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兩大醫療懸案之二:魯迅父親的病與中醫、藥引與引經藥

導讀:

1、一位“江湖庸醫”和兩位名醫

2、“一元四角”的診金

3、被吐槽的“藥引”

4、科普:中醫的“藥引”和“引經藥”

( 兩個現實例子:棗樹皮和雞蛋黃)

按魯迅先生的描述,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

大概是在甲午年(1894年)的冬天,魯迅的父親周伯宜病了,“最早的病象是吐狂血”,病勢洶洶,後來吃了藥,病情逐漸平穩了。到了第二年,就更嚴重了“隨後腳背浮腫,漸至小腿,……終於腫到胸腹之間”。這期間,家裡先後請來了S城裡的兩大頂尖的名醫,大概當做肺癰、臌脹治療。第一位給看了兩整年,花費不菲,卻毫無效驗,且病越來越利害,直至快要起不來床了。這位名醫沒轍了,於是推薦了另一位更高本領的名醫“陳蓮河”。陳蓮河的診金一樣的高,用藥與前一位不同,藥引子更加奇特和難尋。藥吃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最後到藥“灌下去,卻從口角上回了出來”。

民國兩大醫療懸案之二:魯迅父親的病與中醫、藥引與引經藥

魯迅的父親——周伯宜

實際背景:1893年魯迅的祖父周福清,因科場作弊案下獄,後經過疏通關係才判了一個“斬監候”,也就是現在所說的死緩。打點關係可沒那麼容易,錢大筆大筆的花,賣田賣地,以致家道中落。這時的魯迅13歲(虛歲),大概正在三味書屋讀書。魯迅的父親周伯宜(1861-1896)受牽連,經歷過坐牢、革去秀才身份,再加上家道中落,心中的鬱悶,染上了酗酒、吸食鴉片的惡習。1894年冬天就病倒了,病的很重,先後請過三位中醫,還是沒能藥到病除、起死回生。丙申年九月初六日(1896)周伯宜病逝時,年僅36歲,這時候的魯迅1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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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故里——魯迅先生的石刻象

1、一位“江湖庸醫”和兩位名醫

據魯迅先生的一段追憶,在請兩位名醫之前,還請過一位姓馮、胖胖的的醫生。看了一段時間,也沒什麼效果,說話也不靠譜,剛說完“沒什麼要緊”,第二天就說相反的話。周伯宜覺得他是江湖庸醫,於是不再請他。這個馮姓醫生是誰,也不得而知了。

後來的幾年,先後請了兩個名醫:一個是被魯迅隱去了姓名的姚之仙,另一個是姓名被做了隱晦處理(倒過來讀音同)的何廉臣。

這兩位作為一方的名醫,是不是浪得虛名,又一個“庸醫”?

(2)闊氣的名醫——姚之仙

姚之仙是紹興城的一大名醫,據說做過太醫,給慈禧太后治過病,紹興人稱“姚半仙”,出診架子甚大,診金也很貴。魯迅先生在《朝花夕拾·父親的病》(1926)回憶說:

大約十多年前罷,S城中曾經盛傳過一個名醫的故事:

他出診原來是一元四角,特拔十元,深夜加倍,出城又加倍。有一夜,一家城外人家的閨女生急病,來請他了,因為他其時已經闊得不耐煩,便非一百元不去。他們只得都依他。

待去時,卻只是草草地一看,說道“不要緊的”,開一張方,拿了一百元就走。那病家似乎很有錢,第二天又來請了。

他一到門,只見主人笑面承迎,道,“昨晚服了先生的藥,好得多了,所以再請你來複診一回。”仍舊引到房裡,老媽子便將病人的手拉出帳外來。他一按,冷冰冰的,也沒有脈,於是點點頭道,“唔,這病我明白了。”從從容容走到桌前,取了藥方紙,提筆寫道:

“憑票付英洋壹百元正。”下面是署名,畫押。

“先生,這病看來很不輕了,用藥怕還得重一點罷。”主人在背後說。

他說。於是另開了一張方:“憑票付英洋貳百元正。”下面仍是署名,畫押。

這樣,主人就收了藥方,很客氣地送他出來了。

我曾經和這名醫周旋過兩整年,因為他隔日一回,來診我的父親的病。那時雖然已經很有名,但還不至於闊得這樣不耐煩;可是診金卻已經是一元四角。現在的都市上,診金一次十元並不算奇,可是那時是一元四角已是鉅款,很不容易張羅的了;又何況是隔日一次。

……。這樣有兩年,漸漸地熟識,幾乎是朋友了。父親的水腫是逐日利害,將要不能起床;我對於經霜三年的甘蔗之流也逐漸失了信仰,採辦藥引似乎再沒有先前一般踴躍了。正在這時候,他有一天來診,問過病狀,便極其誠懇地說:

