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作人正面“互懟”,《我是唱作人》能盤活華語原創音樂嗎?

音樂行業之間是存在鄙視鏈的。他們可能依然不認同對方做的音樂,但是會認同做音樂這件事。

刺蝟公社 | 周矗

“(曾軼可)她在唱什麼?”18歲的王源對著鏡頭直言,曾軼可的歌很難一直聽下去。在歌手內投環節,他把曾軼可排到了最後一名。

不過,曾軼可的歌卻唱進了熱狗MC Hotdog這位外表彪悍的Rapper心裡。“她的歌詞寫得特別好,有文學性,有詩意,可是又不會太深。”

唱作人正面“互懟”,《我是唱作人》能盤活華語原創音樂嗎?

十年前,曾軼可的出現為當時略顯疲軟的《快樂女聲》帶來了極大爭議。她的演唱有極其嚴重的音準問題,但她寫出的歌詞卻又“清新而不做作”。

“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獅子座;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獅子座。”哼唱著一首《獅子座》,她力排眾議晉級全國二十強。評委之一的包小柏留下一句“她留,我走”後,憤然離席。

十年後,她沒有了當年的熱度與爭議,但聽眾們記得的還是她十年前的《獅子座》。

唱作人正面“互懟”,《我是唱作人》能盤活華語原創音樂嗎?

唱作人曾軼可

和她一樣陷入音樂創作瓶頸的,還有“Q音三巨頭之一”汪蘇瀧、“流量藝人”王源、“土味教父”高進等等。他們在不同的音樂領域深耕數年,卻始終沒有很好的機會去展示新的作品,擺脫這些標籤。

以“華語唱作人生態挑戰”為出發點,原創音樂競演綜藝《我是唱作人》於4月12日迎來首播。王源、熱狗MC Hotdog、毛不易、汪蘇瀧、梁博、曾軼可、高進、陳意涵Estelle八位風格迥異的唱作人,在首期節目中接受了史上最為殘酷的評價。

唱作人正面“互懟”,《我是唱作人》能盤活華語原創音樂嗎?

與《歌手》一片祥和的氣氛不同,八位歌手一上來就要演唱競演曲目的demo,並互相排出上、中、下三等。依據內投排名順序,在公演上進行1v1的PK,直接決定誰去誰留。

“這是一個很殘酷的(賽制),絕大多數的唱作人都不願意跟某一個人做比較。但是我們就是想把大家逼到牆角,對唱作人來說你要挑戰的是誰,你們的風格比較就是你和他,不是大家。你不用做更多的思考,你的思考維度更加直接。” 《我是唱作人》總導演車澈說。

首輪比賽中,“中位圈”歌手王源、汪蘇瀧、陳意涵分別選擇了“上位圈”的MC熱狗、毛不易、梁博進行一對一挑戰,無一勝出。而位於“下位圈”的高進成了節目中第一位淘汰候選人。

唱作人正面“互懟”,《我是唱作人》能盤活華語原創音樂嗎?

《我是唱作人》的淘汰比率接近50%。在巨大壓力之下,一些唱作人甚至在錄製現場被逼哭。

車澈認為這種哭是出自對音樂的感情。“我們固執的相信原創音樂是有魅力在的,情感是共通的東西。這個東西裝不了假的。”

能讓這些知名唱作人直面勝負結果的,是在音綜節目中首次出現的全實名制投票制。1V1PK結束後,唱作人不但能看到投票數,還能看到每一張票對應投票人的性別、年齡、職業和地域等信息。

唱作人正面“互懟”,《我是唱作人》能盤活華語原創音樂嗎?

