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心五的道家隱師神異錄


作者簡介:歐陽衡,其父歐陽旭,字愈眾。歐陽旭早年畢業於北京大學,據說嘗遇異人授以道妙。抗戰之際,傳道於四川。歐陽衡繼承家學,精中醫,兼擅仙學。

劉神仙有三不語:初見面問貴姓,只說姓劉,問名字,則不答,一不語也;問貴處,神仙是川陝口音,也不言何地人,二不語也;問其高壽,年年都說五十歲,蓋忘其年紀已經很久了,三不語也。所以,無人知曉其身世。

民國十四年乙丑,我就讀小學,隨父旅居北平之西城。父行醫為業,一日出診,於西直門乘電車。因為是起始站,車內很空,因坐於門一坎,不一會兒一老者接踵而至,靠著父親而坐。車空卻傍身而坐必有緣由也。時當嚴寒,父身穿重裘,擂雙手入袋內,細視之。見老者鶴髮童顏,穿著青布單衫,虎虎有生氣,不覺肅然起敬。老者操川陝口音說:“我不是摸包包的。”意思是自己不是扒手。但何以坐在這兒呢?老者說:“便於下車。”二人就易坐交談,告以行止,且自稱亦精於醫道,善治“斫頭絕症”。車行了幾站,老人說:“明日當去造訪您”,遂從容而去。

父親到病人家,病人頸後生瘡已十多處,洞見白骨,正迅速變成“斫頭瘡”,險症也。一時苦無良策。看其人很面熟,細看才知是往日曾經被聘為訴訟代理人(律師)者。我父親早先很富有,因產業纏訟十年餘,此律師受對方重賂,大理院重審共三次,律師則發跡,我父則因此破產。時睹病狀,暗想適所遇老者或許可以救之,告辭迴歸。

第二日,老人果如約而至,請之入堂。堂中原懸山石畫八幅,細觀則為八仙,形態生動,為某親王府故物,相傳為三豐祖師之戲墨。

杜心五的道家隱師神異錄

老人自坐於“漢鍾離”處之座位,指點雲:“這一塊,是這塊所傳。”復指何仙姑一幅雲:“這一塊,是這塊所度。”川語中“塊”,就是“個”也。父唯唯應答,請示上下。老人說:“人呼我劉神仙,名籍年歲莫勞問。”父請問“道”。老人白眼相加,答道:“強盜”。請問“經”。回答說:“我不識字”。以醫道詢之,則《靈素》、《內經》、《難經》等典籍可以倒背。父極為折服,請求拜師,老人說:“好,師尋徒易,拜師要錢,看你這個排場,少說三千個銀洋,不要叩頭,叩頭是假的。”當時家道中落,雖三四十個銀洋也無力湊足,只能據實以告。老人微笑而回顧八仙像說:“此畫可抵免,日後還需常住教你”。取畫拿在手裡就要離開。父請賜治“斫頭症”之方藥。老人說:“藥可給你,若用以治惡人,則當心還要貧窮一輩子。”從懷中取黑色丹一塊,並示以用法後離去。很久沒有再來。

我父持藥試治前病,果然有奇效,越想求其修合之法。但我家人總以江湖行騙之徒看待老人,不太恭敬,只說這個老頭子有點古怪而已。

一天老人忽然又來我家,行囊簡單,而所帶廚下之物很豐足,米麵油鹽無所不備。說:“來這兒久住需要自己煮食。你們素食生飯,我非常不習慣。”看他烤飯,約近二小時,鍋頂四周都結鍋粑而不焦。看他把別人平日所食稱為生飯,誠不為過。他說:“學道必先會煮飯,白氣正是時候,青氣就烤焦了,連火候都拿不準,還學啥子道?”咄咄逼人,眾皆笑之。吃完飯讓各人蹲踞在地,或倚門或倚牆,剛好有放屁者,老人說:“濁氣下降,這就通了。你們平日吃生飯,所以根本不通”。眾又譁然大笑。師正色道:“飽食之後,定要蹲踞,這是神仙坐功,日日如此行之,百病自愈,且可長生。”全家將信將疑,行之日久,果然功效顯著,始信服之。

