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鐵生《我與地壇》:一曲深沉的生命讚歌

題記:人生只是一個個夢想不斷破滅的過程。而當我們走出所有曲折的日子時才發現,真正的美好與神奇,已經永遠地留在了背後。——《我與地壇》

史鐵生《我與地壇》:一曲深沉的生命讚歌

01

夏日隨想

夏日的雨後,漫步在荷塘邊,荷葉上的雨珠,在墨綠的葉子上輕輕滾動,它們是那麼晶瑩剔透,在陽光下如同一顆顆美麗的寶石,然而一陣大風吹來,就將這些雨珠掀到池塘。

看著這景象,我想著,生命不也正像荷葉上的這些雨珠嗎?它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永遠隨風滾動,一刻無法停歇,並且很輕易就被毀滅。

生命是如此脆弱,那它的意義何在?

史鐵生在《我與地壇》中說:“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於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當牽牛花初開的時節,葬禮的號角就已吹響。

初讀《我與地壇》,感覺是壓抑的,然而越讀越讓人內心寧靜。

史鐵生是一個被上帝咬過一口的蘋果。在青春大好年華時,他被送到貧窮的大西北插隊,而這時,他又被命運之神按在了輪椅上,面對從天而降的厄運,他一下子不知所措,感覺人生一片灰暗。

從一位輕狂的青年變成癱瘓的病人,再由一名普通的工人成長為一名深刻的作家,他的人生經歷向我們展示了生命的張力。他用睿智的語言,照亮了我們日益貧瘠的內心。

然而,幸好有一個寧靜的地壇,幸好有一位慈祥的母親。

初入故園,看見的是森森斑駁,荒蕪的地壇到處都透出歷史的蒼涼。在這個寧靜的去處,更容易展開對生命意義的思考。

母親的早逝,是史鐵生的第二次重大蛻變。他說:“她太苦了,上帝看她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他漸漸感悟到,這個世界很多人都有自己的不幸,有些人彷彿生來就是為了承受苦難,在苦難中默默忍受命運的重壓。比起母親,他更幸運。

史鐵生《我與地壇》:一曲深沉的生命讚歌

02

寫作與超越

史鐵生曾說,他的職業是生病,業餘愛好是寫作。

寫作成了他生存的意義和實現生命價值的最好方式。在寫作的過程中,他徹底領悟了生命的意義:生命的價值不在於結果,而在於生命的過程。

在《我與地壇》中,史鐵生展示了他曾思考的三個重要的問題:要不要去死?為什麼活?幹嘛要寫作?當死的想法被否決以後,史鐵生選擇了活下去,選擇了用寫作來實現生命的價值。

在文中,他記錄了很多生命個體的存在:每天在園中散步的老夫妻、唱歌的小夥子、捕鳥的老頭、天才的長跑者、美麗的弱智姑娘等。史鐵生用他的睿智之筆,寫出了人類生存的諸多苦難,這讓他也思考出了生命的真諦。

他對自我的三種生存狀態進行了描寫,從哭鬧的孩子,到依依不捨的情人,再到白髮蒼蒼的老人。在稍縱即逝的時光裡,自我始終處於一種無常狀態,就像太陽永不停息的流轉一樣,史鐵生也完成了由個人命運上升到永恆生命的流變。他超越了生命個體的苦難,將深刻的哲思融入到生命的整體中。

在亙古不變的流轉中,自然萬物都展現出了永恆的生命力。在地壇裡凝視四季輪迴、草木枯榮的過程中,他找到了自然與生命的契合,通過切換式的描寫風雨晨昏及春夏秋冬四季的景色,讓讀者猶如身臨其境,他將自己放在廣闊的宇宙和天地之間,在恢弘的背景下,見證生命的偉大。

他以獨特的視角拷問著這個世界,同時又反省著自己,用沉靜又優美的筆調寫出了對人生的感悟。

史鐵生《我與地壇》:一曲深沉的生命讚歌

03

永恆的救贖

海德格爾說:“既然死是在想通後無需再說的事,那便毋庸費神,對彼岸的懸擱意味著對此岸的尊重。”

地壇的大樹下,破碎的陽光星星點點,風把遍地的小燈籠吹得滾動,彷彿暗啞地響著無數小鈴擋。

地壇之於史鐵生, 正如菩提樹之於釋迦牟尼。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七天七夜悟得佛理,史鐵生在地壇悟得人生真諦。

帶著強烈的悲憫之心,史鐵生搖著輪椅艱難地跋涉在充滿荊棘和迷霧的生命征途上,感受著 生與死、愛與恨、善與惡、美與醜的最真切的撫摸,體悟著更深層次的生命意識。

在經過思考之後,他從個人短暫而有限的生命中超脫出來。在文章最後他寫道:“那一天,我也將沉靜的走下山去,扶著我的柺杖。有一天,在某一處的山窪裡,勢必跑出來一個歡蹦的孩子,抱著他的玩具。當然,那不是我。但是,那不是我嗎? ”

如果僅僅停留在對個人不幸的思考,史鐵生最多隻是救贖了自己,只能是一種廉價的樂觀主義。其偉大之處正在於通過對苦難的超越,使得生命的意義得到了昇華,具有了普遍意義。

對於個體生命而言,每個人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而對於大宇宙而言,自然與人類依然生生不息。

生命是短暫的、痛苦的,終究會消失,但每個生命都有著獨特的美麗。“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當生命與萬物共舞時,當所有的思索指向內在的精神世界時,當有限的個體融入無限的舞臺時,生命才會展現出永恆的價值。

蘇軾說:“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而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

人只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塵埃,正是這種深刻的認識,他才能實現精神的超越。實現超越的根本因素是人的精神,在強大的不可控制、不可抵擋的外力面前,人只能不斷地提升自己的精神來超越。

在死生永恆的命題裡,他們看到了包容個體生命的本真。

“宇宙以其不息的慾望將一個歌舞煉為永恆。這慾望有怎樣一個人間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計。”史鐵生在這裡終於把他的思考和盤托出:生命的偉大之處正在於它的循環往復生生不息,這就是史鐵生對於生命大愛的終極了悟。

史鐵生《我與地壇》:一曲深沉的生命讚歌

結語

《我與地壇》是一首生命的讚歌。史鐵生用生命做色彩,情感做畫筆,哲思做畫板,用最深沉的人文關懷,畫出了一幅最美麗的生命之畫。文中散發著沉鬱的思想情感,瀰漫著蒼涼的人生品味,帶給人無盡的人生感悟與生命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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