“我所有的學問,都用盡了。這裡還有一位陳蓮河先生,本領比我高。我薦他來看一看,我可以寫一封信。可是,病是不要緊的,不過經他的手,可以格外好得快……”

這一天似乎大家都有些不歡,仍然由我恭敬地送他上轎。進來時,看見父親的臉色很異樣,和大家談論,大意是說自己的病大概沒有希望的了;他因為看了兩年,毫無效驗,臉又太熟了,未免有些難以為情,所以等到危急時候,便薦一個生手自代,和自己完全脫了干係。但另外有什麼法子呢?本城的名醫,除他之外,實在也只有一個陳蓮河了。明天就請陳蓮河。

——《朝花夕拾》

文章前面這幾段文字,刻畫了一個“闊得不耐煩”的醫生。這是魯迅1926年寫的回憶性(十多年前)的、聽說(盛傳)的事情。這個時候,距周伯宜去世已經30年了,距看病的時候至少也是30多年了。

姚芝仙未有著作和醫案傳世,對於他的醫術難以考證。但是,對於中醫而言,醫名大都是療效口碑相傳而得,一個名滿全城的醫生,“闊”歸“闊”,應該是有“闊”的資本——醫術。當然,如果是“恃己所長,專心經略財物”就另當別論了。

實際上,魯迅是沒有見到這位名醫“闊得不耐煩”的樣子的,用魯迅的話說,因為那個時候“雖然已經很有名,但還不至於闊得這樣不耐煩”,後文也提到看病兩年“漸漸地熟識,幾乎是朋友了”。然而,周伯宜的水腫還是越來越重,快要起不來床了。這位姚醫生,便推薦了另一位名醫陳蓮河。魯迅認為,這不過是姚醫在危急時候撇清關係而已。不過,第二天還是請了陳蓮河(何廉臣)。

(2)長而胖的名醫——何廉臣

“長而胖”是魯迅將何廉臣和姚芝仙對比,給的一個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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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廉臣

何廉臣是清末民初的中醫名家,“紹派傷寒”的代表人物,一生勤於診療,又致力於古籍整理(增訂《通俗傷寒論》、重訂《廣溫熱論》、編著《感症寶筏》《溼溫時疫治療法》《全國名醫驗案類編》)等,興辦中醫教育,創建中醫學會、學報,在紹興乃至中國近代醫學史上很有醫名。張若霞在1959年第二期《中醫雜誌》摘錄了何廉臣數則醫案,並評價他的處方用藥“羅羅清疏,極爐火純青之候”。

何廉臣的診金也是一元四角,隔日一回,來診治魯迅父親的病,最後也沒能治好。

2、“一元四角”的診金

一元四角,是一個什麼概念?“那時是一元四角已是鉅款,很不容易張羅的了”。(魯迅)

是不是“鉅款”,不太好定義,但診金確實也不低——比得過現在的特需門診。再對比一下,兩三年後,1898年魯迅離開紹興去南京讀免費的江南水師學堂的時候,母親給的川資也不過是8元。

一元四角的診金,隔幾天甚至是隔日一回,來診魯迅父親的病,這花費真的是不菲了。況且,這還沒有算上天天喝藥的費用。如此一來,魯迅家的境況更加的困難了,於經常在當鋪當了東西,再去藥店買藥。

我有四年多,曾經常常,——幾乎是每天,出入於質鋪和藥店裡,年紀可是忘卻了,總之是藥店的櫃檯正和我一樣高,質鋪的是比我高一倍,我從一倍高的櫃檯外送上衣服或首飾去,在侮蔑裡接了錢,再到一樣高的櫃檯上給我久病的父親去買藥。

——魯迅《自序》

魯迅由一個富人家的小少爺,淪落到出入於質鋪和藥店,再後來連學都上不起了。這給少年魯迅在心理上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這一筆一筆的“鉅款”花費都記在了中醫、中藥的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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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被吐槽的“藥引”

魯迅提到姚芝仙開出的藥引,有需要到河邊去採的

蘆根,還有經霜三年的甘蔗。這在中醫藥方里一點也不奇怪,清肺熱經常會用的到。其中,甘蔗經霜,如霜桑葉一樣,清熱之力增強而已。

據輿論說,用藥就與眾不同。我不知道藥品,所覺得的,就是“藥引”的難得,新方一換,就得忙一大場。先買藥,再尋藥引。“生薑”兩片,竹葉十片去尖,他是不用的了。起碼是蘆根,須到河邊去掘;一到經霜三年的甘蔗,便至少也得搜尋兩三天。可是說也奇怪,大約後來總沒有購求不到的。