我父平時好孔孟之言。師譏笑他說:“你喜歡說五倫八德,我的八得與你的大異其趣:一要吃得,二要喝得,三要把得(指大便),四要溺得(指小便),五要跑得(能走),六要扭得(讀去聲,能動作也),七要睡得(不失眠),八要受得(能忍也)。”眾人雖不能體會,但點頭而已。請傳長生之訣。曰“道不傳六耳,要學需一個一個來,不許互通消念。我教給你,還未學會,又講給別人,我最不教這種人。”眾人立誓必不輕道,師才說它日再傳。師居未久,旋又他去。我家宅院甚大,是原端王府之花園所改,建地三畝,房舍數進,眷口甚少。父不事生產,以致家無隔宿之糧。吃神仙留存的糧食後,不覺一年多,糧食又將盡。親友常來相勸,說學道不可自絕生計。正在躊躇無計之時,師又匆匆而至。入門便道:“心動了,動心了,提包包,賺鈔票”。眾人不解何故。說:“有病人住在北海夾道,與我約定在亥時往診,想賺大錢治絕症,跟我提包包就走。”交給我父一藥囊,命父親立即隨行。父視囊中空空無藥。師催促道:“要你提你就提,當跟班,哪有不提包包的。”立即乘車而往。到了門前,交給父一玉環讓含在口中。即入,示病人家屬曰:“他是啞巴徒弟。”病家羅拜在地。師說:“叩頭是假的,錢是真的,錢呢?”主人即獻出錢物,師一五、一十點數,共三千,命納入提囊中。問病人,說在內寢。入內見病人年約五十多歲,據說已臥床甚久,手足不仁,不能行動。師懷中取出一葫蘆,倒出藥丸三粒,異香滿室。回視病人曰:“此一粒千金,速吞服。”病人張口吞藥,師就隨手扶之令坐,又移動其雙足,拍前胸後背,撫摩其項曰:“起。”即令病人下床,扶之而行,繞床走了十數圈,還坐床沿,已經無事。舉家大喜過望,皆歎服曰:“真神仙,真活神仙。”師令眾人出,授以導引之術,並囑咐不許以車輛迎我,來時我自來。家人唯唯從命。迴歸後,吐還玉環,父親心中感到疑惑。師曰:“得人錢財,為人消災,有何不可以!”

父問濟世救人怎能索要財物!師顧左右而言它。父親很不悅。師說:“舍財以表明病人求生之切,惜財怎能信受力行?試熟思之,悖而入者,必悖而出,學道亦然。”父若有所悟,然一輩子不得其道術之精微,每每感到痛惜。

師住在我家,日出之前而起,必外出步行到九時始回家。或進羊奶衝雞蛋三枚,或啖白粥小菜,亦甘之如飴,從不偏食。正餐取園中蔬菜,或玉米數枚壓碎,用水發開,冬菇數枚,菜心幾片,煮熟製成美味羔,食者無不稱讚,從不浪費。一日師入門,見蜘蛛網懸門上,我要除去,師阻止道:“他不礙我,我不礙他,雖蟲蟻不可傷其命。”一日師外出數日未歸,歸來時衣服積滿塵垢,滿身都是紅斑膿血,狀似乞丐。入內盤坐約半小時出來,振衣洗足,一身皮膚潔白如嬰兒,不久前所見膿瘡不知何往,容光煥然一新。(編者按:這是丹道修持達到的“心能轉物”神通) 一日師閒坐歌三豐祖師“無根樹歌”,我急忙追問歌意,師說:“我聞他人如此歌,所以歌之,不解其所指。”閒時常說達摩祖師及六祖故事,出語滑稽。常勸誡人云:“難得糊塗。”又說:“雲裡霧裡,醒來依舊在鋪裡。”我母患吐血癥,多年不愈,師至即命我母親自作千層底布鞋。鞋作成,取鞋數鞋底之層數,對我母說道:“你心氣平和,看此只鞋底與另只鞋底,不多一層不少一層。”又命買進新布袍,把舊袍舊鞋全部燒掉。我母不自覺其勞苦,也不覺她的病於何時痊癒。家中我年紀最小,師特見愛,命同一室伴眠。我睡在門側小床,師以紫檀木方桌兩張並而為床。夜間只見師盤膝坐床上,不見其臥,我也效仿之,師叱喝曰:“歲娃兒(小孩兒)坐出火氣來,看你怎麼整?”終不許我打坐。有時候,師對我有所講授,我取紙筆記錄,則制止說:“記在心中,不可寫在紙上。”

