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郭德綱恩師金文聲,回憶自己的恩師王鳳山(一)

這篇文字摘自《金文聲藏王鳳山派快板唱詞》的序言,我有幸在芙蓉館館主李濤先生那裡看到了這本書,這篇文章歷史真實性極強,下面大家就跟著三哥看一看這位王派快板的創始人和馬三立先生晚年搭檔的一生。

獨家:郭德綱恩師金文聲,回憶自己的恩師王鳳山(一)

金文聲

快板本沒有門戶,王鳳山是滿族人,可能是鑲白旗。早年旗人有固定的錢糧,所以大多數八旗子弟什麼也不用做,整天以遊樂為生。民國以後,旗人的錢糧被免,王鳳山父親去世得早,母親守寡,孤兒寡母很不容易。王鳳山為了生存就在大柵欄要飯。但要飯也不容易,也受別人欺負,別人的地盤兒不讓你用。後來認識了海豐(小海子),海豐也是旗人,他帶著王鳳山要飯。海豐的數來寶唱得很好,王鳳山唱數來寶就是和他學的。王鳳山雖然沒有什麼文化,但腦子快,能看見什麼唱什麼。數來寶本來就不是死詞,原始的《進街趟子》四梁八柱就是海豐和王鳳山研究出來的。王鳳山直到晚年還有這塊活,行話叫作“點數”,就是觀眾點什麼他唱什麼,現在可能只有佟守本會這個節目,也是根據王派的路子發展來的。內行講叫“半腥半尖”,也就是真假各半。只要轍熟,下面隨便提問都能唱。

早年沒有快板、快板書、山東快書之稱,就叫唱數來寶的,說武老二的。解放後,王鳳山興起的快板,李潤傑興起的快板書,高元鈞興起的山東快書。人往高處走,王鳳山也感覺自己唱得不錯了,他想著進天橋撂地,但遇到很大的阻力,你師父是要飯的怎麼能在這兒盯場呢,作藝的不同意。於是他就和海豐商量,拜朱闊泉(大面包)為師,學相聲。朱闊泉腦子很活,他把王鳳山的數來寶穿插到相聲裡,這才研究出《進街趟子》、《排數》(即“對坐數來寶”)、《八家》(即“同仁堂”)、《磨幫子》(即“棺材鋪”)四段能當相聲使的節目。

獨家:郭德綱恩師金文聲,回憶自己的恩師王鳳山(一)

王鳳山

解放前夕,王鳳山到了濟南。濟南是1948年解放,等他到了濟南,正趕上運動,所以生意也不是很好。

我和王鳳山是1949年相識的,他住在濟南經四路緯一路永慶街13號。我家在濟南有一個劇場,叫小樂戲園,能坐六、七百人,我既是園主,又是演員。正逢王鳳山在這裡演出,我們就認識了。我很喜歡快板,尤其欣賞他的唱法,後來逐漸向他學習了一些快板的演唱技巧。但我吃虧在口音,我又不敢改,因為我還以唱快書為主。

由於過去的老藝人文化不高,王鳳山“上活”就得我給他念,尤其解放後排演新節目。在1950年鎮壓反革命,1951年取締反動會道門的時期,上邊來了政治任務,都要說新唱新。在濟南中山公園開反動會道門的展覽會,進行示眾,之前就把我們這些演員進行集中,把公園的動物都轉移到動物園,把籠子改成後臺,籠子前邊搭臺,籠子門就是上場門,我們都在籠子裡休息。這期間需要編演大量的新節目,於是由我負責執筆,寫完後給王鳳山念,他進行順轍,我們一起排演了很多節目,如《槍斃三虎一狼》、《臨清江》、《一封掛號信》等等。這些作品創作之初水平不是很高,主要是為了配合當時的運動進行宣傳,調動群眾情緒。所以說在此期間我們接觸非常多。在這個時期王鳳山的數來寶改稱“快板”,據說之前的“快板”這個稱呼是由紅軍興起來的,部隊中的宣傳隊就有“唱快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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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金文聲

到了抗美援朝時期湧現了大批的新節目,這些節目原來都有雛形,比如借用宣傳隊或報紙上的詞,我們再進行發揮,再度創作。所以在那個年代快板唱得都是新節目,現在所謂的快板傳統節目都是借鑑吸收其他曲種的。1952年,王鳳山在園子唱快板,但需要上演一些傳統節目。他頭段節目就是《武松打店》,是用的我的詞,但我其中有一些方言土語,他根據他的演唱風格進行了改編。我是六段《打店》,他合併成兩段。後來,正趕上樂亭大鼓名演員靳文然去濟南演出,我們都對《雙鎖山》這個節目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這裡有“盔甲賦”、“美人贊”、“報花名”、“十字回頭”等等很多東西。但人家靳文然唱完就回唐山去了,沒記住唱詞。王鳳山十分鐘愛這段節目,於是我就一直追到唐山小山,一邊撂地唱快書,一邊追著靳文然聽。人家不是天天唱,而且還不敢讓人家發現,只能在園子外邊偷著聽。趕巧了聽了三回,我就把詞記住。那時我還年青,腦子要好,王鳳山的“活”我一遍就能拿下來。他腦子要好,大部分節目都是我念給他的,他腦筋很快,我給他念最大的“活”,最多四遍他就記住了。所以他的節目基本我心裡都有數,可以說是偷來了人家的《雙鎖山》,我帶著這個節目興致勃勃地回到濟南。

