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門戰役電影圖
廈門之戰，3天就結束了戰鬥，解放了廈門，又助長了一些人的輕敵思想和輕視渡海作戰的情緒。
對攻金實際困難重視不足
在軍前指召開的攻金作戰會議上，各單位領導都強調要有足夠的船隻和船工。第244團邢永生團長說:一定要有可靠的熟練的船工，船工不夠不能打，咱們自己也可以學駕船，但這不是三天兩日能學會的事，海那麼寬，可不能開玩笑!第82師鍾賢文師長說:這是我們解放大陸沿海的最後一仗，可不能打壞了！第29軍的同志說，光有船沒有水手，怎麼能渡海，我們是第二梯隊，看你們怎麼先過海?
聽了各單位領導的意見，考慮到找船、找船工困難重重，攻擊金門不宜操之過急。蕭鋒軍長和李曼村主任於10月13日到同安，向兵團領導反映下面的意見和軍領導的想法，要發動攻金作戰，務必確保備足運送6個團的船隻，使第一梯隊登陸時就取得絕對優勢，同時每條船需配備3名船工，從這些天在泉州灣、圍頭灣動員船工的情形看，數量不足，覺悟也低，最好從老根據地如山東、蘇北動員一些船工來支前。另外，考慮到兵團分配給出的兵力，即第82師3個團，第84師1個團另加第29軍兩個團，對付目前金門島上敵第25軍約3個師l萬多人，是可以完成任務的，如果敵人增援，兵力有所增加，那麼完成任務就困難了。因此，要求兵團進一步查清金門島上守軍的兵力。
對於意見，兵團各位首長當時未置可否，只是囑咐抓緊找船、找船工，還當場宣佈了第28軍主要負責戰術偵察，徵集船隻，動員和教育船工，訓練部隊，組織登陸作戰演練。等等任務。
按兵團的要求，在兄弟部隊攻擊廈門前夕，第28軍指揮第84師第251團和第29軍第87師第259團，發起攻擊金門以北大嶝島的戰鬥。從10月9日夜到10日晚，殲守敵近3個團，奪佔該島。11日夜第251團又攻佔小嶝島。15日，第82師第245團攻佔角嶼島。至此，金門以北各小島全被第28軍所部攻佔，大金門島裸露在攻島部隊的視線之內。隨即，第82師師部移到大嶝島。
攻佔這幾個島，發現了新的情況。大小嶝島國民黨守軍，原先只有李良榮第22兵團第25軍第40師的第118、第119兩個團。戰後收容俘虜，竟發現有胡璉第12兵團第18軍第11師第31團的官兵。敵第12兵團不是還在廣東汕頭嗎?
14日晨，蕭鋒訊問敵第12兵團兩名軍官。他倆說，胡璉兵團主力還在汕頭，第18軍第11師是10月9日到達金門的，派到大小嶝島增援的是第31團。胡鏈兵團其他部隊已準備撤離汕頭，究竟要到哪裡去?這兩人都說“不知道”。
汕頭敵人增援金門，並開到大嶝島，看來金門守敵不像要跑。蕭鋒立即把這一新的情況報告兵團。兵團首長表示懷疑說：“不大可能吧!胡璉還在潮汕地區未動。”首長要兵團司令部同第四野戰軍聯繫，瞭解潮汕地區敵人動向。兵團給三野關於解放大小嶝島的電報，也只提殲敵第118、第119團，不提殲敵第31團。
10月15日夜，第29軍和第31軍發動對廈門島的攻擊。當晚第29軍第85師兩個團在高崎兩側登陸成功。其他部隊也於16日拂曉前陸續登陸。登陸部隊於16日中午控制了廈門島北半部，摧毀了廈門守敵的決心。16日下午，登陸各部隊猛烈進攻，當晚攻進廈門市區，於17日上午解放廈門全島。但15日夜進攻鼓浪嶼的部隊因船隊被大風吹散，少數部隊登陸後受挫，到17日再度攻擊，才解放了鼓浪嶼。廈門之戰，有成功的經驗，也有受挫的教訓，首次攻擊鼓浪嶼失利的情形，同後來攻擊金門失利相彷彿。但3天就結束了戰鬥，解放了廈門，又助長了一些人的輕敵思想和輕視渡海作戰的情緒。
金門 戰役
10月18日，兵團首長從同安進駐廈門前，專門找蕭鋒和李曼村主任到同安交代攻擊金門的任務。兵團指定第29軍第85師第253團和第87師第259團，由第85師師長兼政委朱雲謙率領，歸第28軍指揮，參加攻金戰鬥；另指定第31軍第92師作為攻金預備隊。兵團要求於20日發起攻金戰鬥。
但因為船隻還不夠，當時即向兵團首長再次提出，金門島離大陸十多二十里，水深浪大，不像廈門島離大陸只一兩千米。目前，船不到100條，還不夠運兩個團，敵人增兵多少不知道，攻金條件不足，難以迅速發起戰鬥。兵團各位首長都說，第28軍應當堅決執行兵團的決定，要抓住戰機，儘早解放金門。