一日報紙登載,警局設“妓良所”,辦理妓女從良事,現有鄉間貧寒女兒多人,被逼為娼者,許社會人士,每名可交三百元即可為贖身。師聞非常高興,立即催促我父速即往取妓名,前往辦理。父曰:“贖之是要作孫女、還是作曾孫女耶?”曰:“且勿論,但速為我取妓名來。”恰好一女客入門,聞知此事,呼天!師說“天”字好,就以劉一天為名,說:“留一天,留一天,留我一天就對了。”到妓良所,用光其所持之現鈔,得妓二十餘名領出。父大不以為然。師不顧,但問各妓姓名地址後離去,通夜不歸。餘父心急,苦於難以安頓。第二天黎明,就有來領女兒者,說:“昨日日落時分,有穿青布長袍老人,說我的女兒現在府上,要我速來領回,持有字條,上署劉一天親筆。”命人看,則果然是某女之生父,相見悲喜交集,叩首感謝而去。未到下午,距北京一二百里遠唐官屯的父老,接踵而至,皆說昨日日落時奉老人囑,持有親筆便箋。父大驚歎服,道:“這是異人行徑,非常理所能測也。”

杜心五的道家隱師神異錄

這是丹道階段性成果——陽神成就以後的分形散影神通。

有人自稱是劉神仙弟子,也姓劉,是某報記者,請見神仙。父告知神仙前月外出未歸,其人追問甚詳,又視神仙居處,坐候良久才離去。此夜師悄然返回,匆匆整理行裝,說此地不能久留,因白天來人,索借現洋十萬元,已經拒絕,恐生他變,他日當有機緣遇合,即負其行囊連夜遠走。第二天,某報刊出新聞一則,說劉神仙住在某處,如何詐財騙色,種種不法事。驚動官府,會同警察來我家查問。父據實情相告,又去核查所領各女家,均證實不假,始信為記者挾嫌攻訐,事情才平息。自此不見神仙再來。

第二年,我父因在關外有地產,一直為某人所佔用,打算請大公報主筆張公幫忙,與有關人員說項,希望收回少許。因為張公與雙方都是故舊也。到了天津。父親平常都下榻息遊別墅,走到正金銀行門前時,見一乞丐橫臥,我父到其身旁時,突然翻身坐起相認,竟是劉神仙也。銀行門警為之愕然,因開始沒見有人在。師、父相見大喜,同往其寓所。至則是一處花園洋樓,陳設華麗,原為前陝西督軍陳氏所贈予。陳氏祖孫五世均服侍神仙,但師舍華堂不住而住門房,自稱是看守大門者。師取飯囑父親進食,取四川泡菜,菜中有蛆蠕蠕而動,劉師嘆氣說:“你素來講究衛生,怎能吃下,到外間上飯館如何?”父正欲請,於是通往酒樓,逕入雅室。堂倌執禮甚恭,方欲點菜,堂倌問:“兩位老樣子?”師曰:“喳!”很快進上等客飯,師則只吃“扒烏開”(海參)一盤,囑咐父明早再來,有要事要談。食畢父親要付賬,堂倌說:“老神仙在此會客,陳府均已先付。”次晨父如約去見,師正攜手提皮包,內有十元大鈔若干捆,估計價值不下十餘萬,命僱汽車到跑馬場,買馬票。由早到晚,十餘萬元,隨手揮盡。或有人來問詢,只是說:“我贏了,我贏了。”興盡後,坐前車返還。行到大公報館轉角,命車少停,回頭看著我父說:“我知你要下車,但切記兩句話:‘日本人死,投生中國,都變中國人;中國人死,投生日本,都變日本人’切須記住。”車行後,父正要去大公報社,見報童正紛紛走出呼號,取報一看,原來是“九一八事變”的消息。

慈利縣的杜心五,見我家宅院空曠,喜其幽靜,遷來住在前廳。杜公也為劉神仙弟子,談論之下,才知劉神仙沒來我家時,原住杜家。當時住在西直門醬房大院,杜公已不談武術,轉而嗜好書法。一天,師說“早上出門,見何紹基真跡,在東直門某處。”公聞言急於同往一觀。劉師說:“明早再散步去”。第二日清早一同出門。漸行漸速,專走僻靜巷道,穿北海過王府井大街達東城,神仙在前,但見衣袂飄飄,其行如風。杜公本擅長輕功,發足狂奔力追,終距一箭之地不能追上。到了城邊一門前,叫道:“字跡在此,請細玩之,我失陪了”。公走近看去,是人家舊門聯,根本不是何紹基筆跡,始悟是神仙戲謔,只想試試他的足勁罷了。公談及劉神仙故事很多,每談到他行事出人意表的地方時,則似乎有些悔恨失望的樣子!

