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則融資故事真相:融300萬被索賠1千萬、資本追捧卻自降2成估值

14則融資故事真相:融300萬被索賠1千萬、資本追捧卻自降2成估值

文 | 鉛筆道記者 劉小倩 付豔翠 小米 南柯 城北楊公 新業

他說,投資人暗示要給他好處,並主動提出幫項目改數據,因為機構喜歡高估值項目。

他說,To B企業被資本捧得太高,他在第二輪融資時自降估值,打了8折。

他說,投資人把對賭協議夾雜在一系列合同中並忽悠他籤,融了300萬元,最後卻賠付了1030萬元,就連妻子也被列為失信人。

……

2019年,鉛筆道報道了2000家公司,從中我們看到了創業者融資時碰到的“不尋常”故事,或許窺探到了今年融資的部分“真相”。

創業者顫顫巍巍,一邊安慰自己是大環境不行,一邊卑微尋找融資;投資人心驚膽戰,一邊想方設法募資,一邊又希望撿到便宜又有前景的項目。以下14則故事,創業者回顧了與投資人之間擦出的“火花”,並希望同伴們看到故事後多一分警醒。

注:本文內容主要來自鉛筆道記者採訪和網絡公開信息,論據難免偏頗,不存在刻意誤導。

一、“投資人邊diss、邊投資,是想逼你降估值。”

講述人:某企服賽道創業者 王玉

​原定週五下午5點,但他直到7點才出現。中途,我打過電話、發過微信,都沒有人回。他後來說了一句“堵路上了”。算是解釋吧,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他來了之後,我依舊很熱情,只是他引導的聊天內容全是關於我的背景,與項目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當時很生氣,連“一起吃個晚飯”這樣的客氣話也沒有說,只想快點把他送走。

那是去年9月,我剛剛展開新一輪融資。由於項目所切的賽道較小,前期大概與20多家投資機構溝通過,但都沒有後文。我以為這家也只不過是眾多失敗案例中的一個。

但一切在週日發生轉機,他突然跟我打電話,主動跟我說他非常感興趣,希望再聊一次。我當時特別開心,感覺這次有戲。要知道,以往都是沒有後文的。

這次聊天,關於項目的部分明顯變多了,不過diss成分也居多。當時,我給的報價是融600萬,出讓10%股份。他一直在還價,並吐槽我們的項目不好。

項目還在早期,我當然知道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但我真的需要資金運轉,最終,我自降1/3估值,只融200萬,並與他達成共識。

這件事看起來結束了,但大坑還在後面。通常而言,早期項目都是2~3個月完成所有交割,這個投資人卻拖了我快半年時間。

200萬元資金,他要求分期付款。先打100萬元,等到工商變更5個工作日內再打100萬元。我當時著急拿錢,第一筆到賬後我馬上做了工商變更,希望趕緊拿下第二筆。

銀行財務那邊賬戶出現了問題、公司資金遇到了問題、銀行系統升級、賬戶被凍結……我每一次催他,他都能夠找各種理由,還甩出截圖給我看,以證明他的“藉口”是“事實”。我一度懷疑,這是他們的慣性操作,雖然我也沒搞明白這樣做的好處。

拖拖拉拉到年後,這筆錢才到賬。我常常在想,資本寒冬裡,如果當時我不是著急融資,自降估值,在融資上更加沉得住氣一些,可能也不會遇到這樣的投資人。

二、“團隊成員來自美團、滴滴等,卻被批不行。”

講述人:CoachAI創始人 陳逸非

2014年時,我們團隊做產品落地推廣,兩禮拜拿下1萬多個用戶後,很快拿到3、4個TS,比較輕鬆。

但今年,我已經是一個一線公司的合夥人,團隊裡有清華博士,還有來自滴滴、小紅書、美團、聯想的朋友。然而,在見投資人時,這種配置都會被投資人批團隊不行。

拿錢這麼難,我們就要不斷去逼自己去思考,這讓我增加了一種跟團隊討價還價的能力。

如果放在2014、2015年,我們會很容易融到資,並輕鬆支撐我們就把產品做出來,但這是一把雙刃劍。

錢來了之後,即使想法並不成熟,也會抱著試試也無妨的心態隨意做決定,但並沒有逼自己去思考。但是這次就不一樣了,我會逼自己說可能下個月如果再沒有找到pmf(產品符合市場需求),我可能就發不出工資了,必須要求變。