各位首長的談話，主要講金門守敵已是驚弓之鳥，說服蕭鋒和李曼村同志提高信心。這次談話長達兩三個小時，葉飛司令員給他們介紹瞭解放廈門的經驗，提出若干渡海登陸作戰應注意的事項，如鞏固灘頭陣地等等。他還說，敵情變化兵團掌握，蕭鋒同志負責作戰指揮。並說要第31軍把打廈門用過的船交給第28軍。這次談話後，兵團首長和兵團指揮所都進入廈門市，葉司令員擔任了廈門市軍事管制委員會主任，用大量精力抓地方工作，部隊經常工作由劉培善主任管，兵團指揮所由兵團副參謀長陳鐵君具體負責。
於是，前指於10月18日下達了攻擊金門的部署命令，以第82師全部並指揮第84師第251團、第29軍第85師第253團及第87師第259團共6個團的兵力，分兩個梯隊進攻大金門島；得手後，以第85師的兩個團攻擊小金門島。10月20日發起戰鬥。當時決定由軍指揮所組織指揮各梯隊渡海，由第82師首長統一指揮登陸部隊作戰。具體作戰計劃是:由第82師的第244團、第84師的第251團、第85師的第253團擔任第一梯隊。第244團為東路，在金門的壟口和後沙間登陸，迅速攻佔後半山、雙乳山，控制瓊林至沙頭一線金門腰部，警戒金門東半島，掩護第251團、第253團進攻金門縣城；第251團為中路，在西保、古寧頭之間登陸，迅速攻佔湖南和榜林，協同第253團攻擊金門縣城；第253團為西路，在古寧頭登陸，迅速佔領林厝、埔頭，並攻擊金門縣城，殲滅西半島之敵。第二步，西半島解決後，第一梯隊3個團加第二梯隊3個團(第245、第24隊第259團)，或再加上預備隊第92師，從雙乳山向東分南北兩路，圍殲東半島之敵，預計3天解決戰鬥。前指把作戰命令及時報告兵團，並將軍指揮所由溝江移到蓮河。
但到了20日，攻島部隊共找到100多隻船，有些船已損壞要修理，離運送6個團的需要還差得遠。另外，金門守敵到底增加了多少?大家心裡一點數也沒有。兵團堅持說沒有增加。部隊隔著海，看不清金門北岸，隔著金門島上的山，更看不到金門南岸，如果敵人增加多了，那就不是6個團的船隻問題了。情況不清楚，這個仗怎麼打?軍指揮所又請求兵團，推遲發起戰鬥，6個團的船不齊，不能動手。兵團同意推遲3天，23日發起戰鬥。
國民黨軍金門守軍
就在積極準備發起攻擊的幾天內，敵情又有了變化。22日兵團通報，敵第12兵團第18軍1個師已於20日到達金門海域。22日午前11時，葉司令員給蕭鋒打電話說:“老蕭呀，廣東潮汕地區胡璉兵團幾個軍，已乘船向東北方向撤退，有的船停在金門、廈門東南海域。他們究竟要往哪裡撤，還搞不清楚，我們要搶在胡璉登陸之前攻擊金門。”蕭鋒提出船隻不夠，23日不能發動攻擊。兵團又決定，要其它部隊抓緊找船送船，再推遲一天，24日夜發起戰鬥，並且指示，根據各方面敵情資料，金門沒有增加兵力，還是1.2萬人。爭取找到可運8個營的船為第一梯隊，一夜起碼來回兩次，兩次可登陸5個團，殲滅金門守敵滿有把握。當前要搶時間，要搶在胡璉兵團前頭登陸金門，拿下金門！
24日上午，軍指揮所召集各師、團首長舉行攻擊金門前最後一次作戰會議，檢查準備情況。加上第253團當日已有船近300只，各部隊已經分好船隻，準備了3天的糧彈，第82師還給第244團配備山炮兩門，並把第246團3營加強給第244團，以便他們完成截斷金門東西部的任務。會上，蕭鋒首先傳達兵團今晚攻金的要求，然後大家討論。第82師政委王若傑說，部隊求戰情緒很高，願為解放金門做出貢獻。
第31軍第92師的同志說，他們部隊已開到第85師後邊跟進，並做好了竹製救生器材。軍偵察科長張憲章介紹了金門敵情以及兵力部署和戰術要求，後勤部張蘭厚部長把後勤供應。渡海器材、野戰醫院準備情況作了介紹，並且說5000副擔架還沒有備齊。
各單位首長又提出了一些困難。第85師朱雲謙師長說，第253團還缺一個營的船。第82師鍾賢文師長說，有的船工不可靠。第251團劉天祥團長說，他們團還有1/3的船帆未修好。還有的同志提出，福州、平潭作戰以後補充的解放戰士，教育時間短，覺悟不高。而大家議論最多的是猜測胡璉兵團的動向，該兵團己到達金門海域，會不會增援金門?