二十六年我家遷往南京。神仙在江寧,盤桓數月。相離近十載,我已成年,神仙相顧曰:“你們都變樣子了,我怎麼樣呢?”我見劉神仙與北平相見時毫無差異,張口視其左邊牙齒已落而復生,神仙牙齒倍長於人。(編者按:這是內丹之返老還童效果證驗)恰好有湖北 歐陽德三先生到,先生也是劉神仙弟子,欲為師祝壽,師許弟子等五人共遊玄武湖。時荷花盛開,泛舟湖心,清談竟日。在坐人中有以世逢戰亂、避禍無地、默想詢問者,還未開口,師視之而歌曰:“南方好走往南走,北方好走往北遊,南北兩方皆不好,蜀中苦守少幾春秋”。(編者按:此乃道家丹道一定境界之後呈現的他心通。)歸後其人私下對我父說:“今日神仙語,正中我心中之事。”並約我父赴川。父親說:“我曾請問老師,說我將來當死在水中。”其人驚訝道:“然則莫行水路。”只是我父此後數年中,行水路均平安無事,三十九年我父病故於陪都,地名大龍洞,在重慶去青木關之間,而四川人解作四面皆是水也,又均巧合。

抗戰勝利後,我隨服務機關返回南京,遍訪故舊,大家都已面目全非。遇董某留滬上,說杜心五公弟子李麗久,曾隨侍神仙居於上海,時偽府實行配給,神仙食倍常人,體力頗健。一日,左足忽腫大如桶,顧視左右眾人說:“吾將歸矣,速為我備後事”。眾人跪請曰:“神仙長生不老,何竟言歸?”神仙曰:“你們堅持留我,當看因緣如何,我要沐浴以檢驗之”。囑掘地縱橫深均九尺,注水其中,封閉四面門窗,不許擅自進入。眾人按其要求,環守於門外。神仙入沐三日未出,眾人守在門外也不聞聲音,李氏最先不能忍耐,因恐神仙溺斃也。與眾劈門而入,則見神仙盤坐水上,見眾人入門,笑道:“吾本知與你們勝緣已盡了。七日內如果不進入的話,則我可再遊人間四十年”。眾人悔謝。神仙囑咐準備朱漆棺木,裝老道衣冠。既備,神仙換衣坐棺中對李氏說:“之前不遵吾一言,今當遵我囑付否?”李氏跪側曰:“必定遵照”。神仙曰:“我死後,你等人親為扶棺,必於某時某刻葬萬國公墓,不許請和尚道士作道場,入土等事,均須煩你們親自為之”。言盡逝去。李氏等如其囑下葬。後若干時,方奔走請名人書寫碑文行傳等。

後有參與其事者,說自己在津浦路滁州車站上車,親遇神仙。眾人不信,大家商量開棺視之,則只有一空棺也。

杜心五的道家隱師神異錄

(編者按:以陽神將肉身轉化為虛空,這是丹道終極證果“形神俱妙、與道合真”的體現!有人在後來親遇劉神仙,乃藉此寓意神仙不死、度人不止之理。)我深敬神仙,堅信其“不死”,臨終一節,應該是神仙之遊戲吧?


附一:民國著名武術家萬籟聲對劉神仙的回憶

我幼時,即聞在陝西帶兵的戚人陳凌虛言:該處有一老人,鶴髮童顏,不識其年,有神力,擅醫術,生死人而肉白骨,察今而知來,如何如何。令我神往。並言與老人有交誼,以師事之云云。不圖我在北農肆業時,約在一九二六年夏月,照例星期日上午,往杜師心五家學藝;杜師尚修養之術,我同提到劉師爺的神奇故事,為師所熟稔者。某日師雲:“你所說的劉老師,現已來京,住陳凌虛之叔父陳海觀家,陳與我同事,故我知之。”我問:“您見到此老人否?”曰:已去見過他了,他正與人看病,來著皆屬顯貴,他要的醫藥費甚昂,均自配名貴藥品。這次之來,亦受某達官之聘而至,諸顯者一聞其來,不數日即做客盈庭矣。我平日裝癲,同仁戲呼我為杜癲子,是外人所不知者,當時我往,因治病者眾,我不便向前,乃站在十餘人之後,亦不作聲。不意老人治過二三人後,即起身走至我前,似素識者。呵我曰:“癲子!回去!我知道了,走!走!走!”我亦不語,轉身即返。謂我曰:“你說奇否?” (編者按:丹道功效他心通之又一證)‘此老人不似一般老者,舉動輕快,精神爽健,行動有如孩提。作川音,不拘儒家規範,嬉笑怒罵,踞坐打盹,不與人談說,人亦不知其名,與徐矮師一樣行經。’又云:‘以其見識之高,之神,故通以劉神仙呼之’等等。我則以其又教我師也,故尊稱為師爺。師爺又最契重於我,我復樂於此道,斯知其軼事較多。今之記者,均我所熟知;其不知者,固尚多也。