這次創業我們花錢相當謹慎,我自己也會算一些小賬。從家到公司三公里的路程,以往都會打車上下班,單程十來塊。我現在花3000塊買了一個平衡車,每天上下班都騎,相當於一年單程只需5元錢,比打車便宜多了。

更關鍵的變化是對產品的迭代。我們過去幾次創業的習慣,是每兩週或者每一個月開會回顧總結,但現在不一樣,我們三天就有一次,一週會開兩三次會,討論產品迭代的問題。

對於創業,我做了一個總結。首先,做真正用戶想要的東西是核心,並且他們願意為此花時間或是花錢。當找到了這個產品或是玩法,第一步就對了。同時,創業要有終局觀,如果資源無限到底能做到什麼樣子的思考方式。其次,這又是個技術活兒,優化每個步驟,規避可能的風險。

三、“對賭協議讓我賠了一套房子,欠1000多萬。”

講述人:某共享項目創始人 劉真

我原來是一家共享項目創始人,公司從2016年開始經營,到2018年時,項目在商場開設了幾家商場門店。項目整體經營不錯,在小眾市場上處於頭部地位。

眼看著項目整體蒸蒸日上,項目開始需要大筆資金增加資產,自建配送體系,提升顧客滿意度,並擴大公司經營規模。

這期間,有投資人主動找到我們,表示對此項目感興趣,要投資。他首先表示我們這個項目前景可期,又因為我們是重資產項目,就很有誠意地要給我們投3000萬,不過要佔股50%。

聽到這個條件,我就有些不想繼續談了。但對方一再強調,相比他們支付3000萬元,我們的實力比較小,他們風險太大,應該保障他的利益。

考慮到這一階段,公司確實需要資金,又怕錯過這次機會,下一輪融資會遙遙無期。我們還是選擇接著和對方談了。

2018年6月開始談判,歷時5個月時間,協議卻一變再變。開始,他說一次性投入3000萬風險很大,要分批投入,先投500萬,降低風險。

然後,他又拉著證券公司、律所、會計師事務所輪番和我聊。因為我以前沒有過融資經驗,也沒有任何財務意識,這讓我分散了大部分精力在融資談判上。導致公司在經營上出現問題,銷售收入下滑,資金開始有了缺口,對融資的需求也更大了。

與此同時,在談判上,公司一直處於被動的位置。合同談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數額:對方投資500萬,先入資300萬,再提供50萬的個人借款,並用房產抵押。

剩餘的150萬算公司借款,要以公司名義打借條。

如果這樣也就算了,最後,在我沒看明白之下,公司還簽訂了一個投資保底協議。大意是定一個保底任務,如果沒有達成任務,公司按未完成的比例向投資人支付賠償,我本人承擔無限連帶義務。

今年,公司項目失敗後,我才知道我籤的是“對賭協議”。投資人實際給我投資了350萬,我賠付對方一套我2005年在外地花費30多萬買的房產,還要另外支付他1000萬元。同時,用房產給我提供擔保的愛人也被列為失信人。

將我的遭遇說出來,是希望創業者們,在公司極度缺乏資金的時候,也不要籤個人保底協議。市場情況千變萬化,誰也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的,對賭風險太大,不能讓創業者承擔所有的風險。

四、“大環境不好時,有投資人建議我們去發幣。”

講述人:Bvaluate 創始人 黃婧禕

我們公司成立幾個月後,產品逐漸打磨成型,正準備大幹一場時,現實卻澆了一瓢涼水。

火熱之後,區塊鏈行業在2018開始迅速轉冷,步入寒冬。惡劣的大環境下,公司隨時有可能撐不下去。

有位正統行業出身的投資人給我支招,讓我們發幣。跟我講發幣應該怎麼做,一共幾層,有什麼機制。在當時,得到融資是多數區塊鏈初創公司夢寐以求的事,雖然他們想要投資我們,但真的不敢拿他們的錢。

萬幸的是,最後還是熬過來了。

其實還沒有準備融資的時候,就見過英諾的袁曄總,不過當時主要交流的是行業的事情。沒想到,最後兜兜轉轉回來,合作的還是他。經他推薦,與竹總見了面並順利拿下英諾領投的融資。

