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園裡發出吵吵嚷嚷的聲音，原來是一個小男孩搶了另一個小男孩的棍子，後者哭著去告訴老師。
老師聽了，鼓勵哭泣的小男孩禮貌地把棍子要回來：“請把棍子還給我。”誰知霸道的小男孩卻理都不理，一心研究地上的小蟲子。
旁邊玩土的一個小朋友出來打圓場，希望霸道小男孩把棍子還給人家，他可以疊一個紙飛機送他，或者送他一個玩具。
眼看事情就要轉圜，誰料到這時霸道小男孩突然站起來，拿著棍子揮舞，高聲喊道：“把你們打成肉泥！”
在兒童成長紀錄片《零零後》裡，小男孩池亦洋表現出的霸道、偏執、暴戾，讓其他小朋友們的家長隱隱擔憂，他們產生了讓這個孩子退學的想法。
01、從膽小如鼠到無法無天
《零零後》有一個頗有趣味的選題：整個創作團隊從2006年起，記錄下北京一所幼兒園中的一群孩子，從2006年到2018年，從幼兒園到大學，這之間12年的成長軌跡。
池亦洋的父母接受採訪時說，池亦洋從1歲半就開始上幼兒園了，搬家的原因換過兩次幼兒園，他從來不會因為離開家人而哭泣。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男孩子的特點越來越突出，從老師口中聽到的是“淘氣”、“坐不住”。
而據他的老師回憶，池亦洋三歲剛剛轉學過來的時候，是一個非常膽小的孩子，他的性格其實經歷了一次巨大的轉變。
幼兒園原本有個很受歡迎的“快樂晚餐”遊戲，老師們發現當其他孩子大喊大叫著玩得不亦樂乎時，池亦洋總是緊緊貼著牆，有時候還把自己藏在窗簾裡。
老師們意識到，可能在他以前的幼兒園，孩子們這樣大笑大叫時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他在之前的幼兒園受到過“迫害”。
“幼兒園是孩子的地盤，孩子說了算。”秉持著這樣的理念，幼兒園的大李老師逐漸打開池亦洋的心防，先開始幫助他先不害怕老師，然後讓他能夠在遊戲中感受快樂。
大約花了半年，池亦洋終於開始活躍起來了，但此時他性格中的另一面又展現了出來——
當他感覺到這裡沒有危險，就開始控制其他的孩子，對其他孩子進行訓斥、喝罵，這也許就是他在之前的幼兒園學到的“好用”方法。
《零零後》導演組進入幼兒園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無法無天的池亦洋。
02、是霸道暴戾，還是領導能力？
在其他孩子的家長眼中，池亦洋是見面高興就打，不高興也打，毫無規矩。一個小孩回家告訴爸爸，說他特別高興，因為今天池亦洋沒打他。
他的霸道招致其他家長的強烈抗議。在家長會上，他們要求大李老師把他“弄走算了”。
池亦洋的父母也很擔憂，他們知道孩子與其他小朋友的矛盾，池亦洋身材高大，力氣也很大，一旦動起手來說不定會傷害到別人。
但老師們卻有些“報喜不報憂”，他們從沒有提出過孩子有哪些嚴重的問題，反而經常說他好的一面：
喜歡唱歌，喜歡當大兵，他的建築工程很優秀、喜歡照顧班上一個最小的小朋友、還有他抓蟲子、如何遊戲……
針對池亦洋對其他小朋友的暴力行為，幼兒園專門開了一次家長會。大李老師非但沒有斥責家長的不管教，也沒有斥責孩子的不聽話。
她堅持認為池亦洋是一個有領導能力的孩子：“探索權力也是人類生活的一部分，我們不能給權力戴上不好的帽子，也就是說孩子有權利探索權力，也有權利將來成長為一個領袖。”
她安撫那些憤怒的家長，向他們解釋：“池亦洋為男孩子樹立了一個男性的榜樣，我們從池亦洋身上看到了閃光的東西。”
她認為，永遠不能給孩子貼上一個“壞孩子”的標籤，那樣他就會永遠“壞”下去。