又曾聞劉師爺之在陝西時,遇匪徒數十,劫行商於途,師爺一人與搏,徒手擊斃二十餘人;有持棍棒刀槍者,擊其身,以手格之,如觸電纜,連器械和人擲出丈外。雖說是搶劫,但無人作證,盜方說是尋仇,互相鬥爭,今為老者打死這多人,扭送官方,要依法處理。那時,官府昏庸,一聞是人命官司,即將老人押入監牢,待查而已。(編者按:丹道內煉長生,外練則為武林神功,由此可見一斑)

劉師爺入獄時,對管理監牢者曰:“你們將我關進來,如果不用你家道臺的八人大轎接我出去,我是不肯出監牢的。” (編者按:前知後曉,丹道之小驗。)

聞者皆竊笑。大約不到三個月,已值夏日炎天,道臺有獨子,年才弱冠,得急症遽(ju)死。於是道臺夫婦,悲痛莫名,全府上下皆波動,已買好棺木,將要下殮。劉師爺謂管監者雲:“你們忙亂什麼?”曰:“你當犯人,何問這些?”曰:“你試言之,我可以管得了。”乃告以道臺之獨子死了。曰:“曷不請醫診治?”曰:“急症,醫治無效。”劉曰:“我能治活,你看如何?”牢者曰:“此非兒戲,如治不活,將要殺頭呵!”劉曰:“正如你言,治不好,輸這顆頭。”拍拍脖子以示之。牢者驚喜,道臺夫人正呼天喊地,慟(tong)哭覓死之際,牢者進陳,有此奇醫事,夫人止哭轉喜,告知道臺。道臺不信,繼念試之亦無妨,乃對監者曰:“即治不愈,亦不殺頭,命其試之!”飭(chi)即告知牢者,可偕其前來!牢者急告知劉。師爺曰:“我非進監時告訴過你,如欲我出,當用你道臺八人轎抬我始出否?”曰:“這是官轎,非奉上諭和辦重大公事不能用,焉能使得。”劉曰:“那我就不去。”牢者以告知。道臺說:“不僅不能坐這大轎,坐大轎還要開中門,我當肅衣冠出迎,如接聖旨,焉能作得,可予四人小轎。”牢者返告,劉不可,非大轎不行。於是夫人大發脾氣,於道臺拼命。訴說:“你有多大官銜,老來只此一子,見死而不救,重視此轎何為。”以頭觸道臺,將與尋死。道臺無奈,答應照辦,但這樣排場,如治不好,就要真殺頭了!即轉告老頭子,自己要考慮。即派大轎,開中門迎接!直抬到高廳,道臺肅迎。師爺下轎,看過死屍,問‘已死多久了?’曰:“昨夜斷氣,現已黃昏,將一整夜矣。”曰:“不妨,我能治活,但有幾件事,要辦到。”道臺曰:“請言之,當可照辦。”劉雲:“一為請在近鄰找一間空房,為土地。另備蘆蓆兩條,冷水一擔,瓢一個。二為此宅主住人,只要今天一晚,遷於他家。三為距此宅一百步內,不許有雞鳴狗吠(fei)聲,今晚不許有人前來此處,明天歸還你的愛子。”道臺疑信參半。諾諾連聲說:“這個條件再好辦不過了。”即時下令,派兵於近領周圍,斷絕交通,並搬走雞犬,其他一切照辦。遂將屍體抬至該室,置席上;水一擔,瓢一個,均齊備。劉令關門,他於屍體同居室內。怎樣治法,不得而知。翌晨啟戶,劉偕此子,一同外出。此子見其父母,相與擁抱,喜慶更生。問他這兩天經過?曰:“如在夢中,醒來,只見老人在側,他扶我起立,遂一同啟戶而出也。”從此,人皆以神仙呼之。非神也,以其術之近於神耳。(編者按:內丹外用,救人如神——丹道修持又一證驗。)