見了一圈投資人後覺得,融資真的就跟談戀愛一樣。

一個三觀一致的投資人,他會在寒冬期給你各種輔助資源,但是遇見(三觀)不一致的投資人的話,你就基本上屬於是邊邊角角沒人疼的那種角色。

並且,若是認知不一致的話,他會在風口期催促你儘快變現,因為他也要儘快見到投資的效果嘛,創始人與投資人意見相左的話,就變成了情侶間鬧矛盾,一旦處理不當就只能分手。

另外,很難遇到那種全才型的投資人,對於像區塊鏈這樣的新興行業而言,經常會遇到那種對行業瞭解不深的投資人。

投資是一個見仁見智的事情,有的人就覺得自己特別懂,他跟創始人說你們應該怎麼怎麼樣,事實上,他差太遠了。

對於那種瞭解不深卻還自以為是的投資人,一定要敬而遠之。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沒有那麼多時間去說服他接受新生事物。更何況,他未必會接受你的觀點,話不投機半句多。

我們能夠遇到幾位合得來的、虛心的投資人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所以回顧一下以往的經歷,剩下的只有“感謝”了,感謝一路走來的每一個人。

五、“to B企業要懂得自降估值。”

講述人:商越創始人 苗峰

2019年12月11日,接到鉛筆道邀請,作為To B領域的一線創業者來寫下我眼中的2019真相——現實永遠比預想快。

今年是商越成立的第一年,“商越”在10個月的時間內完成兩輪融資,共計9700萬。分別是2019年1月3900萬元的天使輪,來自銀杏谷資本、賽意產業基金、峰瑞資本、鼎聚投資。以及5800萬元Pre-A輪融資,由元璟資本領投,執一資本、惠友資本與天使輪資方全部跟投。

在天使輪融資結束後,現實的節奏比我預想的更快。一是市場的需求旺盛程度遠超預設;二來資本更加主動。上輪融資宣佈後,商越接連收到50多家投資機構的橄欖枝,拿到10家的TS。

記得當時有投資機構當天聊完,就往“商越”賬上打了款,來表態度。但當天我們又打了回去,這不合規。

本沒打算啟動第二輪融資,但考慮到當前客戶的需求遠大於“商越”的組織能力,資本又樂意給錢。於是我們決定拿下Pre-A輪融資,用於加大產品研發和交付運營的投入。

第二輪融資,我們選擇了自降估值,打了8折。被資本追捧,我們始終持謹慎態度。我看過太多to B企業因為被資本捧得太高,吊在空中下不來,最終全盤崩潰的案例。

我們選擇資本夥伴,一是要聊的來、二是先來後到。拿到資本是結果,但是如何發展是企業根本。

六、“並非寒冬,只是對項目的要求變高了。”

講述人:SISHERO創始人 肖月

今年4月,我成立SISHERO。最早是跟4個朋友一起做內容類的公號,想把它做成一個“工作之餘的公益項目”,核心思想是幫助女性建立勇敢自立的心態。

沒想到我們的文章推送到第六次的時候,就收到了出版邀約,請我們把推文裡的故事改為長篇進行出版。

目前為止,我們的融資是失敗的,可以歸結為“被投資人拒絕”和“拒絕投資人”兩個故事。

“被投資人拒絕”。年初,YC中國開始募集項目,我們幸運地通過了第一輪,但卻沒通過第二輪。在最終錄取名單出來之後,我們看到了自己和入選團隊的差異還是比較大。當時我們沒有特別優異的表現,整個商業模式也很模糊、不健全,這讓我們意識到了自己所欠缺的部分,也更清楚瞭如何去迭代自己。

“拒絕投資人”。我創業後走訪了一位成功創業的朋友,希望他能給我分享一些創業經驗,尤其是一些我能避的坑。他的答案是:“對不起,我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分享給你。因為我太順了。如果你需要錢,我倒是可以投資你300萬。”朋友對我的商業模式並不關心,也不要求佔有股份,只是出於信任就想要投資我。這讓我覺得如果接受這筆錢會顯得有些佔人便宜,於是就拒絕了。

從SISHERO這個項目目前的經驗來看,我並不覺得創投市場真的在遭遇寒冬。

首先,從投資機構的層面來看,我們也看到了其他的優秀項目從投資機構手裡拿到了錢,當我們以體量、商業模式、投資潛力等指標與融資成功的企業進行對比後,就能夠發現其他團隊拿到錢都是有道理的。投資人越謹慎,越說明資本市場的要求在逐步變高,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拿到錢就肯定會需要項目更能落地、更實際一些。