最重要的是，在幼兒園裡產生的問題，就應該在幼兒園裡解決。
03、教育孩子自由的邊界
什麼樣的的領袖是能夠成功的呢？肯定是智慧的，愛護被領導的成員的領袖。
有鑑於此，幼兒園的老師們開始幫助池亦洋成為一個有智慧、有愛心的領袖。
從池亦洋的表現來看，集體對他來說是重要的。他雖然時不時會欺負其他小朋友，但也是幼兒園裡的“孩子王”。只要有一群男孩，領頭的就一定是他，帶著孩子們訓練、唱歌，甚至打架……
於是當他犯了錯誤，老師就讓他罰坐在一個角落裡一個人反省，不能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他開始明白，要在集體中活動，就不能用暴力解決問題。
大李老師認為，池亦洋的確給孩子們樹立了一個男性的榜樣，但同時幼兒園也要給孩子們立下規矩。
在孩子們的足球比賽上，池亦洋不小心手臂碰了球，被裁判大李老師判罰點球。池亦洋氣得大哭，罵大李老師是“混蛋”，罷踢了。
但是在這一點上，大李老師並沒有妥協，她就是要給他立規則，由此讓他知道，自由是有邊界的。
慢慢地，池亦洋開始學著老師的樣子解決孩子們之間的矛盾。
陳炳棟跟佳佳玩出了火花，池亦洋上前攔住其中一個，告訴兩人，“有話（好好說）別打架。”
他還讓兩人分別說明緣由，弄明白是佳佳先動的手後，他讓佳佳“誠心誠意地”給陳炳棟“說對不起”。
“池亦洋跟老師不斷衝突的過程，就是學習的過程。他那樣對老師，老師那樣對待他，一轉眼，他就用老師對待他的方式對待別人。”《零零後》紀錄片導演張同道感慨，“孩子就是這樣成長。”
04、積極教育的成功實踐
升入小學後，池亦洋曾因為學習不好，經歷過一段“昏天黑地”的日子。
但是在這裡，他同樣找到了承認自己價值的另外一個集體——橄欖球。
開始打球后，生活有了目標，他的自信也回來了。2016年，15歲的池亦洋入選了國家隊，代表中國出征世界橄欖球青年錦標賽。
池亦洋最後不僅收穫了朋友，也變成了一個人格健全、能夠接納自己的失敗、人生目標清晰且知道自己該如何前進的孩子，這離不開童年的薰陶。
文中對池亦洋循循善誘、引導他發現自己的閃光點、正確處理人際關係的大李老師就是李躍兒老師，這家幼兒園就是李躍兒芭學園——北京市第一家清華大學積極教育學前教育領域應用、研究的實踐園。
李躍兒老師分享過這樣一個故事：“從前有一個女孩，總是流著哈喇子跟著人家亂跑，從來不知道人家為啥跑，為啥停，反正人家跑她就跑，人家停她就停。
這孩子在小學三年級之前從來沒做對過一道算術題，在小學畢業之前她只考過一個及格，還是60多分——這個孩子就是我，是李躍兒。
我不知道有多少‘李躍兒’被搞得灰溜溜的，一輩子都是灰溜溜的，我是幸運的：一是，我童年的時代家長對孩子沒有這麼要求高。二是，我媽媽覺得我就是個傻子，所以到處跟老師說不要難為我，於是我才會有越老越愛學習，越老腦子越好用。”
李躍兒老師和丈夫鬍子老師創建芭學園後，一直致力於探索能否有一種教育能夠在幼兒時期對兒童的人格建構產生積極的影響，最終成為了清華大學積極教育在學前領域應用實踐的第一站。
孩子是腳，教育是鞋。
正如李躍兒老師說的，一個好的幼兒園是最適合孩子發展人格的地方，如果幼兒園教育與人格建構無關，就不是幼兒教育。
《零零後》紀錄片熱播後，芭學園逐漸成為國內先進教育理念實施狀態的模板，吸引了全國各地很多老師、家長前去參觀。
伴隨著無數成功的實例，積極教育的春風也吹遍了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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