在101位評委團中,有音樂學院的教授和樂評人,也有挖掘機司機和建築工人。他們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對某一位唱作人的欣賞或厭惡。“高進這首歌是讓我在餐廳聽到,就可以直接起身走人的。”一位年輕評審說。

用這樣殘酷的方式,主流音樂觀眾的喜好或將越發清晰。“我們要把什麼是好的流行音樂交給市場,這是我們能做到的最大範圍的誠懇和真誠。也是因為我們把這種所有的票面全部公開公正,來參賽的唱作人認為我們沒有作弊的機會,所以他們才同意這樣殘酷的賽制。”車澈說。

周杰倫曾在社交網絡上分享過《以父之名》MV的截圖,並評論稱:告訴你們我為什麼很少聽別人的歌,因為我在16年前寫的歌,到現在依舊流行。

16年之後,大部分聽眾仍很難挖掘到優秀的原創音樂作品,取而代之的是出現在各類短視頻App上的洗腦神曲。

曾經制作了《中國新說唱》等多檔音綜的車澈,在與很多製作人、唱作人交流時發現,互聯網時代雖然讓分享渠道變寬了,但很多人的音樂越來越難被聽到了。

另一邊,華語原創音樂市場也陷入了“無歌可聽”的尷尬。人們走進KTV,周杰倫、林俊杰、陳奕迅等成名20年的歌手仍是首選。

唱作人正面“互懟”,《我是唱作人》能盤活華語原創音樂嗎?

“這是一個奇怪的問題,一邊覺得無法分享一邊覺得沒有得到,所以是不是中間的渠道出了問題?為什麼原創新歌的渠道被阻斷了?“車澈覺得,這一當下音樂市場的痛點,成就了《我是唱作人》這檔新產品的機會。

《我是唱作人》想要討論一個十分重要,但又一直沒有答案的問題:在各類網絡神曲氾濫的今天,到底什麼才是好的原創音樂?市場需要什麼樣的流行音樂?

“我們要求八位音樂人他們某種程度是帶著自己的答案來的,他們的比賽就是一個探討的過程。我們希望去討論,這個市場到底需要曾軼可、熱狗還是梁博?如果有這樣一場討論,我們的原創音樂就會越來越好。”車澈說。

節目中出現的八位唱作人,代表著華語原創音樂的不同生態。他們每個人都曾身陷爭議,但卻都有一個一定要來的理由。

一直被冠以“流量明星”標籤,曾被質疑考上伯克利“靠關係”的王源,出乎意料地出現在首發陣容中。坐在熱度遠不及他的唱作人中間,他顯得有些慌張和怯懦。在demo試唱環節,他還出現了失誤。

他正在努力走出億萬粉絲為他搭建的舒適區,讓自己的原創音樂去面對最真實的評價。

唱作人正面“互懟”,《我是唱作人》能盤活華語原創音樂嗎?

節目播出當晚,王源在微博上像個學生一樣,認認真真地總結了自己歌曲的問題。他對於大眾以他唱作人身份給出的建議極其珍視,也極其渴望。

唱作人正面“互懟”,《我是唱作人》能盤活華語原創音樂嗎?

流量明星到底能不能唱歌?能不能創作出很好的作品?《我是唱作人》想把這些問題赤裸裸地扔在節目中。

陳意涵代表的則是女團生態。在2018年大火的女團選秀節目《創造101》中,她止步於最後的成團之夜。在這一年裡,成團的火箭少女101唱著卡路里成了“國民女團”,陳意涵卻也消失在了公共視野中。

“大家可能都不認識我。”第一次見到其他幾位唱作人的陳意涵有些拘謹。結束了《創造101》的比賽後,她一直忙於跑通告拍戲,但她一直很喜歡創作。

唱作人正面“互懟”,《我是唱作人》能盤活華語原創音樂嗎?

沒有成團的女孩在做什麼?她們還能繼續留在這個行業中嗎?車澈認為,這也是原創音樂生態的一部分。“不是陳意涵,也會是王意涵李意涵,我一定會選擇帶有男女團標籤,但還沒有成團的唱作人,我想探討的是這個生態。”

2019年的原創音綜賽道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擁擠。《中國好歌曲》團隊打造的《這!就是原創》在三月開跑,米未傳媒推出的樂隊音綜《樂隊的夏天》將在Q2播出。浙江衛視的《音樂合夥人》,江蘇衛視的《中國樂隊》第二季等音綜也正蓄勢待發。

