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都旧忆:磨面

郇都旧忆:磨面

自古以来,地处晋南地区老家的人们,一日三餐离不开馒头和面食,况且临猗县又是山西省的产粮大县,磨面自然就成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件大事。说起磨面,估计现在的年轻人一定没干过,甚至都没见过。自己也有十多年未曾再涉及过磨面的活儿,但当年磨面的往事仍时时在脑海里闪现,为了留住儿时的记忆,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些旧事记录下来。

郇都旧忆:磨面

最初记忆中的磨面靠的是石磨,只因为印象深刻,是因为那时我家屋子旁有个破旧的偏院,偏院坐北向南,南半截有个宽大的土屋子,中间有一座石磨,是村子里仅有的两个石磨之一,可以说这个石磨肩负着全村一半二百余口人的用面大任,这里一年三百六天都有人在这里磨面,(除了年三十到正月十五那几天和石磨钝了需要凿的日子)这座石磨好像是我老爷手上留下来的,一直由爷爷奶奶经管着,村里人谁要磨面大都提前几天找爷爷或奶奶打个招呼排上队,以免因磨面先后发生争执。磨房既是磨面的地方,也是村民农闲时聚集的场所,这里经常有爷爷奶奶带孙子玩耍的;有大娘大婶拐线做针线活儿的,特别是下雨天,人们还会聚磨房里打扑克、下象棋好不热闹。石磨上堆着粮食,或小麦、或玉米,随着人推畜拉,石磨缓缓的转动,那面粉混合着麦糠顺着磨缝刷刷地撒落下来,形似片片雪花,又如道道瀑布,正是“路迢迢而非远,石迭迭而无山,雷轰轰而未雨,雪飘飘而不寒。”那动听的石磨声夹杂着箩面声,至今仍不时回响在我的耳畔。

时间进入了七十年代,随着社会的进步,大队办起了加工厂,买回了磨面机、碾米机。从此,村里人告别了石碾、石磨的时代。那年我刚满12岁,上初中六年级,从未见过磨面机这个洋玩意,每天上学放学路过加工厂都要去那里看这种洋玩意磨面,有一次看得如痴如醉竟忘了回家吃饭,结果影响上学被老师罚站在教室外面。

郇都旧忆:磨面

那些年父亲身体不好,还在生产队担任会计,家务活大都由母亲去干,有一年临近年关,学校放了寒假,我和母亲趁着中午天暖,借了邻居一个小平车,拉上一袋麦子去一里之外的加工厂磨面,走在路上好不髙兴,心想,磨完面粉,母亲就该给我们蒸过年的馍了,这是我们一年的最幸福时刻,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加工厂。咦?平时机声隆隆的磨面机今天怎么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不动弹,母亲说一定是今天人少咱正好排个第一,早早就可以磨完回家做饭。其不知那时的磨面机是要用柴油机带动的,由于天气冷,柴油机发动不起来。那时这台磨面机因经常发生故障,群众编了这么几句打油诗:“走进加工厂,不听机器响,不是人不在,便是机器坏。”可见当年磨面也是人们头痛的一件事。眼看过了中午,前来磨面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帮着磨面工人,又是用火烤,又是帮助搅,折腾了半天,总算使那个铁家伙转动了起来,这时大家才算松了口气。

这种老式磨面机是用生铁铸造而成,粗糙笨重,那磨面的原理是靠两个带纹的铁滚子挤压,使粮食破碎后,然后靠机器前后颠簸使面粉过箩分离出来,机器声音大,效率低,一袋粮食需要人工循环五、六遍倒入机器才能磨完,因机器入口距地面有近两米高,我和母亲将一桶桶粮食倒入非常困难,常常是看机器的工人帮我们完成。为了少留点麦糠多出些面粉,需要循环的次数更多,把人折腾得满头大旱,腰酸胳膊疼,那飞扬的面粉和着汗水把人弄得面自全非,犹如戏剧中的“曹操脸谱”。等我和母亲磨完面已是满天星斗,月亮高悬,提上平车走在回家路上虽然又冷又累,但望着磨好准备过年的半袋子小麦面粉,心里仍是满满的幸福感。

郇都旧忆:磨面

如今,超市里摆满了名目繁多的面粉,人们吃面再也不需为磨面发愁了,但当年拉上小平车磨面的情景总让我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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