——魯迅《朝花夕拾·父親的病》

何廉臣開出的藥引有哪些呢?原配蟋蟀、平地木。

蘆根和經霜三年的甘蔗,他就從來沒有用過。最平常的是“蟋蟀一對”,旁註小字道:“要原配,即本在一窠中者。”似乎昆蟲也要貞節,續絃或再醮,連做藥資格也喪失了。但這差使在我並不為難,走進百草園,十對也容易得,將它們用線一縛,活活地擲入沸湯中完事。然而還有“平地木十株”呢,這可誰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了,

問藥店,問鄉下人,問賣草藥的,問老年人,問讀書人,問木匠,都只是搖搖頭,臨末才記起了那遠房的叔祖,愛種一點花木的老人,跑去一問,他果然知道,是生在山中樹下的一種小樹,能結紅子如小珊瑚珠的,普通都稱為“老弗大”。

——魯迅《朝花夕拾·父親的病》

實際上,魯迅後來在《知堂回憶錄》談到《父親的病》那節對尋找平地木的記述,他說:

“《朝花夕拾》中尋訪平地木怎麼不容易,這是一種詩的描寫,其實平地木見於《花鏡》中,家裡有這書,說明是生在山中樹下的一種小樹,能結紅子如珊瑚的。我們稱它作‘老弗大’,掃墓回來,常拔了些來,種住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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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閱了何廉臣存世的數則醫案,看得出他用藥確實“輕靈”,用過的藥引子有諸如紫金片、嫩桑枝、蔥白、鮮淡竹葉、生薑汁、甘蔗汁等,也並無玄虛之處。至於給周伯宜治病,不用姚芝仙用過的蘆根、甘蔗,而是用蟋蟀、平地木,也應該是病情發展的需要。

蟋蟀

民國兩大醫療懸案之二:魯迅父親的病與中醫、藥引與引經藥

蟋蟀

蟋蟀,又名“促織”,李時珍在《本草綱目·虫部第四十一卷·蟲之三》灶馬(蟑螂)下附“促織”,言“古方未用,附此以俟”。清代趙學敏《本草綱目拾遺·卷十·虫部》載其功效,雲:“性通利,治小便閉。……治男、婦小水不通,痛脹不止。”何廉臣取其通利小便的功效治療周氏水腫是對症的。另外,痘科、產科也用以發痘和治療難產。

平地木

民國兩大醫療懸案之二:魯迅父親的病與中醫、藥引與引經藥

平地木

平地木,是一種常綠小灌木,多生於山隰、林下、溪谷旁陰溼的地方。其葉下結小子如天竺子,霜後色紅,故又名“葉底紅”“葉下紅”,又因其似樟葉而短矮,故俗名矮腳樟。平地木,也是一味不常用的藥物,一般的藥店是沒有的,但也尋常可見。

平地木治吐血勞傷,在《本草綱目拾遺·卷六·木部·葉底紅》中就有記載。何廉臣取其“治吐血”的功效,也無不可。

周伯宜的病情

用現代醫學的眼光來看,周伯宜的疾病發展到最後,大概是肝硬化了。肝硬化,胃底-食管靜脈曲張破裂導致的“吐狂血”;肝硬化進入晚期,失代償表現為“腳背浮腫,漸至小腿,……終於腫到胸腹之間”。肝硬化可以是由一種或多種病因長期或反覆作用形成的瀰漫性肝損害。其病本就難治,又加之情志抑鬱、酗酒、吸食鴉片等,換做哪位高明的醫生恐怕都難以妙手回春。醫家用偏藥,也多是疾病難治,多藥不效後的權且一試。所以“庸醫誤人”“故弄玄虛”的筆調,也就有失公允了。林語堂等在《評魯迅》一書評價說:“這一段經過,對魯迅幼年的心靈是深刻的烙印,影響他後來對人世的看法,以及對中醫的蔑視。(魯迅的頭腦是科學的,但他的醫學知識,卻不怎樣高明,所以他憎惡中醫的心理也不一定很正確的。)”

對於此一公案,此處不再多著筆墨,免得像上一篇(民國兩大醫療懸案之一:胡適的病與中醫

)一樣,在留言區引起論戰。

我們將焦點轉移至“藥引”,科普一點中醫知識。

4、中醫的“藥引”和“引經藥”

很多人對於“藥引”的認識源於文學作品。除了上文魯迅先生《父親的病》提到過,在古代文學作品中更是常見。比如《紅樓夢》第十回,一位姓張的先生給秦可卿開了益氣養榮補脾和肝湯,用藥引“建蓮子七粒去心、紅棗二枚”。比較接近現實。在《西遊記》七十八回比丘國道人獻海外秘方給國王,藥餌已完備,只少一味藥引,“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的心肝,煎湯服藥。”因不得,又向孫悟空假扮的唐僧要“心肝”為引。~~這個就是神話了。