討論約一小時半，大家都表示同意兵團今晚發起攻擊金門的要求。最後蕭鋒講了3點:一是敵我基本情況；二是為防敵情變化，今晚發起攻擊還是必要的，可以的；三是這次攻金準備工作極端困難，不利條件較多，敵人有最後掙扎的可能。
慘烈的戰場
這次戰鬥估計有3種可能：第一是按我們的設想打下去，爭取26日解決戰鬥；第二是注意敵情變化，如果敵人增兵就不好打了；最壞的情況是，我登陸敵胡璉兵團也登陸，敵人利用軍艦運輸方便，又有空軍掩護，這樣我們登陸後可能遇到激烈的艱苦的戰鬥，要準備付出四五千人左右的傷亡。如能打下金門，殲滅湯恩伯集團，為解放臺灣創造條件，打下基礎，這個代價是值得的。渡海作戰我們沒有經驗，主客觀條件很勉強，我們要憑著英勇戰鬥打好這一仗，向兵團、三野、黨中央和毛主席報喜。
李曼村主任也講了話，他講了攻擊金門的意義、政治動員、船工政治工作等等。他說兵團已下決心，我們應堅決執行，我們部隊很多，要發揚互助精神，團結對敵，英勇戰鬥。會後，蕭鋒軍長打電話給葉司令員報告準備情況。葉司令員說:我批准你們的作戰命令，只要第一梯隊能上去兩個團，船來回兩次，再上去第二梯隊，就可以拿下金門縣城，我在廈門再找幾隻小輪船。
蕭鋒問:金門守敵究竟增加沒有?這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葉司令員說：據內部電臺偵察報告還沒有增加，胡璉兵團3個軍還坐船停在海上，到金門去臺灣尚未決定。我們一定要搶在胡璉兵團的前頭拿下金門！
關鍵時刻一次決定性的電話
10月24日午後18時到19時，攻擊金門第一梯隊的第244團(加第246團3營)、第251團和第253團8000名英勇的指戰員，陸續登上近300只木船，待命出發。19時半，蕭鋒到蓮河海邊，檢查部隊登船情形。當時天色暗淡，用肉眼還隱約可見大金門島的輪廓。大約20時以後，警衛員朱亮宏氣喘吁吁地從軍指揮所跑到海邊向報告：“有新情況，請副軍長趕快回指揮所！”
我軍攻擊部隊發起進攻
蕭鋒急忙趕回指揮所後得知，兵團指揮所通報說，據兵團情報處偵察。今天下午，胡璉兵團已在金門料羅灣登陸l個團，小金門也登陸l個團……兵團指揮所還傳達兵團首長指示，要和胡璉搶佔金門島，兵團決心不變，第28軍今晚對金門發動攻擊的計劃不變。
聽到這個情況，蕭鋒不覺一怔。心想上午還說過:最壞的情況是，我登陸敵胡璉兵團也登陸，敵人坐軍艦輪船運輸比較方便……如今胡璉兵團先我登陸，這個仗不好打了。蕭鋒當即要偵察科張憲章科長通知各單位原地待命。敵情有變，待同兵團首長再商量。10月中旬，部隊攻擊大嶝島，就殲滅了胡璉兵團1個團，兵團說那不一定是胡璉兵團，現在敵人增兵不止一兩個團了，這個仗打不打?怎麼打?
