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片《歲月神偷》:人生萬般無奈,只好歲月偷歡

《歲月神偷》在2009年拍攝,這部電影在當年的拍攝成本只有一千萬港幣,可是在它上映之後,一個月內的票房就已經突破兩千萬港元,在香港電影一度頹廢低迷的局面下,成為眾多香港商業片中的中流砥柱,不僅如此,這部電影還獲得了第60屆柏林電影節“新生代單元”

水晶熊獎兒童電影最佳影片,和第2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等獎項,作品兼具商業價值和藝術價值。

其實,我們大多數人對香港電影的印象,是停留在香港商業片時代——快餐式製作,綜合各種稀奇古怪的商業元素,目的就是贏得電影的票房,至於藝術不藝術,那都是意外收穫

可是,香港的電影,也有其小而精的藝術片在其中,許鞍華導演的就是代表人物之一,它的《天水圍的日與夜》《桃姐》等作品都贏得觀眾的喜愛,香港電影的墮落,是香港商業片時代的過去,但這並不意味著香港文藝片的過去,恰恰相反,香港電影的未來正可寄託在文藝片的製作上

因為,方寸之地的香港,飽含的人文情懷遠不止這麼一丁點。

《歲月神偷》就是香港文藝片的代表之作,《歲月神偷》是一部導演個人色彩濃厚的作品,片中充滿了導演童年時代的情感與生活體驗。影片以兒童羅進二為敘事的第一視角,在主觀回憶與現實的交織中完成了對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香港社會的懷舊敘事。

下面,南風就帶大家品讀一下這部2009年的電影吧!

港片《歲月神偷》:人生萬般無奈,只好歲月偷歡

人生萬般無奈

其實,人這一生當中,有幾時是真正快快樂樂的,如果有,那也只是在我們很小很小的時候,大概5、6歲吧,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們一方面智力尚未成熟,有許許多多的東西我們都是不懂的;而另一方面那個時候的我們生活起居的每一天,也沒有什麼大的煩惱,所以,那個時候的人是最快樂。

但是隨著人生漸漸的成長,我們會面臨讀書、考試、再者就是就業、工作、失業/轉業、再就業、再工作、再失業,當然,在這其中還或許會夾雜著結婚生子,循環往復,猶如苦海。

人生——就是在苦海當中尋找彼岸。

最早提出這個觀點的是釋迦牟尼,然後釋伽牟尼就提出了一套拯救苦海中人們的方法論給大家,被僧人們傳承了幾千年。

我們再回來看看《歲月神偷》中的香港家庭,他們生活在香港深水埗的一條傳統商業街道,這裡魚龍混雜,警察脫了“袍子”就是流氓,主角的老爸和大伯兩個人一個在巷子頭,一個在巷子尾,開了一家理髮館和一家皮鞋店,從頭到腳,包辦一頭一腳,對於他們這些香港

“新移民”來說,他們的生活就是四個字——小富即安。

港片《歲月神偷》:人生萬般無奈,只好歲月偷歡

事實上,對於大多數的香港人來說,做人其實很簡單,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安安樂樂。

在這個新移民的之中,也面臨著無數的煩惱,在電影之中,也不斷地為觀眾呈現他們的生活的悲歡哀樂。

主角羅進二有一個優秀的哥哥,從小學到高中,每一門課的成績都是“優”,而反觀小弟弟羅進二,每一門課都是“差-差-差”,課堂上老師公佈期末成績的時候,恨不得把他從班級裡面塞出去,以免拉低整個班的平均水平。

在放學回家之後,兄弟倆經常吵架,哥哥喜歡養魚,最喜歡的一條魚是紅彩雀,而弟弟生性鬼馬,偏偏喜歡用鏡子對著“笨魚兒”照來照去,於是,兩兄弟就吵了起來,要不是吳君如扮演的媽媽一頓怒喝,估計兩兄弟都要打起來。

