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的情緣:從“不敢愛某一個人”到“我可以愛”

魯迅的情緣:從“不敢愛某一個人”到“我可以愛”

魯迅的情緣:從“不敢愛某一個人”到“我可以愛”

01

1934年12月魯迅送給許廣平《芥子園畫譜》,並在上面題了一首詩:

十年攜手共艱危,以沫相濡亦可哀。

聊借畫圖怡倦眼,此中甘苦兩心知。”

魯迅的情緣:從“不敢愛某一個人”到“我可以愛”

魯迅與許廣平的能走到一起,在許廣平方面,是敬仰加愛慕。而對魯迅來說,一開始並沒有想到愛情。按魯迅的說法是:

“我先前偶一想到愛,總立刻自己慚愧。怕不配,因而也不敢愛某一個人,但看清了他們的言行的內幕,便使我自信我絕不是必須自己貶抑到那樣的人了,我可以愛。”

在這裡,魯迅說的是“不敢愛某一個人”,然而他還是在先前“偶一想到愛”,只是因為覺得自己“不配”,才“慚愧”,才從而不再去想。

考察魯迅的生活經歷,正如魯迅自己寫詩所說:“無情未必真豪傑”,除結髮妻子朱安,夫人許廣平外,還有幾個女性的身影曾經出現在魯迅的身旁,使他戰鬥的一生,有了一點浪漫的色彩。

魯迅的情緣:從“不敢愛某一個人”到“我可以愛”

01

在20世紀20年代,許廣平一直是個激進的青年,在北京女師的反對校長楊蔭榆的風潮中,許廣平是五人積極分子之一,五人中還有魯迅寫過文章《紀念劉和珍君》的劉和珍。

1923年,許廣平考入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國文系。同年十月,魯迅開始在女師大兼課。1925年3月,許廣平開始和魯迅通信,向老師請教。從此,兩個頻繁通信,義深思遠,但裡面並沒有什麼風花雪月、相思愛戀。

那時的魯迅,正處於苦悶、彷徨、探索時期,與周作人決裂,女師大風潮,“三一八慘案”,大事一個接著一個。魯迅心情抑鬱憤懣,他覺得自己活不長的,而且也有縱酒、拼命幹、不顧惜身體與生命的作法。

正是在這個時間段裡,許廣平以一個學生和女性的深情和敬意,幫魯迅抄稿件,勸魯迅戒菸酒,勸他注意休息、愛惜身體和生命。許廣平使魯迅收穫了愛情,並給了魯迅以溫暖鼓舞和力量。從不敢愛到可以愛,魯迅的人生再也無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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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許廣平和友人)

1927年1月,魯迅擔任中山大學教務主任兼文學系主任, 許廣平任他的助教。10月3日,兩人抵達上海,從此開始同居。魯迅從此專心從事寫作,成為職業作家。

為了支持和幫助魯迅,許廣平毅然決定不出去工作了。此後,她不但精心照料魯迅的飲食起居,還要替魯迅查找有關資料,抄寫稿件,與魯迅共同校對譯著等。

1936年10月19日,魯迅逝世。在艱難危險的條件下,許廣平整理、編定印行了魯迅的多種著作。為宣傳魯迅、為文化事業做出了貢獻。

1968年3月3日,許廣平逝世。終年69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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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安)

02

朱安,魯迅的原配夫人,1878年6月生於浙江紹興。

1906年7月6日魯迅在日本被母親騙回老家完婚。完婚的第二天,魯迅沒有按老規矩去祠堂,晚上,他獨自睡進了書房。第三天,他就從家中出走,又去了日本。時年魯迅26歲,朱安29歲。

魯迅多次對友人說:“她是我母親的太太,不是我的太太。這是母親送給我的一件禮物,我只負有一種贍養的義務,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1947年6月29日凌晨,朱安孤獨地去世了,身邊沒有一個人。有意味的是,朱安死時也是69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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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珏)

03

有人說,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北平,林徽因、陸小曼很漂亮,但她們如果和馬珏相比,那還是有所不及。

馬珏究竟有多漂亮呢?那時的北平曾流行過一句話:馬裕藻對北大有啥貢獻?最大的貢獻就是為北大生了個漂亮的女兒。馬裕藻一位學外語的朋友曾這樣讚美:“像大理石雕出的那麼美!”