蕭鋒打電話給兵團首長，找到了劉培善主任說:“劉主任呀，您是第28軍的創建者，是第28軍的老首長，歷來關心第28軍。在關鍵時刻，你要幫我們說話呀!現在可是關鍵時刻啦，是關係第28軍命運的重要關頭。現在敵人到底增加了多少?10多天以前，我們打大嶝島，就發現胡璉兵團l個團啦！看來敵人增兵是師的單位了。”劉主任回答說：“大嶝島殲滅的敵人，說是胡璉兵團的，恐怕不確切，敵人一貫會吹牛撒謊。據偵察，胡璉兵團在大小金門各登陸一個團，是今天下午才上島的，什麼工事也沒有築，情況沒有大的變化。兵團已經研究過了，我們要搶在胡鏈兵團之前佔領金門，今晚攻擊金門的決心不要改變，按預定方案打吧！”
我軍發起攻擊
聽到兵團首長決定不改變作戰決心，蕭鋒當時把心一橫，就向劉主任提出:“這個仗肯定不好打啦，我要求隨第一梯隊過海指揮戰鬥，同胡璉兵團拚個死活……”
劉主任回答說:“老蕭你不要過海，還是按預定方案由第82師鍾師長他們過海統一指揮島上戰鬥。只要我們第一梯隊3個團能上去，船隻來回兩次，運過去5個或6個團，就能打下金門縣城!老蕭呀!你在蓮河要很好地組織第二梯隊過海，明天我就到蓮河來協助你指揮。”
蕭鋒對劉主任說:“劉主任你來，我歡迎。說實話，您要深思熟慮。情況不明，準備不足，打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聽蕭鋒話說得如此嚴重，劉主任問:“你意見怎麼辦?”
蕭鋒明確地回答：“我建議停止發起攻擊，待查清敵情，籌備足夠的船隻再打……”
聽蕭鋒這麼說，劉主任只說了聲“按原計劃執行，決心不能變了”，就放下了電話。
時間已過了21點。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蕭鋒只有堅決服從兵團首長的命令。但願兵團講的情況是真的，但願我登陸部隊鼓足勇氣，頑強戰鬥，千方百計克服困難，去爭取勝利。蕭鋒問李曼村主任和張憲章科長，他們有何意見，他們都表示應執行兵團命令。有的同志還說，我們一再要求推遲發動攻擊的時間，還能要求第3次嗎?
蕭鋒想自己參加革命多年，身經無數次戰鬥，沒有哪一次不執行上級命令，這一次還能例外嗎?但又想，即使敵人增加幾個團，也是殘兵敗將，只要能上去兩個梯隊6個團，準備傷亡四五千人，苦戰3天，總可以打下金門的。在同志們勸說下，蕭鋒決心服從兵團命令，留在鏈河組織部隊連續渡海。於是叫張憲章科長髮出啟航信號。24日21時30分以後，近300只木船載著第一梯隊8000多名人民戰士先後駛離大陸，衝進波濤洶湧的大海，向著國民黨軍盤踞的大金門島開去。
金門島上到底有多少敵人呢?據戰後多年調查瞭解，敵李良榮第22兵團除第5軍軍部率第200師駐小金門外，其第25軍第40師在大崎島被我殲滅大半，在大金門尚有第45師和第201師以及第40師殘部。胡璉第12兵團第18軍的第11師和第118師，早在10月9日即離開潮汕，於10日到達金門。第11師的l個團在大嶝島被我殲滅大部，其餘則擔任金門東部守備任務。第118師在金門島中部擔任機動任務。這些情況我兵團部毫無察覺，到了22日，兵團才通報胡璉兵團到達金門以南海域，但是動向不明。其實那是敵第19軍3個師，於19日離開汕頭，於22日到達金門海域。他們並非因去向不明在海上徘徊，而是因風急浪高，登陸設備不足，無法下船。到了23日夜，第19軍軍部和第13師兩個團登陸。24日白天，第18師師部及其l個團登陸，黃昏第14師師部及其兩個團登陸，只剩4個團還在船上。而這時兵團才通報敵在大小金門各增加l個團。到我軍於25日凌晨登陸金門戰鬥打響後，第19軍留在船上的4個團，25日晨分別在大小金門各登陸一個團，一個團於25日下午在大金門登陸。還有一個團戰鬥結束後才登陸。
大、小金門 島全景
總之，敵第12兵團兩個軍5個師，除3個團是在戰鬥打響後離船登陸，l個團戰後才登陸外，大部分都在我軍發動攻擊前登陸完畢。到我軍發起攻擊時，敵人在大金門島上，已有3個軍(沈向奎的第25軍、高魁元的第18軍、劉雲翰的第19軍)8個師的番號，至少有6個師的兵力。
國民黨軍24日下午還在古寧頭至壟口的海岸上舉行了反登陸作戰演習，演習地段恰恰是8小時後我軍第一梯隊登陸的所在。兵團的戰役情報不及時，不準確，落後於實際情況兩三天直到10多天，這就把我攻擊金門的部隊引進了絕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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