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涼山遇到的綠皮火車，據說能在上面牽羊趕豬
在攀枝花待的時間並不長，當時我想盡快趕到雲南，對全國唯一以花命名的城市，也僅僅只匆忙一瞥。
列車快到站時，是一位女列車員將我喚醒的，鬆懈後的我在座椅上沉睡得一塌糊塗，似乎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不過我已經忘了。她輕輕拍了拍我，站在一旁並未立刻離開，我仍舊迷糊，瞬間就被她的一句話給驚醒，列車快到站了，不要繼續睡了。
5633列車
初醒，有點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潮水般的疲憊仍盤踞於軀體久久不散，我含糊應了一聲算作應答，但她並沒立刻離開，感覺到血液流動到四肢，我勉強支撐坐起，列車正十分緩慢地沿著一條江河駛過，彷彿就行駛在江河邊岸，遠處暗青色山體起伏聳立著，沒多久，火車的轟隆聲響又回到了耳畔。這時，她向車廂後側走了去。
米易前往攀枝花
這是一趟自大涼山雄普發往攀枝花的慢火車，在米易站上車時，車廂內已經沒有什麼乘客，彷彿是我坐過最慢的也是最便宜的列車，40年來最低的票價始終是兩元，據說它不間斷地緩慢穿梭於大涼山深處，已成為彝族人民出行的重要倚靠。
倘若有一天，你見到一輛列車有人趕著豬牽著羊，準備晃晃悠悠地前往另一個城市，而人們一貫習以為常的姿態，那可能就是這一列被稱為大涼山生命線的5633。
不知未來，這趟極慢的列車會不會被高速快捷的交通所取代，從大山深處駛出來的，並不只是彝族人民的倚重，還有一種人間消失已久的煙火氣息。
初次見到攀枝花，還沒細細打量，無法窺其一美
之前想象中的攀枝花，一直是鮮花怒放，繁花似錦，花團錦簇的模樣，總之，是離不開驚豔奪目的色彩畫面。然而，我所見到的攀枝花，天空的顏色只比暗青色的山巒淺淡一點點，舉目四望沒有成形的雲朵，依舊是不像即將下雨的天氣。當下川南的氣候，奇特得讓人驚訝。
攀枝花站
攀枝花站倒不顯小，可是離市區很遙遠，坐車並不便利，我計劃先找到前往麗江的車子，便徑直出了站前廣場，沿著街道一直向左走，兩側很多老舊小商鋪，擺滿令人瞠目結舌的大芒果等鮮果，牆壁斑駁雜亂的小小的粉面餐館有一種久遠的年代感，簡陋佈滿灰漬的旅館招牌高高掛在半空中，站前廣場的彩虹路仿若一個大雜燴的集市，世界正按它的規則一絲不苟地運行著。
生意最好，顧客絡繹不絕的，是一個年輕女孩開的奶茶店面，大部分年輕人都坐在裡面等時光慢慢流逝，我從一家一家店鋪走過，直到一個手機賣場附近，許多空著的巴士等在那裡，我走近一輛車子，問上面駕駛座位上的司機，要去麗江是不是在這，他問我幾個人。我又問，都幾點發車的。他瞥向我，你一個人嗎？
兩人牛頭不對馬嘴的聊了幾句，顯然他以為我是要包車去麗江，我可從沒這樣奢侈過，我說要坐大巴，不是立刻走。後來才得知去雲南的大巴，都在市區的客運站坐車。於是，我又回到了站前廣場。
攀枝花站
攀枝花由“攀枝花村”村名演變而來，據傳村口有一株古老而高大的攀枝花樹，遂被稱為攀枝花村。直奔攀枝花主城區——東區，距離火車站20多公里，望著窗外青灰色的天，突然憶起攀枝花的有名是源自其市內的一座冶金奇蹟的攀鋼，這念頭在腦海一大轉，突然有一種礦產都市也許原本就應該是這種天色的感想。
想窮遊的人，只能避開喧囂繁華的場所
攀枝花不止是天色會令人產生年代久遠的印象，甚至你看到街道上那些名字為某某的招待所，就能聯想起八九十年代的褪色時光，不過攀枝花的住宿貴得嚇人，網站上一直沒有店家受理我的入住請求，電話也打不通，想窮遊的我只能拖拽著行李走過一條又一條街道，最後在一個較為熱鬧的街道，找到了一家奇怪的旅館。
將行李拎上3樓，牆面的水性塗料早已脫落，正對著樓梯口處有一個寫著住宿登記的地方，裡面並沒有人，窗臺上放著一張價目表，回頭望向來時方向，正亮著紅燈的監視器令我心安不少，便放下行李揚聲喊了幾下老闆，沒過一會，一位中年男子從拐角裡的迴廊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稍顯年輕的女孩子。