馬珏是北大教授馬裕藻的長女。馬裕藻,字幼漁,浙江省鄞縣人,其弟馬衡、馬鑑、馬準、馬廉皆為著名學者,世稱鄞縣“一門五馬”。

馬珏晚年在《女兒當自強》一文中,回憶說:“魯迅先生一度在北大任教,與我父親是同事,他們性格相投,過從甚密。魯迅先生經常來我家做客,與父親一談就是半天。”

魯迅的情緣:從“不敢愛某一個人”到“我可以愛”

(馬珏結婚照)

大概在15歲前後,寫了一篇《初次見魯迅先生》,她寫道:

“……但是魯迅這人,我是沒有看見過的,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子,在我看來,大概同小孩差不多,一定是很愛同小孩在一起的。不過我又聽說他是老頭兒,很大年紀的。愛漂亮嗎?大概許愛漂亮,穿西服罷。一定拿著Stick,走起來,棒頭一戳一戳的。分頭罷?卻不一定;但是要穿西服,當然是分頭了……”

這篇小文刊登於1926年3月的《孔德學校旬刊》上,那是馬珏所就讀的學校刊物。

馬珏晚年回憶,文章發表後:

“不久,魯迅先生來孔德學校,讀到那期《孔德旬刊》,我沒想到,先生看到我那篇小文章後,十分高興。他誇我寫得好,說我寫的都是實話。後來先生把它收進了他親自編選的《魯迅著作及其他》一書中。他還送書給我。過了幾天,父親還帶我去八道灣魯迅家去玩。從那時起,魯迅先生到我家,常問起我;如果我在,便和我說幾句話。我們還多次通信。我向魯迅先生請教的信和魯迅先生的回信自1926年元月3日至1932年12月15日,通信持續六七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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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5月17日,魯迅從北平給上海的許廣平寫信中說:“今天下午我訪了未名社一趟,又去看幼漁,他未回,馬珏因病進了醫院許多日子了。”到了5月29日,他給許廣平的信又提到:“晚上是在幼漁家裡吃飯,馬珏還在生病,未見,病也不輕,但據說可以沒有危險。”魯迅對馬珏是十分關愛的,馬珏後來才讀到《兩地書》的這些文字,她表示十分的感動。

《魯迅日記》中記有馬珏名字,共有五十三次之多,其中馬珏給魯迅信有二十八封,而魯迅回信有十三封,另有送書。

1933年3月13日魯迅在上海,日記上記了短短一句話:“得幼漁告其女珏結婚柬”。

馬珏嫁給天津海關職員楊觀保,在當時又是一件盛事,《北洋畫報》還刊登了他們的結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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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珏)

3月25日魯迅在給臺靜農的信中說:“今日寄上《蕭伯納在上海》六本,請分送霽(李霽野)、常(常惠)、魏(魏建功)、沈(沈觀,沈兼士的兒子),還有一本,那時是擬送馬珏的,此刻才想到她已結婚,別人常去送書,似乎不太好,由兄自由處置送給別人罷。《一天的工作》不久可以出版,當仍寄六本,辦法同上,但一本則仍送馬小姐,因為那上本是已經送給了她的。倘住址不明,我想,可以托幼漁先生轉交。”

李霽野是這樣說的:“一次送書給我們時,他託我們代送一本給她,我談到她已經結婚了,先生隨即認真地說,那就不必再送了。”

從魯迅日記和後人回憶中,可以看出,魯迅悵然若失的心情溢於言表。

魯迅的情緣:從“不敢愛某一個人”到“我可以愛”

(馬珏)

