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她為兒子掙彩禮錢摔斷了腿,倆兄弟忙著爭賠償金卻沒人管她

小說:她為兒子掙彩禮錢摔斷了腿,倆兄弟忙著爭賠償金卻沒人管她

孫老太被抬回來那一天,整個鄭家莊都轟動了。一輛髒兮兮的小貨車停在孫老太的老宅子前,車門打開,她的兄弟孫軍先跳了下來。他從後備廂取出一隻輪椅撐開,再把孫老太抱了出來。

村民都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問了開來,“傷得重嗎?怎麼路都走不了了?”“你這算工傷吧?他們可是要賠的!”“咋是你兄弟送你回來?你兩個兒子呢?”

孫老太也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一下子紅了臉,只是喃喃道:“回來了,回來了。”就什麼也不肯說了。

孫軍喊著:“讓一下!”連輪椅帶人一起抬起來越過門檻,他把輪椅放進院子轉身想關門,可是村民們都湧了進來,關門都來不及了。

“鄉親們!我姐剛回來還需要休息,大家先回吧!”孫軍朝人群拱手作揖。

“傷得咋樣呢?”隔壁鄭老太問道。

“小腿都沒了,以後不能走了。”

“嘖嘖!”人群中響起了陣陣惋惜聲,但看熱鬧的居多,只有鄭老太真傷了心,嗚嗚咽咽就哭了起來。孫老太拉了鄭老太的手,也跟著抹眼淚。

孫軍又陪著應酬了一陣子,這才把鄉親們都請了出去。鄭老太鑽進廚房去做飯,孫軍把孫老太抱回到臥室的床上。

“唉,都這樣了還活什麼?不如死了乾淨!”孫老太捶著剩下的短短兩截大腿,又抹起了眼淚。

“又說胡話了!老天爺沒讓你死,就是福沒享完呢!”

“是罪沒受完吶!”

鄭老太端著兩碗麵頂開門走了進來,“先湊合吃吧!晚上我去地裡拔點兒菜,再給你們好好做頓飯!”

孫軍接過一個碗坐在床邊吃了起來,鄭老太把另一碗麵塞進孫老太手裡,可她把面攪了又攪,一口都吃不下去。

“軍啊!這在城裡醫院住了快兩個月,那兩個東西去看過沒?”鄭老太小心翼翼地問。

“看過了,大海和他老婆到醫院去了一趟,待了兩天,又被廠裡叫走了,小海暑假一直在醫院伺候,九月一開學,也回學校了。”孫軍一邊呼嚕嚕吃麵一邊說。

“那這陣子都是你在醫院?你的生意可怎麼辦?”

“老婆管著呢!”

“你那生意不比別人,上貨卸貨,乾的都是體力活兒,她一個娘們兒家的哪兒吃得消?”

“吃得消也得吃,吃不消也得吃,我姐出事兒了,這也沒辦法。關鍵是,閨女今年高三了,她一個人裡裡外外的,真是顧不上。”

“唉呀,還不如死了算了!”孫老太把碗放在床邊,哭喊了起來。

鄭老太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道:“死什麼死?你還有兩個兒子,還有你兄弟,還有我!誰同意你死了?”

鄭老太不說則已,一說起那兩個兒子,孫老太哭得愈大聲了。

孫軍不吭氣,繼續捧著碗吃麵,直到碗見了底兒,這才放到炕頭,給自己點了一支菸。他慢吞吞地吐出一個菸圈兒來,道:“姐,你放心,有我在,你好好活!”他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孫老太和鄭老太聽了他的話都安靜了下來。

“我知道,那兩個東西沒個人樣子,老孃都這樣了,心裡光惦記著賠償金,一問沒剩下什麼錢,扭頭就走了。別說我姐,我看了那兩個狗東西都想上手揍。”孫軍說。

鄭老太也抱著孫老太抹著眼淚:“唉,你一個女人年輕輕守了寡,辛苦一輩子,就為了倆兒子,眼看著小海也交代了,你自己卻殘了,真是命啊!”

鄭老太還沒說完,孫老太倒在她懷裡又哭了起來。

“你說說,這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喲!”