獨家:郭德綱恩師金文聲,回憶自己的恩師王鳳山(一)

郭德綱拜師金文聲

我當時的愛人張連霞是西河大鼓演員,《鬧天宮》《丁香割肉》、《朱買臣休妻》是我岳父寫的,我們把這三個曲目都改編成了快板。後來又陸續上演了很多傳統節目,可以說唱快板的傳統節目是由王鳳山最早開始的。

濟南的晨光茶社,是由相聲演員孫少林(大來子)掌穴,他的妻子是唱京韻大鼓的劉豔霞,也是我岳父的幹閨女,所以我論著管他叫姐夫,但從相聲門他又是我的師叔。他邀請我去他們的晨光演出,我因為自己家裡有園子根本不願意去,但王鳳山也一再邀請我去,我抹不開面就去了。孫少林安排我和王鳳山唱對口快板,如《八家》、《進街》、“群活”等都使過,我們合作過《打店》,他唱孫二孃,我唱武松。

最早發現王鳳山藝術的是濟南文化局的趙錫武,後來就在濟南經五路緯五路的中山公園文化館成立了一個快板書訓練班,培養業餘快板愛好者,為宣傳黨的政策服務。王鳳山自己教不了,就由我和他一起教。一個小時給兩毛錢,我們兩人教一次課能給個一塊錢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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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文聲

1954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頒佈了第一部《婚姻法》,當時王鳳山有兩位夫人,王鳳霞(馬秀鳳)和王鳳雲,都是唱快板的,他還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王文元(小鎖子),二兒子王文喜(小喜子)。由於舊社會的婚姻,王和夫人就離婚了,法院判王鳳山給每位夫人200元。王當時也很拮据,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於是就找我商量,“金剛,你看這事怎麼辦?”我說我也沒有錢。本來是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幹,這一來他耍單兒了。我答應和他一起幹,都各自唱單的,也唱對口,他再搭一個洋片架子,他會拉洋片,我們也說相聲。不過指著撂地累死也賺不出400元,我又出了個主意,乾脆咱們“挑漢子”(就是賣藥糖)吧。我認識一個解放前串花巷的老頭,解放後改賣藥糖。他用很少的沙板兒糖,拿發酵粉酵起來,然後自己再配成各種口味的涼糖。他外出作生意時總拿鳥籠子帶著個松鼠,還有一個玻璃管,一邊一個球,裡邊有半管水,拿手一攥水往上走,說是試人的體力,其實都是“生意”,騙人的,不管體力如何一攥手也往上走。我一下子想起他來了,我說我去和他商量商量,讓他給咱們熬點藥糖,咱們“挑漢子”。那時撂地是一分錢一段,賣藥糖是一毛錢一包,唱不要錢。本錢很有限,又從我另外一個朋友那兒買了一批肥豬粉的口袋兒,我就搬到他家去住了,因為晚上要包藥糖。他住三間屋,搭兩個鋪,有他的老孃和小鎖子。我們晚上一干就是半宿,熬好的藥糖得掰開,還不能掰碎,裝好了兜還用糨子刷,於是我和王鳳山開始了賣藥糖的生活。

轉眼到了1955年,說實話,王鳳山在濟南不是多響,其實濟南還就他一份兒快板。孫少林為人很好,但是脾氣很不好。王鳳山就不願意在晨光再待下去了。晨光一組臺時有一位相聲演員王樹田,能學四大名旦,唱得很好,和孫關係不太好,就去了武漢。王鳳山就給他寫信,王樹田邀請他去武漢演出,同時要求把金剛帶來,因為缺一場快書。我由於剛結婚不久同時也害怕不“過口”(即當地觀眾不適應口音),但又答應了對方,所以就推薦黃庭棟(即黃楓,黃宏之父)和他去。後來據說到了武漢後,也是因為“不過口”的原因,業務不好,就沒有幹長,後來到了天津,通過京韻大鼓名家林紅玉參加了城廂區曲藝隊,當時桑振奎是隊長。

獨家:郭德綱恩師金文聲,回憶自己的恩師王鳳山(一)

王鳳山

當時,由於天津電臺成立了曲藝團,李潤傑的快板書很受歡迎,但下屬三個隊中就他一場快板,趙魁英就想再增加一場快板。當時就挑選南開區的胡振江和城廂區的王鳳山,經過“驗活”,就把王鳳山吸收到天津人民廣播電臺曲藝團。本來王鳳山父子是一場買賣,但沒有要小鎖子,實際小鎖子唱得很好,可以說勝過乃父,但由於年輕“不壓典”。王鳳山一去電臺,黃楓也耍單兒了,正在這時,東北來約人,黃楓於是就去了哈爾濱。

當時天津電臺曲藝團缺三個曲種,沒有山東琴書、山東快書(傅永昌剛走)、西河大鼓,王鳳山一度寫信叫我來天津。我總感覺地方曲藝進天津還是有一定難度的,我又聽說黃楓也走了,與其到天津打不火,還不如在山東繼續演出,所以我就不想來。我給他介紹了一個唱山東琴書的演員崔金霞(實際上是徐州琴書),她是我的師妹(琴書和快書是一個門戶)。其夫郭昌頤(即郭秋臨、郭冬臨之父)唱山東快書,是跟我學的,其母楊四喜,為其伴奏,崔唱得很好,來到天津後演出效果非常好,後來由於個人原因離開了天津,去了長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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