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未必是曹操原創

近年來,探墓的小說和影視很熱。耳熟能詳的兩個詞“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很多人都知道這兩個詞源於曹操。

“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未必是曹操原創

建安五年,袁紹派遣大將顏良文丑攻打曹操。陳琳寫了一篇討伐的檄文,其中有一段:

又梁孝王先帝母弟,墳陵尊顯,松柏桑梓,猶宜恭肅。操率將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屍,掠取金寶。至令聖朝流涕,士民傷懷。又署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所過毀突,無骸不露。身處三公之官,而行桀虜之態。(見《後漢書‧袁紹列傳》)

陳琳是“建安七子”之一,這篇檄文很有名,南朝宋‧裴松之引《魏氏春秋》所錄此文,為《三國志‧魏書‧袁紹傳》作注;唐‧歐陽詢《藝文類聚》卷58,宋代《冊府元龜》卷415都曾引用過。這是關於曹操盜墓最早也是最權威的論據。

後世的史料筆記中對曹操盜墓也多有記載:

唐‧李善引《曹瞞傳》為《文選》作注:“曹操破梁孝王棺,收金寶,天子聞之哀泣。”

唐‧李冗《獨異志》卷中:“曹操無道,置發丘中郎謀金校尉數十員,天下人冢墓,無問新舊,發掘時骸骨橫暴草野,人皆悲傷,其兇酷殘忍如此。”

宋‧洪适《盤洲文集》卷七:“曹瞞好發丘,凶德比夷虜。”

宋‧馬永卿《懶真子》:“魏武帝置發冢中郎摸金校尉,如此冢蓋無不發者。然古人作事奇偉可驚,非後世比也。”等等。

後來袁紹戰敗,陳琳歸降曹操,曹操謂曰:“卿昔為本初移書,但可罪狀孤而已,惡惡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謝罪,曹操愛其才而不咎。(見《三國志‧魏書‧王粲傳》)

看來曹操只是責怪陳琳不該罵其父祖,對其它“罪名”並末認可也不否認。或者顯示自己胸懷寬闊。事實如何,無可查證。

其實袁紹罵曹操摸金髮丘,是賊喊捉賊,一百步笑五十步。根據《三國志‧魏書‧崔琰傳》記載,崔琰,字季珪,是河北名士,鄭玄弟子,袁紹請他出山為官。

當時,袁紹“士卒橫暴,掘發丘隴”。於是崔琰諫曰:“昔孫卿有言,士不素教,甲兵不利,雖湯武不能以戰勝。今道路暴骨,民未見德,宜敕郡縣掩胳埋胔,示憯怛之愛,追文王之仁。”崔琰這是讓袁紹掩埋遺骨,以修德行。於是袁紹以崔琰為騎都尉。

“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未必是曹操原創

這是《三國志》對袁紹盜墓的正式記載,比陳琳的檄文更為可信。可見東漢末年掘墳發丘確有其事,而且至少不是曹操“獨家經營”。

“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未必是曹操原創

歷史後人對曹操盜墓的記載也有不同看法。

南朝梁‧劉勰《文心雕龍‧檄移第二十》有對陳琳檄文的評論:“陳琳之檄,壯有骨鯁,雖奸閹攜養,章實太甚,發丘摸金,

誣過其虛;然抗辭書釁,皦然露固矣,敢指曹公之鋒,幸哉免袁黨之戮也。”稱他“誣過其虛。”可見劉勰不太贊同陳琳檄文所指“發丘摸金”之說。

根據以上諸多史料,不敢做定論,只有一段推想。東漢末年,天下分崩,戰亂不斷,物資匱乏,財政拮据。曹操身為一方雄主,不是循規蹈矩,墨守不變之人。很有可能掘墳發丘,以充軍費。不過以曹操的智慧和韜略,未見得會像陳琳檄文中所描述的那般肆無忌憚,明目張膽,多半是“暗示”或“默許”。陳琳有所風聞後,再加上眼見袁紹的軍隊也有此行徑,於是經過加工寫入檄文。檄文是懼敵不服,為出師有名,振奮軍威,召告天下的一種官方文告,不會無中生有,但通常多有誇張成分。至於“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這兩個職務是曹操首創還是陳琳杜撰,則無從考辨。所以劉勰“發丘摸金,誣過其虛”的評論也是正常的。

但有意思的是,後世的確有帝王實實在在地設置了“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這兩個職務。《宋書‧前廢帝本紀》:“前廢帝諱子業,小字法師,孝武帝長子也……帝少好讀書,頗識古事。自造世祖誄及雜篇章,往往有辭采。

以魏武帝有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乃置此二官,以建安王、休佑領之。”看來這個廢帝劉子業實在是“太有才”了。劉子業是南朝宋孝武帝的長子,即位後,殘暴淫亂。史家將其比作商紂。最終被其叔叔湘東王劉彧等人弒殺。

“發丘中郎將”和“摸金校尉”逐漸就成了盜墓者的美稱。元代黃仲元給好友的父親寫墓誌銘的時候,有一句:“東西兮乞命大王,南北兮校尉摸金,人何生兮可藉,骨何土兮可託。”墓誌銘是隨著墓主埋入地下的,難道黃先生是希望將來的盜墓者看到這句話好高抬貴手?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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