹟,我輩復登臨。”(孟浩然《與諸子登峴山》)願與所有苦禪弟子和後來者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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