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yìng)予—读铭文知媵器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yìng)予—读铭文知媵器

在我国古代青铜器上,凡铸刻有文字的,这类文字称之为铭文,也称金文、钟鼎文。宋代人称之为“款识”,比如薛尚功所集录的彝器铭文,称之为《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铭文的出现一方面是青铜器铸造技术的进步,另一方面也说明这时候的文字已经发展到相对成熟的阶段。

铭文字数有多有少,少者仅两三字,有的为圆形文字,有的为日名(日名是按生日取的。《白虎通义·姓名篇》:“殷家质,故直以生日名子也。”),有的为作器之人等等。多者可达上百字,如毛公鼎,铭文近五百字,是目前所见字数最多的青铜器铭文。铭文内容多涉及重要战事、王室祭祀活动、王室与贵族关系、廷礼册命、诸侯大夫社会活动、典章制度等等。在这其中,有一类铭文中含有“媵”字的青铜器,通常称为媵器。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yìng)予—读铭文知媵器

毛公鼎铭文(董作宾摹本)

《尔雅·释言》:“媵,将,送也。”文献中“媵”字,其主要意义是“送”,从内容可以概括为“媵人”和“媵物”两大类,以臣仆庶妾或嫁妆器物作为送女出嫁之资。从意义而言,媵器就是为女子出嫁所作的器物。

作器者主要来自同宗族的男性长辈,其中多数可能是父母,兄弟可以为姊妹作媵器,兄弟之子可以为“姑”作媵器,父母可以同时具名为女儿作媵器,以母亲身份为女儿作媵器的比例很低。

媵辞包含有时间、某人为某人作媵器、祝愿辞等。完整的结构模式一般是“夫方信息+排行+女方姓+名字”,如郑伯匜:

“郑伯作宋孟姬媵匜,其子子孙孙永宝用之”

郑伯为作器者,宋是夫家国氏,孟是排行,郑国姬姓,姬是女方姓。再如本次展览中的鲁伯愈父鬲: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yìng)予—读铭文知媵器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yìng)予—读铭文知媵器

“鲁伯愈父作邾姬仁媵羞鬲,其永宝用”

鲁伯愈父鬲中出现了女子的名字“仁”,信息更为完整。

不少媵器铭文没有说明往嫁夫家国氏,或是作器的长辈所属国氏不详,有的媵器甚至连新娘名字或往嫁夫国名都被省略了。如邾伯鬲:

“邾伯作媵鬲”

含有“媵”字的青铜器,很容易判断为嫁资。那铭文中没有“媵”字,且为某女子作的青铜器是否为媵器呢?比如展览中的杞伯壶: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yìng)予—读铭文知媵器

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yìng)予—读铭文知媵器

“杞伯每亡作邾婡宝壶,其万年眉寿,子子孙永宝用享”

铭文没有出现“媵”字,记载了杞伯为邾婡所作的壶。杞国姒姓,邾国婡姓,女性受器者与作器者姓不同,与媵器的结构模式不同,故不是为子女所作的媵器。铭文中妇女称名规律是夫家国氏加上母家姓,但已婚妇女称名也可以是母家国氏加上母家姓。所以这件杞伯壶属于为妻子所作的青铜器。展览中的杞伯簋、陈侯簋、夆叔匜同属为妻子所作青铜器。青铜器中有不少例子,证实祭祀“姑”的责任是由“妇”来承当,丈夫作器赠与妻子,是希望妻子以该器祭祀母亲或用享用孝于家庙。

对于铭文中没有“媵”字的媵器,往往需要通过作器者、受器者的“国”与“姓”或者共出器亦或者出土地来判断“为妻作”还是“为女作”。但至春秋晚期以后,媵器不管有无“媵”字,都极少出现,这并不表示不再为出嫁女作媵器,而是铭刻习惯改变。战国青铜器以“物勒工名”为主要内容,即使是媵器,大概也不标明。

媵器中又以水器所占比例最高,或为婚礼沃盥之用,或为婚后侍奉姑舅,也可能是基于“妇容”的要求。就器物组合而言,以盘匜配套的水器最为常见,另外以烹煮器和盛食器搭配较常见,例如鼎簋、鼎敦等。至于多件单项器物成套的,以鬲、簋、簠居多。一般而言,鼎、鬲、簋、敦等器物,除了作为宗庙祭器之外,也有实际用途。若搭配使用,很可能与妇女烹煮及准备祭品、参与祭祀活动及祭后宴飨亲族有关。

将青铜器作为媵器是一个时代的特征,到了东周时期,政治环境错综复杂,诸侯间的联姻多具有较强的政治目的,媵器见证了这一历史进程。纵观这一历史时期,诸侯间的联姻产生了多重历史影响,一是在一定程度上一定时间内减少了各国之间的战争冲突;二是出嫁之人作为文化使者,将父母之邦的风土人情、礼仪习惯播撒出去,促进了各种文化的交流和融合;三是不同族群通婚对于统一多民族国家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