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全：如何讀懂中國華為

本文作者：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名譽會長高尚全

2019年10月26日，高尚全在“讀懂中國”廣州國際會議上列舉了華為成功的10條經驗。

自2018年12月美國指使加拿大非法扣押孟晚舟。2019年5月美國總統特朗普親自下令打擊華為，禁止美國高科技公司向華為出口各種技術部件，以及美國政府領導人多次遊說歐盟和亞太盟友禁止使用華為5G。在這多重壓力下，有人認為華為非垮不可。但實踐是最好的檢驗，華為沒有倒下！

最近華為向全球發佈了第三季度業績：

收入方面，3季度累計增長24%，達到6108億。5G方面，三季度累計發貨5G基站40萬以上，其中一半合同來自歐洲。消費者業務也即手機業務方面，三季度累計發貨1.85億臺，增長高達26%。這也是在美國的打壓下，Google 禁止華為接入安卓升級系統，華為新手機在海外承受巨大壓力的情況下取得的。

華為從小企業發展壯大起來，從搞交換機貿易起步。現在成為世界一流企業，雖然國家沒有投入，但是它對國家對人民做出巨大貢獻，2018年，國內納稅總額905億人民幣，十年來累計4689億；解決了18萬人就業機會。而且華為在全球排名從2010年393位上升到2019年的61位，這是跳躍式發展。全球三分之一人口使用了華為設備，華為為什麼成為世界一流企業？為什麼會受到特朗普政府嚴重打擊之下，沒有倒下來？還能取得較好的業績？我經過實地考察研究和深入思考，總結了以下10條經驗：

第一：以客戶為中心，為客戶服務是華為存在的唯一理由，客戶需要是華為發展的原動力

華為創始人任正非說過，我們沒有什麼背景，也沒有什麼資源，我們除了擁有自己其他一無所有，一切進步掌握在自己手裡，不在別人手裡。知識與文化力量是巨大的，不是上帝給的。這是華為成功的動力之源。雖然任正非說華為沒有成功，華為只是在成長。

第二：以奮鬥者為本，長期堅持艱苦奮鬥

華為快速發展的內生動力就是華為實現職工持股，使員工成為企業主人。我們過去說員工是企業主人比較虛，但是華為員工真正成為企業主人。美國打壓的結果，使華為員工更團結了，積極性更高了。

我看到華為的一個員工到非洲小島上開發的故事，他一個人一條狗一個廚師，這個地方很落後，每天只有一個小時有電供應，在這樣一個艱苦條件下他堅持下來了，後來在小島上建立了華為先進的設備。

華為公司成立以來，比較注意資本收益與勞動收益的平衡，在《華為基本法》中也有所體現。第一次任正非來北京和我交流的時候，從下午三點一直到晚上10點，談的很廣泛，我說當下我們國家存在著資本收益遠大於勞動收益，但是國家解決起來比較困難，在你的企業解決起來比較容易一點，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高管持股比例就高，收益就高，造成勞資矛盾突出，所以為了緩解矛盾，資本收益、勞動收益要平衡。後來華為提出了資本收入1，勞動收益3，這樣的比例分配。

第四：競爭力來自於創新力

華為5G領先，除了員工有內在動力機制，我覺得還有一些華為的成功地方。第一，華為大量投入科研。華為研發投入佔銷售收入以前是10%，最近幾年增加到15%，所以這樣的投資投入研發，才有華為持續的創新能力。這樣的投入研發，推動了技術進步，增強了競爭力。2018年華為科研投入1015億。第二，華為員工當中45%是搞研發，搞技術創新，華為員工中三萬人是外籍人員。第三，把研究中心建立在有能人的地方，在國外尋找市場。外部力量對華為技術領先也是起重要作用。

第五：憂患意識、自我批判是華為不倒的重要原因

1998年任正非說，華為是否會垮掉，完全取決於自己，取決於我們的管理進步。管理是否進步，一是核心價值觀能否讓我們的幹部接受，二是能否“自我批判”。2008年又說：華為奮鬥的實踐，使我們領悟了“自我批判”對一個公司有多麼重要。如果我們沒有堅持這條原則，華為絕不會有今天。沒有自我批判，我們就不會認真聽取客戶的需求，就更不會密切關注並學習同行的優點，就必然被競爭激烈的市場環境所淘汰。

第六：重視基礎研究和基礎教育是振興華為的根本

華為長期重視基礎研究和基礎教育，認為沒有基礎研究，產業就會架空。一個產業的誕生和振興，需要無數科學家的百年的開放合作，需要坐十年冷板凳的科研精神。基礎研究的根本在於基礎教育，需要形成一片人才黑土地。所以華為是用最優秀人培養更優秀的人。

第七：任正非以身作則，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任正非是華為的創始人，投資2萬1千元起家的，但本人的股份只有1.4%，98.6%由員工分享。為了華為的生存和發展，大膽直言。有一次請了幾位科學家座談華為未來的發展方向，大家認為萬物相聯，物聯網是華為下一步的重點。當互聯網剛興起的時候，華為就先走一步。

他平易近人，生活簡樸，我們交談時，他自己開了車來的，沒有前呼後擁。他公差出去往往也是一個人，這是榜樣的力量。華為建立了一套嚴明的獎懲制度。獎勵提拔屁股對著老闆的人。光為領導服務了就疏忽了為客戶服務。我聽任正非講了一個故事，發現下面業務部門做假，毫不留情做了處罰，任正非說我有領導責任，所以我罰一百萬，下面值班CEO每人被罰50萬。

第八：將合規落實到所有業務活動和員工管理中

華為從2007年建立貿易合規體系，組建由集團首席合規官負責的全球合規責任體系。法律道德與全球合規是華為在全球生存、服務、貢獻最重要的基礎，並將合規落實到所有業務活動和員工管理中。

第九：公司治理從人治走向法治

華為開始實行高度集中的管理體制，任正非說權力太集中風險太大，人在機構在，人不在機構就亡了，所以在公司治理上努力探索法治化的道路，權力適當分散以調動方方面面的積極性，建立了CEO、華為董事長輪流值班制度，是一個有效的舉措，從輪流值班制度中選拔接班人。

第十：深圳為華為創造了經濟環境、法律環境和營商環境

深圳是中國改革的先行者，一直走在前面，18年前就討論怎麼樣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示範區。深圳為華為的發展創造了經濟法制環境和營商環境。

我把華為為何成為世界一流企業，做了十條歸納，講的不妥的地方請大家指正，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