我在一九二八年秋,初版《武術匯宗》時,已為諸師作好小傳,請師爺去照相

他說:“不照!我素來不照像。”我照例星期日,即在杜師家午餐,只我師等三人。師爺甫食畢,擲箸而起,指杜師雲:“癲子!快去快去!要照像!”迫不及待,出門僱人力車,到指定照像館,拾級登樓,回首顧餘曰:“你這書行世後,要出大名,很受歡迎,我特來照像,為你增添色彩呵!”我將赴南京國考,原不擬留在外省工作,仍回校再練三年,我以此意請問師爺。他說:“你回不來了,你要到外面饒個大圈子,以後才回來的。”凡其所言,以後均驗。

有一日,我到杜師家,師爺蹲在木椅上,似乎打盹。忽有一人匆匆進門,轉入內室,經過師爺面前。師爺陡然舉首一望,又嗤(chi)的一笑,復垂首打盹。我即前請問:“您何所見而出此?”曰:“不過是一位知縣罷了。”那時,有普通文官考試與高等文官考試;此人名張佑丞,於杜師同鄉,大學畢業不久,尚無工作。師爺說他是個知縣,還是預言,我聽後,也只以一笑置之。過了兩年,適逢高等文官考試,他考取了,放湖南某縣縣長,果如師爺言;豈人生際遇,誠有其然耶?

在一九三七年,盧溝橋事變後,我在上海。有師兄文素松者,江西人,曾作過相當有地位的職務,現賦閒在滬,但還很闊綽,過從者多當時頭面人物。適劉師爺、杜師亦來滬,文師兄宣傳師爺醫理之如何高妙,遂請酒一席,均屬顯貴名流,同飲甚樂。而師爺專找我一人談話,對其他人,均漫應之。席後,我質問師爺:“今天文師兄請這些達官貴人,都是為您而來,為何不同他們談談而專與我說話呢?”他答:“這些人已是‘尸居餘氣’,誰有功夫同他們談天!”我覷文師兄外出取物之際,乘機試問師爺:“你看文師兄何時可以東山再起?”他曰:“還有幾年嗎!”想不到抗日失利,不幾年遷都重慶,我亦逃難到了陪都。後聞文師兄也到重慶,不久病死,並未復起。過了多年,才想起師爺所說的話:“還有幾年嗎!”原來是還有幾年要逝世了呵!噫。

日寇緊逼,將撤退南京時,我住清涼山,師爺同杜師亦到南京,乃於清涼山之廟內,請師等素餐。我暗問師爺:“以後國事如何?”他說:“不要緊,日本要失敗的!”後均驗。(編者按:三、四、五、六皆印證了丹道修持可以獲得大智慧,洞察國家、人生興亡變遷,即宗教所謂的“宿命通”)

附二 :民國著名作家梁漱溟對劉神仙的描述

"暫住文家(文素松)者尚有--劉老師,則杜先生(杜心五)所以從學道者,據聞是二百歲人,人稱劉神仙,時來時去,行蹤飄忽無定,我到文家移時乃見其從外來,略不與人搭言,逕自就一帆布行軍床閉目睡臥。頭顱大,身量不高,著一夏布長衫。比其睡熟,文君引我趨視之,揭其長衫,露見肚皮白潤柔嫩。文謂其肌肉彷彿乳嬰,試用手撫摸果然。(載《梁漱溟全集》)"(編者按:這是丹道附帶功效之返樸歸嬰實證)

附三:劉神仙語錄

“神功分內外,內練者長生,外練者飛行。劍則分有形和無形兩類。有形者為俠,無形者為仙……。”(萬籟聲回憶)

附四:食後靠功(即歐陽衡文章說的神仙坐功) 我們在飯後即行散步,這並不衛生。因為食物由嚥下完全達到胃部,尚需十餘分鐘時間。即行散步,反不易於消化。應用蹲式,背靠門、壁、床邊均可,不用力蹲靠十餘分鐘,再慢慢起立,坐一會兒,再散步,始合衛生。這都是以前有修養的人所傳,非我發明。習之可以終身不易患胃腸病。靠時,松褲帶。----(萬籟聲整理)

杜心五的道家隱師神異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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