另一個是從非專業投資機構的層面看,從朋友手裡也能夠拿到錢和一些資源,只是這些資源更多的是實際日常使用的層面,而不是市場資源和客戶、合作資源,單純需要錢的情況,其實是可以考慮接受朋友的投資,創始人IP本身也是早期項目獲得融資的關鍵因素。

七、“雖然被跟投的天使放鴿子,但我能理解。”

講述人:好事精釀啤酒 HUSH BREW 創始人 出爺(李傑出)

實際上,我創辦的好事精釀啤酒 HUSH IPA 已經在今年中完成過一輪融資,由於希望加速線下輕加盟店佈局發展,我又開了一輪。

年中的時間,有個投資人明確表示想投我。隨後,我特意從北京飛到深圳,聊了約4小時,很快就進行到討價還價並簽署了3頁紙的基礎協議,之後我一直沒有催促他。有時候我給他打電話,他會掛斷然後回信息說正在開會。好幾次都是凌晨1、2點給我回電話,也只不過是閒聊幾句,簡單問下進度和數據,並特意囑咐一切等他來北京後推進。可後來,他說的北京之行卻遙遙無期。

雖然被鴿,但憑心而論,他這個人的確不錯。他早些年因為做酒類生意發財,隨後當上天使投資人。被跳票後的幾天,我還查過他的公司,已經進入非正常狀態了。大環境不好,這些人說沒錢就沒錢了,可能錢一下子砸進某個項目,就再也出不來了。

除了沒錢的天使投資人,我還碰到過並不寬裕的投資機構。像我知道的某些一線投資機構,有的募資額度只有去年1/4,有的已經彈盡糧絕沒錢了。

即使手上有錢,有些機構也不願意在大消費行業“發射子彈”。他們大多都會投向產業升級改造、智能製造、芯片等。這也可以理解,因為國家目前在戰略轉型,供給側改革。我認為這是一波大行情,大消費的苦日子可能還會持續一段時間,但耐心等下去,一切再理性些,終究會變好。

還有比較奇葩的是,一個投資人朋友收了我的BP後,暗示要“跟著出爺發大財”。我當時就判斷出他其實想要吃回扣,隨即告訴他,“有FA預算”,他明顯變得更熱情了。因為新模型剛剛跑通,數據還不錯,但這位投資人告訴我他們公司喜歡看估值較高的項目,並主動提出幫我改數據。至於盡調,他都能幫我搞定。天呢,這行業到底怎麼了?

最近,我剛剛拿到十月和十一月的輕加盟店的銷售數據,上海松江單店月毛利約55000元,銷售了將近4000罐好事精釀。酒吧老闆告訴我,其他的酒基本都不太好銷,只有我們的酒還賣得不錯。

看著良好的數據反饋,關於融資的事我也沒有那麼急了,年底很多投資機構也都放假了,眼前一切隨緣,準備過完春節後繼續發力。

八、“創業者要謹慎,防火、防盜、防假投資。”

講述人:共享賽道創業者 李林

這幾個天使投資人過來考察了我的項目3次後,第4次帶了一個非投資人的朋友過來。也是從那時開始,我感覺不對勁。後來瞭解到,他們從我這套取數據,並“複製”我們的項目,在其他地方落地實施。

我當時做的那個項目,准入門檻並不高。我記得應該是鋪了3個場景,每處每個月都能被動實現近千元的收入。

起初,我並沒有想過融資,打算一點點滾雪球,將項目做大。後來也是想盡快鋪市場搶佔先機,就考慮著接觸下投資人,融資200萬元,出讓30%。

這幾個投資人一邊告訴我們對項目感興趣,希望持續與我們接觸,一邊暗自安排自己的人手過來考察。

巧合的是,投資人第4次帶過來的朋友,正好是一家零售公司的管理層,而我的合夥人,跟這個管理層來自同一家公司,與該人是上下級關係。這不就露餡了嘛,天使投資人的圈子沒有多大,所以也很容易辨別出來。

我們這行是需要給“入場費”的。當時,我們的原則是,如果場地費只需要600元,我們就入駐,否則換場地。因為成本得到很強的控制,投資人才能看到我們是盈利的狀態。

隨著這類項目越來越多,場地方開始坐地起價,從不到1000元/年,變成了10000元/年,項目成本也急劇上升。同時,我們慢慢發現,這個項目也對場地方的要求特別高,不是所有的場景都適合。