對於魯迅和馬珏的交往,大多數人傾向於這是一段無果的美麗的戀情。對於一直沉湎於感情困頓中不能自拔的魯迅而言,美貌聰慧、天真活潑的馬珏自然有著非比尋常的魅力。因此,這樣的猜測似乎也合乎常理。

對於馬珏,魯迅的心內應該是喜愛的,但不是男女之愛。魯迅與許廣平師生戀時,都猶豫再三,如果不是許廣平堅持,恐也不能如願。況且和馬珏畢竟還是兩代人,馬珏的父親又是自己親近的朋友。

魯迅在情事上,並不能完全放下。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不敢愛”,對馬珏,他心內的愛意恐也只能止於默默的關懷,與遠遠的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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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珏)

馬珏婚後,魯迅和她再無交集。

1994年,馬珏病故,享年8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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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一為許羨蘇)

04

事實上,在許廣平闖入魯迅的生活之前,許羨蘇早就儼然魯家的家庭成員之一了。

許羨蘇(1901~1986),浙江紹興人畢業於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魯迅日記中的“許璇蘇”“淑卿”“許小姐”都是指她。

許羨蘇是作家許欽文的四妹,是周建人在紹興女子師範學校任教時的學生。

許羨蘇1920年前來投考北京大學,因為是同鄉又是弟弟周建人的學生,許羨蘇暫時住在了八道灣周家。暑假過後,許羨蘇考上了北京女高師,以後每逢節假日,她就是周宅的常客了。平時陪老太太聊天,做家務,採購生活用品,周老太太、朱安,包括魯迅本人生病,奔醫院,找醫生,都是許羨蘇在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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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羨蘇)

1923年魯迅被迫遷出八道灣,是許羨蘇找了同學俞芬,在磚塔衚衕的俞芬家暫住了九個月之後,才在1924年5月搬往西三條衚衕新宅的。

魯迅與許廣平南下後,許羨蘇長住魯迅家中,為其看守書房、織毛線背心和圍巾、處理郵件、照顧母親,同時還兼任魯迅一家的賬目總管。魯迅每到一站就給許羨蘇寫信匯報;到廈門後每隔二三天就給許羨蘇寫信,兩人來往信件據《魯迅日記》就有250多封,魯迅給許羨蘇寫信(包括寄書刊)共155封,許羨蘇給魯迅寫信共百餘封。

魯迅的學生孫伏園曾把魯迅與許羨蘇、許廣平的關係稱作“二許之爭”,還說魯迅愛的是那個長的——所謂長的,一是許廣平比許羨蘇年長三歲,二是許廣平比許羨蘇長得高。

孫伏園背後說老師的閒話,也傳到魯迅耳朵裡去了。1926年9月30日在廈門的魯迅致信在廣州的許廣平,說:“伏園……所宣傳的,是說:L家不但常有男學生,也常有女學生,有二人最熟,但L是愛長的那個的。他是愛才的,而她最有才氣,所以他愛她。”

後來曹聚仁寫《魯迅評傳》,更是把許羨蘇直接稱作“魯迅的戀人”。

現在看來,許羨蘇對魯迅,更多的是敬畏。第二,許羨蘇當年就是因為貧窮,才投奔周建人住宿周家的,用她自己的話,“當時我在女高師快畢業,……是很窮的”。從她哥哥許欽文的《欽文自傳》中也可以發現,許家一家子都是在窮困中掙扎,許羨蘇能夠到北京來讀書,緣於也是一個讀書人的族叔的幫助。

這種生活境況,養成了許羨蘇自卑的性格,自卑到缺失愛的勇氣。

也許是“寄人籬下”的境遇,讓許羨蘇缺乏許廣平那樣的膽氣。在魯迅的這一方,他是許羨蘇的監護人,以魯迅對人情世故的透徹和對愛情的膽怯,除非許羨蘇有許廣平的熱烈,魯迅或有可能和許羨蘇走到一起。