“鄭嫂你放心,我自有主意!”孫軍把菸頭踩在地上,道:“麻煩您明兒過來幫我張羅一桌飯,我給大海小海都說了,他們明天都回來,到時候我跟他們理論清楚,你也給我當個見證人!”

“那敢情好!你姐糊塗慣了,還是你有主意!”

第二天天剛亮,鄭老太就提著一籃子的菜過來了,孫軍塞給她二百塊錢,託她去鎮上買些肉和雞蛋。

“今天有貴客要來,煩請您幫著準備幾道硬菜!”孫軍說。

鄭老太答應了,接過錢,“回頭找了錢我再給你。”

“不用了,能剩幾塊錢?這兩天辛苦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謝你呢!”

“我們一輩子老姐妹,提什麼謝呢!”說完,她便離開了。

孫軍替姐姐擦了臉,梳了頭,又打開了電視機給她看。他囑咐她道:“你的事兒我就做主了,你放心,我是他們的舅舅,當然不會害他們,他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你這人啊,就是心太軟,見不得那倆狗崽子吃苦。以前你身體好,幹活也麻利,不用靠誰,但現在不比以前了,出出進進的沒個人怎麼行?”

“知道了,我全聽你的就是了。”孫老太道。

約莫午飯的時候,鄭大海夫妻和鄭小海都回來了,大海夫妻帶了一箱牛奶和一把香蕉,而小海卻是兩手空空,竟然面無慚色。兩個兒子坐在炕頭跟孫老太聊天,都是不痛不癢的內容,關於孫老太今後怎麼過的話,倆人絕口不提。孫軍默不作聲,在隔壁房間燒水、洗茶杯、泡茶,準備得差不多了,這才叫了大海和小海兩兄弟,“你倆過來嚐嚐我的茶!”

兩兄弟起身,大海的媳婦也跟在後面,孫軍知道她好事兒,便一臉嚴肅道:“你去幫鄭大嬸兒做飯。”

大海媳婦愣了下,一臉不情願地去廚房了。

孫軍給兩兄弟倒上茶,直截了當問道:“你媽這往後怎麼辦?你倆有什麼打算?”

兩兄弟面面相覷,都不吭聲。過了好一陣子,鄭大海才說:“舅,我這剛結婚,才穩定下來,玉芬說明年還想要小孩兒呢!玉芬沒工作,我給人打工一個月才掙三千來塊錢,收入也不穩定,不比小海,他是老師,旱澇保收的——”

“哥,話不能這麼說!”鄭小海急了,“我雖然有工作,但也才幹了一年,轉正的文件還沒批下來,再說了,本來說好的明年開春結婚呢,前兩天對象家裡還說,你媽現在病了,結婚的事情緩一緩。本來媽還說給我五萬塊錢當聘禮,現在她這一病,錢也沒了,以後都得靠我自己了。”

孫軍心裡窩著氣,恨不得上去抽他倆,卻只是忍著。他慢悠悠地給茶壺添上水,道:“你倆沒聽清我意思,我不是要你們出錢,我是想你們輪流把你媽接到家裡,換著照顧。她能吃多少,喝多少?”

鄭小海道:“舅,我這還住著學校的宿舍呢?咋接呀?”

鄭大海也說:“我那房子您還不知道,三十來平米,加張床都費勁!”

鄭小海道:“我看呀,我媽還是住農村,僱個人來照顧她比較妥當。我看鄭大娘就挺好,每個月給她點兒錢,讓她來照顧。”

“錢誰出?”

鄭大海低了頭,鄭小海喃喃道:“誰有誰就出唄,舅你當年剛成家,我媽也是幫過你不少,聽說你當年開店,我媽也給了你一筆錢——”

孫軍臉上浮現一絲冷笑來,姐姐幫助他的確不錯,但這些年他對大海和小海的幫忙,就算是還,也早就還完了。要不是念著姐姐對他好,他真想離這倆白眼兒狼遠遠的。

孫軍的電話響了,他接了起來:“李總啊!你好!你到了啊?村口啊,那你直走,有棵大槐樹,你能看見,就停那兒,我這就出來接你!”

孫軍掛了電話就往外走,大海攔住問道:“舅,誰來了呀?”

孫軍道:“就是你媽打工那個廠子的總經理,聽說你媽出院了,偏要來家裡看看。”

孫軍說完就往門外走去,大海和小海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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