這些都是在投資人複製我們項目之後,我們才發現的。至於投資人有沒有踩坑,我們並不清楚,後來也再沒有聽見他們的消息。

至今,這個項目依舊沒有完成融資,我的精力也漸漸從這上面剝開,開始關注其他更有可能性的項目。

資本寒冬裡,什麼怪現象都有,打著投資的名義,套取數據,可能正是看中了創業者的迫切心理。

九、“如果產品足夠強,並不存在資本寒冬。”

講述人:Tripalink 創始人 李東昊

Tripalink是一個青年共享公寓品牌,項目主要市場在美國。創立到現在已經快4年的時間了,陸陸續續完成了5輪融資。

說實話,我們沒有太感受到所謂的創投寒冬。後面三輪融資,是在不到1年時間內完成的,每輪都能拿到十幾個TS,每輪從開始到關閉差不多用3個月。其實,我們在剛剛完成A輪融資的時候,就有幾個機構看到消息過來和我們聊,在那半個月裡,就接了5個A+輪的TS,而且估值是翻倍的。

經常有媒體問,在今年這樣的資本環境中,我們為什麼能有這樣的融資成績。其實在我們看來,產品做好了,拿到融資是順其自然的事情,融資永遠不是目的,只是為了產品做大做好的一個手段而已。

拿我們來說,首先是產品上的打磨和質量。現在,我們的鄰客寓產品迭代到2.5代,每次都在進步一點點。我前幾天剛開完產品設計研討會,會議目的是通過用戶反饋數據不斷地調查分析用戶的習慣,提供更適合美國青年的產品。具體一點,我們每三個月都要進行一次用戶體驗收集反饋,包括廁所馬桶旁邊的架子放在哪個位置更合適,這個我們至今已經改了三版;還有房間要不要陽臺,房間客廳的設計是開放式廚房好一些還是稍微封閉型的好一些。

另外,我們雖然1年融了3輪,但卻是根據我們的自身需要,跟著產品的發展進行的,不是盲目的。當我們的產品經得起市場考驗,滿足需求時,就需要擴大規模。比如,我們2020年的目標是擴展到美國30個城市,做到1萬個床位,這時候就需要更優秀的設計人才、技術人才,需要拿到更好的地段,需要在不同城市組建團隊等,這些都需要資金,所以就啟動了融資。

如果你的產品足夠強的話,資本其實對你來說不會是寒冬的,因為所謂的寒冬是因為現在資金的流動性不太好,資本會比較謹慎,願意去投那種比較安全、比較保險、比較優質的項目。

十、“機構不敢隨意撒錢,不瞭解的項目不敢投。”

講述人:某文娛項目創始人 齊銘

我承認,自己對於創業的準備是不足的。

2018年的時候,腦袋一熱就拽上幾個小夥伴,出來創業。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掙錢,中了創業毒雞湯,覺得自己的能力也夠,下一個實現財富自由的人可能就是我。

但是,現實很快給我潑了一盆冷水。團隊創立後幾個月,沒拿到幾個訂單,根本不夠養活整個團隊,甚至還需要我自己往裡面搭錢。

為了續命,那半年團隊開始瘋狂找投資人,希望能夠得到融資。但是以前大家都沒有接觸過這一方面,所以進展得相當困難。

首先在找投資人這一環節就吃了苦頭。創業前我們這幫人就只知道埋頭苦幹做產品,別說投資人了,跟錢有關的工作都沒怎麼參與過,想找投資也不知道找誰。

為此,我們瘋狂給各個投資機構發郵件,希望對方能夠看我們一眼,可惜都石沉大海。

線上不行,那線下呢。圈內一有與投資相關的活動、論壇、峰會,只要是能去的,我基本都會去,的確加了不少人的微信,但是把BP發給對方後也沒了下文。

說到BP,還有一個故事。剛開始找融資的時候,合夥人跟我說,我們需要做一個BP吧,但是BP怎麼弄,我們完全不知道。有個公司說可以給我們做BP,張口報價好幾萬元,立馬把我嚇退了,最終我們選擇自己做BP,雖然很簡陋,但是不花錢呀。

跟投資人聊了差不多半年了,錢沒有收到,但是其他的收穫倒是不少。

一個投資人跟我說,其實我們挺想投你的,但是我們現在實在是沒錢呀,你放心,只要錢到了,我第一時間就投你們項目。可是到現在,他們也沒有聯繫我。機構沒錢了可以等,我們這種急缺錢救命的公司卻等不了。