那麼,中醫的“藥引”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1)中醫的“藥引”與“引經藥”

藥引:某些藥物或食物,配入藥方中對身體某部位、或某些病症有特殊導向或效用,稱為藥引。《醫學階梯•藥引》言:“湯之有引,如舟之有楫。古人用湯,必須置引。”但是在實際處方中,藥引也並非必須之物,需不需要藥引,由醫生根據患者病情臨機取用。

最為常用的如:行氣血用酒,服補腎藥用鹽湯服引藥氣入腎,眼科方藥加蔥、茶引藥入眼,清熱利尿用鮮竹葉,通脈四逆湯加豬膽汁等等。

引經藥:指某些藥物能引導其他藥物的藥力到達病變部位或某一經脈,起“嚮導”的作用。引經是以歸經、引經(又稱“引經報使”“報使”)和君臣佐使的使藥為認識基礎的,對臨床組方用藥有很大的指導意義。清代吳鞠通《醫醫病書》言:“藥之有引經,如人之不識路徑者用嚮導。”清代尤在涇在《醫學讀書記》中說:“藥無引使,則不通病所。”

常用的引經藥如:太陽經病,用羌活、防風、藁本為引;陽明經病,用升麻、葛根、白芷為引;少陽經病,用柴胡為引;太陰經病,用蒼朮為引;少陰經病,用獨活為引;厥陰經病,用細辛、川芎、青皮為引。此外,還有引向病所的“舟楫之劑”,如治咽喉病用桔梗引諸藥至咽喉,治上肢病用桑枝,治下肢病用牛膝等,後來也被歸入引經藥的行列。

藥引與引經藥:藥引與引經藥作用相類,在概念和內容上,二者也常常交叉混用,在廣義上可不做區分。但是狹義而言,二者還是有差別的,比如:①引經藥受經絡學說和歸經、引經理論的影響,而藥引則不受其限制,作用部位和效用更廣泛;②藥引大都不是常用或方便儲備的藥物,多需病家自備,而引經藥則隨方取用,一般不需要病家自己去配製。

醫家用藥引治病的經驗很多,不再一一例舉。清代的龍繪堂將藥引形象地比喻為“先鋒”,例舉了傷寒、吐衄、腹疼、尿血、瘡腫、風症等合宜的藥引,很是實用,有興趣的可以去翻看《蠢子醫·卷二·大藥引子甚是得力》。

(2)隨證用引是真章,畫蛇添足、故弄玄虛不可取

藥引各有其功,當隨症選用,不可隨意輕用。

比如一見感冒便以蔥、姜為引,不知感冒有風寒、風熱,若遇風熱之症,又用溫散的青蔥、辛熱的生薑,即如抱薪救火,必致輕病為重,或者導致變證叢生。

再如小兒痧痘初起,在南方有服筍湯,助發表以催痘長漿的用法。但是作為藥引,可少量煎用,不可過用傷氣。更需注意的是,痘疹發展到灌漿有破潰溼癢及至痘疹漸收時,筍尖就該忌用了。

藥引當隨證起用,忌沿俗而不懂變通,或是故作玄虛每方必加藥引。吳鞠通在《醫醫病書·七十二、引經論》感慨當時出現的類似問題,道:“何今人凡藥鋪中不賣,須本家自備者,皆曰引子?甚至所加之引,與症不合,如痘科中既用蘆根,又用香菜,大熱赤疹,必用三春柳。每方必曰引加何物,不通已極,俗惡難醫。”

我個人在臨床上,引經藥經常會用到,需要病人自備的“藥引”只用到過兩次。一個頑固性腹瀉的病人,用了15克的棗樹皮,也在藥方旁邊注了行小字——“多年生長,首選大棗樹皮”。一個是多年失眠的患者,用黃連阿膠湯加味,用到了“雞子黃”,手寫在方子最下面,口頭小字叮囑“地道的柴雞蛋黃”。就這麼兩個例子,這不是畫蛇添足,效果出奇的好。

民國兩大醫療懸案之二:魯迅父親的病與中醫、藥引與引經藥

總之,“藥引”隨證用引是真章,畫蛇添足、故弄玄虛不可取。

詩曰:臨證用藥如用兵,可取藥引做先鋒;

故作高深不可取,隨證選用有其能。

注:筆者曾在《中國中醫藥報》/2018年3月9日/第 008 版發表《“藥引”漫談——從魯迅先生“父親的病”說起》的文章。本文是在其基礎上增刪、修改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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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魯迅著. 朝花夕拾.北京:中國言實出版社, 2016.

魯迅著.魯迅全集.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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