魯迅逝世幾十年後,許羨蘇寫文章懷念魯迅,行文雖淡,內裡的感情,我們依然可以讀出曾經的暗戀和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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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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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1911年6月1日-1942年1月22日),中國近現代女作家,民國四大才女之一,被譽為“20世紀30年代的文學洛神“

1934年的秋天,蕭紅和她蕭軍一塊來到了上海拜訪大文豪魯迅。

其實在此之前,他們就曾給魯迅寫過一封信,讓他們非常驚訝的是,魯迅竟然給他們回了信。

蕭紅不是那種讓人一見便心生憐愛的女人,她長得並不美。但是蕭紅的性格特別好,有著年輕女子的天真活潑和東北女子的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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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和蕭軍)

在回封信中,魯迅曾寫過這樣一句話:“悄女士在提出抗議,但叫我怎麼寫呢?悄嬸子,悄姊姊,悄妹妹,悄侄女……都並不好,所以我想,還是夫人太太,或女士先生罷。”

蕭紅,蕭軍和魯迅第一次的會面後,這兩位東北作家也在上海站穩了腳跟。一開始的時候,蕭軍和蕭紅經常去魯迅的家裡坐坐,蕭紅和蕭軍的關係慢慢變壞以後,來魯迅家裡的只有蕭紅一人了。

根據有關的歷史記載,在這段時間蕭紅幾乎每天都會去魯迅家裡,而且一呆就是一天。就算魯迅在病中,但也會選擇和蕭紅聊天,有時甚至還忘了午休。

魯迅因為生病都是在樓上吃飯,因為蕭紅和許廣平包了餃子,魯迅竟然饒有興致的下樓品嚐了。他還誇讚了蕭紅的手藝,對蕭紅說:“你身子弱又消瘦,要多吃點”。但事實上,站在蕭紅身邊的許廣平要比蕭紅還要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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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小時候)

在蕭紅的作品中,曾經對魯迅的臥室描述得非常詳盡。一般來說,沒有一個女人會把無關緊要的男人的臥室描寫得這樣詳盡。

有一回,蕭紅去赴會,找許廣平幫她挑選束頭髮的綢子,選好之後,又把一條並不適合蕭紅的桃紅綢帶比劃給魯迅看,魯迅立刻沉下臉說:不要那樣裝飾她。

這句話,讓許廣平很窘。

婚後,許廣平成了魯迅事業上的助理,也是他生活上不可缺的伴侶。但顯然,他們之間缺失了一些情調。

瑣碎的生活讓許廣平不能再分身了,但魯迅的精神需求她卻無法理解,這也是大多數夫妻的共同之處。魯迅在最痛苦的時候,常夜不能寐,獨自躺在陽臺冰冷的水泥地上。

終日沉溺於文字中的戰鬥的魯迅,見到一個活潑的女子,彷彿沙漠中的一抹綠色,自然是欣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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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與母親)

魯迅逝世後,蕭紅寫的關於魯迅先生的回憶文字洋洋萬言,被譽為寫魯迅最出色的文字。許廣平跟了魯迅一輩子,寫出的文字也不及蕭紅感人。

如果說魯迅對蕭紅沒有一點感情,也不大可能。但這是什麼樣的感情呢?應該是縱容孩子般的感情。

蕭紅去魯迅家實在太頻繁了,有時聊天到十二點都沒夜車了,魯迅就讓許廣平送蕭紅,叮囑要坐小汽車,還要許廣平把車錢付了。

許廣平對蕭紅多少在點妒意,但也不便明說,這從她後來的回憶文章裡可以看出來。

魯迅的情緣:從“不敢愛某一個人”到“我可以愛”

保持一定距離,心靈又相互抵達。這就是魯迅和蕭紅的感情世界。

1941年,蕭紅病逝前,她曾經掙扎的寫下最後兩個字:魯迅。她在此之前有過遺囑,她希望能夠葬在魯迅先生墓的旁邊,但最終這一願望並沒有實現。

(本文圖片為網絡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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