還有投資人跟我講,他們今年投的項目大部分都涼了,現在都不敢輕易“撒錢”了。現在就算投資,也會投資那些“關係戶”,對項目以及創始人瞭解較多的、互相認識的才會投資。

很多失眠的時候都在想:要不算了吧,自己可能真的不適合創業,但是這樣真的對不起一起創業的小夥伴,他們都在咬牙堅持,我卻先退縮了。

今年最大的心願就是活下去,希望明年能夠時來運轉吧。

十一、“投資款項拖一拖,是創投行業潛規則。”

講述人:某教育項目創始人 張潔

今年初,我們公司在B輪融資快結束的時候(那一輪我們估值1.2萬美元),一家知名基金創始人突然找到我們,說已經和公司B輪的其他基金投資人打好招呼,一定要給我們投資500萬美元。

我們公司是一家在線教育學習平臺,主要製作大量自有版權的視頻放在平臺,讓用戶按月付費或者按年付費。

當時對方說得非常真誠、急切,我們也就接受了這筆投資。

但誰能想到,對方卻一直沒給我們打錢,反而一直問公司數據情況,一週問2次那種。正好我們那幾個月的數據增長並不理想,對方就一直拖著沒打錢。

就這樣拖了我們整整4、5個月,這期間,公司沒錢差點掛掉,對方還是不同意將資金打進來。

好在老投資人依舊看好我們,並先借給我們幾百萬過橋資金,我們才能活下來。

與此同時,就在我們數據將要有起色的時候,劉偉突然告訴我們說不投資了,要重新修改協議、退出。沒有辦法,最後還是老投資人支持我們,堅持將我們B輪的融資完成。

戲劇性的是,就在劉偉決定不投資的2天后,我們後臺的數據就開始爆了。僅一個月時間,我們公司的估值又翻了一倍。

挺過困難後,我跟其他創業者聊過才發現,今年我身邊就有5、6個項目被知名的大基金“毀約”,小基金更是數不勝數。

後來我才知道,投資基金們將投資款項“拖一拖”已經是行業潛規則。80%的基金都會這樣做,時間少的兩三個月,多的甚至有一兩年。

之所以這樣做,也是因為今年大環境不好。

籤協議,是怕錯過好的項目,先下手能以比較低的估值先把項目簽下來。

拖時間打錢,也是為了“佔便宜”,看公司接下來幾個月數據是不是能夠保持高增長。數據變化大,估值就會不一樣,基金就會痛快地把資金打過來。如果數據變化不大,甚至沒有起色,就找個理由“撕協議”。這樣一來,頂多名譽上略微受點損,但經濟上沒損失。

當然,也有一部分基金是被LP毀約,該籌的錢沒籌到,自然也沒錢繼續投資。

十二、“每次聊投資,我會抱著50%被坑的風險。”

講述人:某社交項目創始人 吳志

今年初,一個投資人主動加我微信,說對我們的項目很感興趣,希望我能夠去找他見面聊一聊。

我是一位主打垂直社交的“初級”創業者,對於我來說,有投資人約見,其實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見面之後,我發現對方和我聊的問題有點“刨根問底兒”。

他不光看了公司BP,還總是聊一些我對公司商業模式的理解、團隊人員配置、接下來會如何發展等問題,而且這些問題還會越問越細。

不僅這樣,對方似乎對我們非常感興趣,還會約我去打球,“順便”聊一聊公司近期的情況。這樣一來,我對這家公司的投資其實已經很有把握了。

就這樣過了3個月,對方又以要繼續談融資的理由,也不籤TS,就要對公司進行DD。他們稱,這樣才能決定是否投資、定價多少。

等盡調一段時間後,我們才從圈內得到消息,原來他在接觸我們的時候,就已經定下要投競品對手了。之所以來和我們聊,只是想要把我們公司的情況,告訴我們的競品公司。

等我之後和同在創投圈的朋友聊過才知道,類似的事情,在行業內其實很多,創業者基本上都有遇到。

說實話,一開始有投資人找到我時,我是帶著一顆真誠的心,去進行交流的。但是,現在我每次去和投資人聊投資,都要抱著50%被坑的風險,去談融資。

本身創業者能夠想到一個靠譜的商業模式和接下來公司發展的點時,都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可對方就這樣輕鬆“白嫖”,且有更多的資金支持,反而會比你的公司還要早走一步,這讓我特別痛恨這個現象。

