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教師的期待:“我要把精力放在學生身上,沒時間做課題,也沒時間上公開課”……

我期待有一天,教師的政治地位、社會地位、職業地位能夠吸引更多熱愛教育、擅長學習的人參與其中,每一名身為教師的人都珍惜自己職業的榮耀;學生和家長有權利選擇他們尊重、信任的人成為自己的老師;不愛孩子的人能夠在優勝劣汰的機制中被清退出教師行業。我期待有一天,一線教師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抱歉,我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學生身上,最近沒有時間參與課題研究,也沒有時間做公開課。不過,如果您想聽我的課,可以隨時到我班上來,我給孩子上的每一節課都是精心準備過的……”

職業倦怠,是當下教師群體不同程度存在的現象。這種“病症”成因是對真實、自然、質樸的教育生活的背離。我們完全可以從某個地區教師的職業倦怠程度推斷出那裡有多少“非教育”的行為,打著“為了教育”的旗號強行“楔”入一線教師的教育生活中。工作的辛勞不會使人倦怠,看不到工作的意義才會使人倦怠。而要解決這一“頑疾”,根本的方法在於尋找到教育的初心,讓老師們重新在自然平實的教育生活中感受到快樂與幸福。要達到這一目標,筆者認為,必須要在評價教師的方式方法上做改革,將評價教師的權利從教育管理者手中更多地放到同行、社會等主體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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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師,不僅僅是一份職業

教師,是一種非常特殊的職業,特殊到你幾乎不能把它僅僅看作一份職業。

能否做好一份普通的工作,往往取決於你是否具有相關的知識、能力、技術,但能否成為學生心目中的好老師,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因為教師的生活狀態、生命狀態對學生產生的影響是深刻而久遠的。今天,一些地方試圖用嚴密的規定、繁複的檢查、各種形式的繼續教育來確保每一名教師的言行都更像一位教師,卻忽略了“鐐銬”過於沉重,將會消磨掉一個人“跳舞”的意願,沒有了個性化的積極創造的空間,教育將只剩下一地“雞毛蒜皮”。

對於一般的工作者來說,評價你的工作水平如何並不難,只消看你生產出的產品如何——質量是不是夠好,數量是不是夠多——就可以。可對於教師來說,評價他的教育行為卻不是這麼簡單。一位老師在學生身上,尤其是成績落後或調皮搗蛋的學生身上所花費的大量心血,並不能馬上開花結果。很多時候是在十年、二十年之後才能看到其影響力。當那些畢業後的學生重新回到母校,和你像朋友一樣談笑追憶起當年舊事的時候,你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當年的心血並沒有白費。

我們讀到過很多人在成年後飽含深情地回憶自己的青少年時的老師的文字。美國教育家內爾·諾丁斯回憶自己的高中生活時說:“實際上我們的很多老師並不精通他所教的科目,但是他們瞭解我們、關心我們,與我們交談,鼓勵我們。一旦暑假來臨,我就精神不振,因為學校已經成為了我的第二個家了。”唐代文人呂溫在談到中國傳統教育時也說:“夫學者,豈徒受章句而已,蓋必求所以化人,日日新,又日新,以至乎終身。夫教者,豈徒博文字而已,蓋必本之以忠孝,申之以禮義,敦之以信讓,激之以廉恥,過則匡之,失則更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以至乎無瑕。”

一中一西、一古一今,向我們展示了教育應有的真實、自然的狀態。諾丁斯的老師與自己的學生親切交談時的場景,中國古代學者與弟子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時的場景,是教育過程中最寶貴、最有價值的部分,可同時也恰恰是很難被記錄下來、展示出來的部分。真正的教育,正是這樣春風化雨般地融入孩子日常生活的,與孩子的成長節奏相適應的,某種意義上來說,它是難以為外人道的。

而我們在評價教師的過程中,這些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卻完全被忽略了,學生和家長的感受亦完全被忽略了。一些學校往往宣稱“為孩子服務”,可是卻極少把選擇“服務者”的權利和評價“服務者”的權利給予孩子和家長。盡職盡責的老師不會因為家長學生的歡迎增加額外的收入和獎勵;不夠盡責的老師,只要不觸碰師德底線,也很難被請出教室,教師行業亟需建立嚴格的優勝劣汰的機制。

一线教师的期待:“我要把精力放在学生身上,没时间做课题,也没时间上公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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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過程可視化,教育就會變味

如果對教師的評價中缺少了學生、家長的參與,只用擺在桌面上的最顯性的東西來評價教師,就會導致我們在教育生活中花費大量心血在這些顯性的東西上,教育的味道就變了。

教育過程變得“可視化”,網上指導要有截屏為證,班級活動要有照片為證,學生自主學習要有課件為證,學生的學習成果要有小報為證,為了表現我們的每一次教育活動都具有立竿見影的效果,我們還要學生和家長撰寫受教育後的感受……

當然,在各種可視化的證據當中,最麻煩的就是學生學習成果的展示。而這種學生成果的“展示”是很容易“水漲船高”的。記得去年某小學學生利用“大數據”研究蘇軾詩歌的文章在網絡上引起廣泛的討論——因為在當下的教育語境下,這篇與小學生實際學習能力很不相符的研究報告無疑是為其他人設置了一個無法企及的標杆。讓那些沒有大人參與幫忙、只能憑自己力量完成研究報告的同學望塵莫及。

千奇百怪的“展示活動”逼迫我們的孩子努力去完成憑他們自身能力很難完成的事情,教師也只好使盡渾身解數為他們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一番折騰下來,教師很難收穫陪伴學生成長所帶來的樂趣。

教師也同樣需要“展示”,公開課自不必說,但為了職稱的晉級,一線教師每年要撰寫大量的論文,還要參與甚至是主持各種級別的課題。當然,我絕不反對教師從事科研,但如果調查一下教師平均每天花在閱讀上的時間,再去統計每年有多少論文和課題誕生於他們手中,我們可能會發出感嘆: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們用“全才”的標準要求教師,擠佔研究教學的時間,要求他們去做自己完全不擅長的事情,教師怎麼可能不產生倦怠感呢?

(作者系北京史家小學教師)

光明教育工作室出品

一线教师的期待:“我要把精力放在学生身上,没时间做课题,也没时间上公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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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光明日報

統籌:鄧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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