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寒風穿過長長的人行走道
昏暗的空無一人的長街
厚重的貨車停在轉彎的十字路口
我不動聲色地被綠色指示燈帶著走
這是一座叫空城的城市
我即將去到一所叫空宅的住所
新生的梧桐在凜冽中不願太早凋零
暖黃色燈光隔離了對街豔麗的霓虹
霓虹投射的灰色倒影裡一個面色紅潤的女人
她正牽動手中的空繩喃喃自語
迎面踉蹌走來一個一臉醉意的中年男子
我伸手拉他一把避開穿馳而過的車輛
他雙手合十連聲道謝並和我談起了理想
他說「年輕多好，藍天春光都裝在了心臟」
他和我道了別走進帶點血色的黑暗裡
我在躊躇中走過被風化剝離的斑馬線
到了燈光的明亮前我停住腳步
選擇了明暗交界的地方吞吐煙霧
在夜深的樓道 亮如白晝的電梯裡
怕是也有像我一樣兩三的夜歸人
在平行的方形盒子裡按下藍色的樓層號
這個狹小的上升的空間
我的心臟和意識都緩緩下墜著
被鑰匙轉動打開的屋子
有暖洋洋的黑暗和凝結的空氣
回溫的觸感和纏繞的死寂
我擰開臺燈坐在柔軟的椅子上
揹包裡的冷氣通過拉鍊的開口
張牙舞爪地跑出來
但一切都會被溫暖柔化
還有此刻手中電腦冰涼的外殼
在屏幕亮起的瞬間便會慢慢回溫
書桌是我上週剛搬到了靠窗的位置
我對著窗口發了會兒呆
卻把對面住宅樓的點點明黃
看做了滿天星光
星光下的屋頂上有個戴帽子的女孩
輪廓和牽動空繩的女人有幾分相似
她單衣長裙漠然對抗寒冷
卻不知她是貪戀城市的風景
還是等待一個身在遠方的人
我對她入了迷
她沉浸入我回憶裡
我看到她稚嫩的孩童模樣
站在高處收集星光
她說長大要去各個地方追尋星光
時間便將我交給現實
將她交給夢想
她在遙遠他鄉給我傳來簡訊和相片
告訴我她又在哪個城市仰望著夜空
她說每個街口都想與我邂逅
她說「我這兒的夜快結束了」
「你那裡的夜，剛開始吧」
我起身 泡一杯濃茶和睡眠對抗
夜的節奏在鍵盤敲擊的尖銳聲中漸近柔和
我的身體飄忽遊蕩
仿若到她在的城市
那座城裡 落了滿地星光
文字衍生自插畫師作品「Jan Siemen」
（圖片均來自@janillustratesin Instag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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