十三、 “因為是女性,創業項目曾被投資人質疑。”

講述人:7or9創始人 鄧娟

2018年初在項目啟動時,我們把身邊認識的女鞋行業的朋友都接觸了一遍,所有人給我們的反饋是鞋子不能做,不好做。“你看某某在裡面砸了2000萬,一點聲響也沒有。”“某鞋廠老闆投了幾千萬開了多少店,後面都收了。”

但我們還是堅定前行,我們滿懷信心地頻繁跑布料、配飾市場,找優質的合作生產廠家。早期工廠聽到我們做產品的方法,基本都是很懷疑的態度。打出的樣品都是很敷衍,價格報的也是高到離譜。但我們沒有放棄,用我們的態度一遍遍告訴我們的合作伙伴,我們真的是很認真地在做這件事情,也把我們對產品的細節設計圖一個個畫給他們,後來有些工廠也被我們真誠打動了,陪著我們一遍又遍地打磨產品。

經過半年的時間,產品和我們自創短視頻內容模式得到了充分的驗證,我們開始了融資路。我們的用戶,還有身邊的朋友,很熱情地給我們介紹投資人。陌生的投資人問的最多的問題是我們數據如何,對一個初創品牌,而且我們是在做女鞋細分市場,我們沒有信心回答;還有投資人比較質疑女生創業項目;也有人回覆,“你的項目非常看好,但我們想再等等看。”

我認為,有良性的正向現金流才是我們的發展之路。找到自身的盈利點,不能盈利就要減少非固定成本的各種開支。

後來我們拿到了堅果資本的天使投資,公司的業績也實現了成倍增長。我給創業者們的建議是不要盲目去見投資人,先把自身的本領練好,在見投資人之前先多瞭解一下對方的投向和基金本身的情況,不能單純靠資本來續血。

十四、 “創投市場在發展,投資人的專業性還沒有跟上。”

講述人:橫式鼠標創始人 申金波

我的項目主要是做“橫式鼠標器”系列產品,可以解決“鼠標手”問題。我有近40項專利,包括授權的發明專利就有7項。

今年年初,因為我的天使投資人資金出現問題,導致他不能按計劃做我的總代理,使項目的後繼發展資金受到影響,速度慢了下來,於是我又參加了不少投融路演活動。這個過程中,我看到了兩個現象。

一是投資環境確實不好,好多早期基金和孵化器也缺錢。

我剛遇見他們時候,覺得遇到“階段對口”的基金了,至少不會拿“我覺得你的項目挺好的,等你融A輪的時候我們再投,我們現在不投早期項目了”來結束對話了,於是很積極地介紹、爭取。但後來,在各種路演場所遇見他們也在找評委嘉賓換名片募資時,心態還是很複雜的,真的是“全員募資”的觀感。

我的項目在天使輪階段,今年早期階段的資金募集規模減少70%,這導致我能接觸到的合適基金很少。那些關注技術創新項目的明星基金可能還看不見我,而我能接觸到的人層級經常比較低,甚至遇到應屆畢業生、實習生身份的投資經理,有效溝通更少。

二是行業裡的從業者專業知識不夠。

國內風險投資在2014年之後才發展起來。一些從業者缺少對行業或者技術做深入研究的能力,投項目比較跟風。一般是借媒體宣傳和別人的判斷力來決策,認為拿到知名風投的就是明星項目、融得錢越多的就是好項目。

作為撰寫申請了幾十項專利、打了許多場專利官司的創業者,看到許多項目靠著幾十個“發明專利申請號”“實用新型專利號”就被當作高新技術企業投資,還是很傷心的。因為這些沒有經過實質審查的專利(申請)號最終可能一打官司就沒有了,或者過不了實審,最終拿不到授權。

目前國內的專利保護做的也不太好,即使2016年之後法律上已經顯著改善了,但在社會上的影響還沒有改變太多,許多投資人也沒有這些概念。

從2015年,有投資人用一句“專利在中國沒有用”來回我,到現在有些投資人慢慢認可我的專利價值了,但他們的三個合夥人的另外兩個還是不會投,導致投票不能通過。“你這個專利太簡單,太容易被侵權。”他們只認為搞AI、基因的才算高科技,或者是建議我把專利賣/許可給大公司用。我各種解釋,他們也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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