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就是這樣一個過程，一個不斷超越自身侷限的過程，這就是命運，任何人都是一樣，在這過程中我們遭遇痛苦、超越侷限、從而感受幸福。所以一切人都是平等的，我們毫不特殊。 ——史鐵生 《病隙碎筆》
2010年的最後一天，中國作家史鐵生因突發腦溢血逝世，走完了他不平凡的一生。
在史鐵生的一生中，苦難與死亡總在如影隨形，但希望和愛情也讓他笑對人生，將生活給予他的苦難，化成了生命的讚歌。
1、苦難的人生
小時候的史鐵生，由於父母工作繁忙，從小長在奶奶身邊。
18歲那年，年少輕狂，意氣風發的史鐵生，懷著對外面世界無限美好的憧憬，到陝北延安農村插隊。農村生活的困苦，沒有澆滅史鐵生對生活的熱愛。但是身體的不適，卻很快讓史鐵生吃盡了苦頭。
下鄉約莫三個月，史鐵生髮覺自己的腰腿開始時不時地疼起來。很快，這種疼痛的頻率變快，力度也變強了。飽受折磨的史鐵生在當地醫院醫治無果後，只好回到北京接受進一步檢查。
在北京經過一段時間的檢查後，依然沒有發現史鐵生腰腿疼痛的病因。最後，史鐵生只得再次返回陝北農村，繼續插隊。
由於腰腿疼痛的折磨，史鐵生的身體素質急劇下降。在隊裡的照顧下，史鐵生不再從事辛勞的農事，被安排到牛棚喂牛。
一次，史鐵生在工作時遭遇大雨。回到住處沒多久，史鐵生便開始高燒，原有的先天性腰椎裂柱病也開始發作，病情變得更加嚴重。
剛過完21歲生日，被腰痛折磨得已經難以正常行走的史鐵生，住進了北京友誼醫院。
一年半的治療時間，當史鐵生從友誼醫院出來時，兩條腿已經徹底失去知覺，從此只能在輪椅上度過餘生。
為了謀生，他四處求職，卻屢屢碰壁，嚐盡白眼和歧視。對生活無望的史鐵生，心灰意冷，曾多次求死，最後未果。
也許是有著對死亡無限臨近的經歷，讓史鐵生對生命有了深層次的感悟。於是，他拿起來筆，開始探尋生命存在的意義。
30歲那年，史鐵生因患腎病，再受病痛折磨。
後來腎病又發展成了尿毒症，從此史鐵生只能靠透析來維持生命。
病榻上的史鐵生曾經對朋友說過：“我的職業是生病，業餘才是寫作。”這話聽著多讓人心酸呀！
在史鐵生的生命中，苦難似乎成了生活的底色。
直到有一天，一位美麗善良的姑娘出現在他的世界裡，從此這世界改了天地，換了新顏！
2、美好的愛情
這位美麗善良的姑娘，有一個好聽的名字：陳希米。
陳希米和史鐵生結緣於短篇小說《愛情的命運》，這是史鐵生的處女作。
當時，陳希米還是西北大學數學系的一名學生。
她被史鐵生的才氣所吸引，在進一步瞭解到史鐵生的不幸遭遇時，同為殘疾人的陳希米，更是對樂觀堅強的史鐵生產生了朦朧的好感。
隨後十餘年，兩人一直鴻雁傳書。雖然從未謀面，但是愛情之火，已經在兩人心中熊熊燃燒。
1989年，得知史鐵生因附睪炎住院的陳希米，再也按捺不住對對方的思念和關切，拋下一切，風塵僕僕地出現在了史鐵生的病榻前。
史鐵生，看著第一次見面的陳希米，笑得像個孩子。而陳希米卻哭了，哭得也像個孩子。
這年，陳希米和史鐵生結婚了。
後來，史鐵生作過一首《贈妻子詩》，字裡行間透著對自己此生能遇見陳希米的幸運以及對她深切的愛：
希米，希米
我怕我是走錯了地方
誰想卻碰上了你！
你看那村莊凋敝
曠野無人、河流汙濁
城裡天天在上演喜劇。
希米，希米
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誰跟你說我在這裡？
你聽那腳步零亂
呼吸急促、歌喉沙啞
人都像熱鍋上的螞蟻。
希米，希米
見你就像見到家鄉
所有神情我都熟悉。
看你笑容燦爛
高山平原、風裡雨裡
還是咱家鄉的容儀。
希米，希米
你這順水漂來的孩子
你這隨風傳來的欣喜。
聽那天地之極
大水渾然、靈行其上
你我就曾在那兒分離。
希米，希米
那回我啟程太過匆忙
獨自走進這陌生之鄉。
看這山驚水險
心也空荒，夢也悽惶
夜之望眼直到白晝茫茫。
希米，希米
你來了黑夜才聽懂期待
你來了白晝才看破樊籬。
聽那光陰恆久
在也無終，行也無極
陌路之魂皆可以愛相期？
婚後，陳希米細心照顧史鐵生的生活起居，讓曾經飽受苦難的史鐵生，如獲新生。即使再次面對不幸，也能微笑以對。
隨著尿毒症病情的加重，史鐵生進行血液透析的頻率也在加快。
從一週一次，到一週兩次，再到最後的兩天一次。每次透析對史鐵生的身體來說，都是一次向死而生的經歷。
但無論肉體承受多麼大的痛苦，人們總能看到史鐵生樂觀平靜的微笑。
滿足於愛情的史鐵生，對於疾病和死亡，已能從容面對。
在《我與地壇》中，史鐵生寫道：
死是一件無須乎著急去做的事，是一件無論怎樣耽擱也不會錯過了的事，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在生命的最後，史鐵生在陳希米的注目下安詳離世。根據遺願，不舉行遺體告別儀式，器官捐獻給醫學研究。
曾有人問過史鐵生：“愛情和健康，只能選一個的話，你選擇什麼？”
史鐵生毫不猶豫地說：“愛情！”
因為愛情，史鐵生死而無憾。
3、生命的意義
上天對史鐵生何其殘忍，苦難接踵而至，讓他受盡摧殘；但上天對史鐵生又何其眷顧，一曲傾城之戀，絕唱天地人間。
因為一生都在死亡邊緣行走，所以史鐵生筆下的生死，比其他作家更顯從容：
先別去死，再試著活一活看。孤獨的心必是充盈的心，充盈得要流溢出來要衝湧出去，便渴望有人呼應他、收留他、理解他。
以殘疾之軀，扶輪問路，在艱難和痛苦中，砥礪前行。相信美好的存在，所以史鐵生遇見了美好。
雖然史鐵生已經離我們遠去，卻用睿智的言辭，告訴了我們苦難和生命存在的意義：
微笑著,去唱生活的歌謠。不要抱怨生活給予了太多的磨難，不要抱怨生命中有太多的曲折。大海如果失去了巨浪的翻滾，就會失去雄渾，沙漠如果失去了飛沙的狂舞，就會失去壯觀，人如果僅去求得兩點一線的一帆風順,生命就失去了存在的魅力。
世界以痛吻我，而我報之以歌——這是史鐵生的生命讚歌。
閱讀更多 文華軒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