知名樂評人,資深唱片企劃流水紀認為,原創音綜的井噴其實很正常。傳統音綜對老歌的開發已經到了審美疲勞的階段。而隨著音樂版權制度的完善,很多音綜中的老歌也陷入到版權糾紛中。

從2016年《中國好歌曲》停辦至今,華語樂壇已經沉澱了大量的唱作人,原創能力也逐漸成為了衡量一位歌手的重要標準。在這樣的趨勢下,原創音綜或將進入下一個高潮年。

在眾多原創音綜中,《我是唱作人》更像是玩了個升級版,把參加競演的唱作人從素人變成了知名歌手。

《我是唱作人》總監製陳偉認為,比起年輕的唱作人發不出歌,華語流行音樂更大的困境是連知名唱作人的歌都發不出去。

“我們就要把面臨到這個行業最大問題的這些典型人物拉在舞臺上,試圖以最大的勇氣去觸碰這個問題。一群人的問題反而不是問題,一小群頭部唱作人的問題可能才是這個行業最大的問題。當他們的問題解決了,一群人的問題就全解決了。”

那麼這一群人的問題,憑藉一檔音綜能夠解決嗎?

“如果是以近十年為一個時間週期的話,華語樂壇剛好在經歷著一個載體革命。就是這十年,我們經歷了從卡帶,CD,再到MP3,再到手機播放器的轉變。近兩年的聽眾已經接受了載體的革命,但這個過程對於內容又產生了一些新的影響。”流水紀說。

音樂載體革命出現之前,音樂收聽形式相對單一。周杰倫、林俊杰等頭部音樂人的優秀作品更容易得到曝光,並躥紅大街小巷。這些本身質量過硬的作品,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一直流行至今。

到了數字音樂時代,音樂的曝光能力從依靠質量轉變為依靠渠道。在生命力愈加繁榮的移動端,每一位用戶都會被動地接收到各個渠道頻繁推送的“神曲”,主動挑選音樂的習慣與能力正在被削弱。所以雖然渠道變寬了,但一些優質音樂被發現的機會則更加渺茫。

唱作人正面“互懟”,《我是唱作人》能盤活華語原創音樂嗎?

車澈認為,近幾年來口碑尚佳的音樂綜藝,開始成為原創音樂傳播的最佳渠道之一。

2017年,車澈與陳偉聯手打造了一檔說唱類音綜。節目的橫空出世不但帶火了“skr”“freestyle”等網絡名詞,還將小眾的說唱音樂帶到了大眾眼前。

儘管在探索的路上有過曲折與坎坷,但兩年之後的中國嘻哈音樂市場已經初具規模。“這個行業實際上發展了,做巡演的人在做巡演,做經紀人的在做經紀,在唱片的在做唱片,做IP衍生的做IP衍生,整個大行業被帶動了。”車澈說。

遵循著這樣的邏輯,《我是唱作人》想引發一場關於原創音樂的,不求答案的討論。

流水紀相信,《我是唱作人》會對原創音樂市場產生一定的影響。“背靠頭部平臺S+級資源,邀請的八位唱作人也相對來說更有流量和話題度,又兼顧了各個音樂領域。這檔節目本身足夠主流,可以讓更多的人來認識這個華語唱作人的更多元化的面貌。”

唱作人正面“互懟”,《我是唱作人》能盤活華語原創音樂嗎?

音樂多元化的核心在於包容並蓄與公平競爭,在實踐中去標籤化和勸服性。車澈認為,想要真正地實現音樂多元化討論,需要達到“觀眾和唱作人”“唱作人與唱作人”的雙重和解。

“音樂行業之間是存在鄙視鏈的。可能這八個唱作人他們通過比賽、競技、晉級、淘汰,他們可能依然不認同對方做的音樂,但是會認同做音樂這件事,這是唱作人之間的和解。”車澈解釋到。

華語原創音樂或許已經無法回到那個全民只聽那幾首歌的年代,“好歌”的新標準也正在被各類音樂實驗定義。但這場討論永遠不只是屬於某一群體,人們在音樂寄託的感情才是這場討論最大的驅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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