最後不得已使用現金支付，網站上雖然掛著酒店，然而太常時間不曾打理，電話提示無法接通，自然久而久之也無法網上交易。
每一間客房都擺放著笨重老舊的電視機，機上深色機頂盒已落滿灰塵，房間再簡陋不過，紗窗是沒有的，圍繞著鐵窗的玻璃透亮，將樓下四四方方的樓宇看得一清二楚，是老闆特意安排更換的第二間，他覺得我一個人沿街住，會擔憂不太安全，再三考量便給我換了一處房間。
放好行李，正是飯點時間，二樓的棋牌室發出熱火朝天的麻將碰撞聲響，到了一樓，街道倒顯得安靜些許，對面幾家夜間大排檔閃爍著霓虹燈，但還未正式進入營業，穿過街道，不少攤販在彎道推著小車出售著鮮果，在攀枝花，你總能品嚐到當季最新鮮的水果，作為四川唯一的亞熱帶水果生產基地，這裡一年四季總是鮮果不斷。
路過一家喧聲鼎沸的KTV，看到年輕稚氣的花季少男少女時，突然想起已經是高考結束的第二天，隨之一陣瞭然。
姜婆婆涼粉
川渝貴一帶有種常見的小吃叫豆花飯。最開始只是想品嚐一下老字號的涼粉，然而看到豆花飯的一瞬間，不覺食指大動，簡單爽口，這非常適合吃慣油膩想換清淡口味的人。
攀枝花客運中心
一早，乘坐客車準備前往麗江
攀枝花地處四川最南端，往西到麗江200多公里，一大早，我便趕往攀枝花客運中心，不免又遇到許多上前搭訕的黑車車主，大部分都是往周邊城市去的私家車，在窗口買了一張九點半前往麗江的大巴車，前幾十公里路程大部分都較為顛簸，地面溼漉漉的，天空仍舊陰霾，像剛下過一場雨。路側山體上矮小的樹枝掛滿了無數的白色水果套紙，彷彿正等待著豐收季節的到來。
車窗外，茂密的綠色植被，佈滿暗青色山體的果樹，陰霾未放晴的天空，即便進入雲南省界，景色仍舊是一層不變，汽車在山丘之間蜿蜒穿梭，時而一側緊靠崖邊，時而又轉向山體，又或者突然來一個急轉彎，車後座的人開始嚷著頭疼，氣息奄奄，像病入膏肓。
半日時光在濃密的山林中彎繞兜轉，遠處的世界始終無法進入視野，起伏不斷的山間公路因下過雨，更顯得顛簸崎嶇，少有見到屋舍人家，在較為平坦地勢興建的幾棟簡陋房屋，也只是常年在此經營修車、販賣小商品，或給過路人提供短暫食宿休息的店鋪而已。
關丫口
因此在一陣暈頭轉向的行駛過程之後，乍然出現一個讓人興嘆的山谷時，使我一下子對這個地域充滿了期待，車輛搖晃的程度也似乎配合著達到制高點，窗外顯然一番與眾不同的景緻，彷彿是經年之前被某種外力所致陷落而成的圓坑，峰巒疊嶂的山脈擋住了天際與外界，在彎繞崎嶇時，我知曉了這個地方的名字——關丫口。
曲折蜿蜒的道路
實在令人難以想象，到了21世紀，山坳裡一些自然村戶最大的難題，居然是不通電不通車，不知那裡會否也有一個情緒危機的布恩迪亞正說著一句，世上正發生著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在那邊，在山的另一邊。
大巴車拋錨在深山，惟有等待
車輛繼續行駛，像迷失在荒林深處，一開始是在下雨，雖然睡得迷迷糊糊，但依稀聽到落在玻璃及車頂上的雨滴聲，看了看時間，下午三點一刻，車上大部分乘客都下車去了，原來是大巴壞在半道上了，我將調整杆往後調了調，試圖再次入睡，可突然來臨的靜寂驚擾了我的作息睡眠，不過幾分鐘，我便知曉再也無法入睡。
拋錨
這樣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只有兩三棟修葺得勉強稱作漂亮的房子，有些乘客在防雨遮攔蓬底下環抱雙手木然呆立著，有些焦急的來回踱步去望一眼正在修理車輛的司機師傅，眼看麗江近在眼前，卻又突生意外，然而面對缺少零部件，即便焦急萬分，也是毫無作用的。
下過雨的天空，一派迷人氣息，若沒在雨後野林中走過，是無法感受那種沁人心脾，最原始也最直接的清新爽朗。
等待前往麗江
有時除了等待，別無他法。直到五點，攀枝花方向又駛來了一輛的大巴車，我們部分人拎著行李，換上新的大巴，直奔麗江揚長而去。
閱讀更多 龍八的旅行故事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