生活就是這樣,五味雜全,說不定哪天在你身邊,跟你要好之人,明天就是你怒目相對之人。

兄弟倆的生活環境也不怎麼好。

住的房子是一間木皮屋,電影一開始的時候,“老爸”還在補屋頂,他說:“

人生,一定要保住個頂。”這句話用普通話來讀的話是有點難以理解的,但是翻譯成粵語的話,意思就是,人生一定要有個棲身之所,心靈有個可以依靠的家

港片《歲月神偷》:人生萬般無奈,只好歲月偷歡

羅進二上到臥室都要弓著背

小房子其實真的不大,我們看電影的時候都能感受得到,人在小屋子裡面的那種“

緊迫感”。

兩兄弟住在二樓的小閣樓上面,在那個不到幾平米的小房子裡,堆滿了哥哥羅進一的書籍,哥哥甚至連穿件衣服都顯得肢體不協調,兩兄弟每天還要擠在一起寫作業、睡覺。

而小木屋的下面被裁成兩塊,一塊是鞋店的店面,一塊是羅生和羅太兩夫妻的臥室。

這樣緊迫的生活環境,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蝸居。

真的是蝸居,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電影導演把這樣的場景展示出來,我都不知道天底下還有這麼小的家。

之前看過一部關於香港“籠民、劏房”的紀錄片,裡面的生活環境惡劣到簡直顛覆了我的三觀

人生活在一個鐵籠子裡面,每月的租金一千到兩千,衛生間當然也是共用的,一個不到40平米的小房子裡面,僅僅足夠一個人居住的籠屋就有八九個,層層疊疊,出租籠屋的人當然是想,能夠儘量在極小的空間裡面塞滿更多的人。

但是,這對於一個租屋子的人來說,是剝奪了自身隱私權和尊嚴的做法。

這種苦難——已經不僅僅是肉體上的,更是人格上和精神上的苦難。

當然,在香港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這一切,似乎又顯得再正常不過。

回到電影中的羅家,其實,他們也算是幸福的了,畢竟還有個家,有一份工作,有兩個兒子,家訪鄰里和睦。

港片《歲月神偷》:人生萬般無奈,只好歲月偷歡

《歲月神偷》電影的轉折點,是哥哥羅進一的患病。

他患的是血癌,也就是通常我們講的白血病。

故事的背景是發生在1967年~1977年的香港社會,一個優秀的青年人羅進一,因為家庭的困難、生活的艱辛、罹患癌症而去世,如果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患了血癌而去世,或許觀眾不會有如此之大的感觸,可是偏偏是電影中羅進一這樣的優秀的青少年。

疾病幾乎拖垮了一家人。

羅生在深水埗做鞋為生,能在香港深水埗混下去,能好好地做生意,就必須討好當地的“地痞警察”。俗話說得好,“要做生意,先做人。

逢年過節的時候,羅太沒少給管理他們那一區的警察送禮。

中秋節,羅太太存了一年的月餅,一共四盒,三盒是送給警察們的,留下一盒裡面的兩塊還要孝敬街坊鄰居,剩下兩塊,一家子口人平分。

可是,警察們不管你孝敬不孝敬,該漲地租的時候,還是漲地租。

偏偏漲地租的時候,正好是羅進一罹患血癌的時候。

警察在鞋鋪外面催促羅生交錢,羅生忍住了熱淚,埋頭做鞋,警察問他:“那你是不是不給啊?”,這時候羅生才怒吼:“不是不給,是遲一點給,現在就是沒有!”

羅生就像一頭憤怒的雄獅,說出了底層人民的吶喊。

羅生曾對著門口“鞋”字的招牌感言:“鞋字半邊難。”

繁體字的“難”,跟“鞋”的偏旁相近,羅生是做鞋的,更能體會人生的艱辛,但是羅太又說了,“鞋字是一邊難,一邊佳。”

人生就是如此,一步難,一步佳。

港片《歲月神偷》:人生萬般無奈,只好歲月偷歡

信仰——歲月之歡

佛教導人們要忍耐現世的疾苦,尋得來生的解脫。很多人理解為這是一種自我安慰,實則不然,這其實是一種萬般無奈之下的最後的解脫。

當人痛苦、絕望、看不到前方的出路的時候,也只能夠祈求來生了。

記得電影裡面有一段經典的場景:

羅進一在生病的後期,到醫院裡住院,住院的時候,需要喝水,他就叫旁邊的護士幫忙給他一瓶水,在他病床的旁邊陸陸續續有護士走過,結果叫了好幾聲都沒有護士搭理他,後來在他病床旁邊的老大爺提醒他:“小夥子,別叫喚了,你家裡人沒來之前,護士是不會搭理你的。

果真,在羅太來到醫院之後,往護士手來塞了十塊錢,護士才願意給羅進一一瓶白開水。

後來,護士要給羅進一抽血,羅太擔心兒子的病情,就央求護士扎針的時候輕手一點,別扎疼了,結果護士翻了白眼,羅太立馬會意——

又是要“塞紅包”了。

羅太那時候已經沒有錢帶在身上,唯一的一塊錢,是那天的買菜錢,羅太咬咬牙又交了給護士,護士捏著一塊錢,嫌少,對羅太翻白眼說:“真的就這麼點?”

羅太無奈道:“姑娘,就這麼點了,真的沒錢了。”

結果護士二話不說,扎針的時候扎得更用力,走的時候把那一塊錢也收走了。

港片《歲月神偷》:人生萬般無奈,只好歲月偷歡

這樣的事情在我們觀眾眼裡看起來是不是覺得有點不太有可能。

錯了,這就是現實。

電影藝術作品的偉大之處就在於,能把現實生活中的細節,運用藝術的手段加工成一部作品,讓現實生活中的每一個人反觀自己的生活,重新審視自我。

可是,即使面臨著絕望,羅生一家也並未就此放棄。

羅太太對兒子說:“做人,總要信。

港片《歲月神偷》:人生萬般無奈,只好歲月偷歡

信什麼?不是信神信鬼,而是信仰,是心靈的寄託,因為在面臨絕望的時候,你已經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除了信仰,還能幹嘛!

信仰——是歲月之歡。

沒有信仰的人,得不到真正的歡樂,只會被重重複復的生活所麻木。

那麼,什麼是信仰?

冬青的《信仰孤獨》裡面做了非常好的闡釋:

再次回到大海

我看海 絢美的夜幕傾心於藍

海看我 揹負漫漫朝暮

歸來不復是少年

漩渦閃動 波濤向前

海水始終懷著對世界清醒的認知

它們見識過太多的逍遙與散失

此刻的水 正是萬代的水

往復而不死

更多的風暴 活在未知裡

海浪舔舐 眷戀 遺忘

被逝去追趕 白雲在波瀾上微微顫動

始終不說深淵的真相

信仰——就是彼岸,是心靈的彼岸。

如果一個人沒有信仰,那麼,它就是孤獨的,是茫茫大海中的孤帆。

羅太一家遭遇了悲劇,可是依舊選擇活著,熬下去,鼓勵兒子積極地活著,哪怕是一丁點兒的希望,也不願意放棄。

在大兒子羅進一去世之後,這部電影基本上就已經結束了。

電影裡面說到:“幾年之後,爸爸也去世了,我也終於進入到哥哥的學校......

導演一兩句話就帶過了後面所發生的一切,波瀾不驚,歲月無痕,導演想表達的,已經表達完了。

電影中,比較有意思的是,羅生在兒子的墓地旁邊栽了一棵樹,樹上開滿了紅花。

羅勝說:“做人,最重要的是要保住個頂,有棵樹,老大至少能遮陰。

這就是羅生一家的信仰,簡單樸素,這些“至理名言”或許是老一輩人代代相傳下來的,或許是他們不知道從哪兒聽回來的,覺得有理,就這樣遵循下去了。

但是,這些簡單樸素的話,卻支撐著羅生一家人的精神生活。

港片《歲月神偷》:人生萬般無奈,只好歲月偷歡

關於電影

羅啟銳曾說:“任達華和吳君如的人物原型就是我父母,我想借此片喚起我們這代人的青春記憶,並藉機向香港電影百年致敬。”

1、關於香港人的反思:香港這個社會,其實一直都在動盪之中,近幾年來,由於年輕一代香港人越來越西化和浮躁,導致各種各樣的社會問題,那麼這些社會問題的根源在哪?羅啟銳在這裡給出了他自己的答案——香港人,你不能忘本

香港的根,在大陸,香港的文化的根,實際上也是粵地文化的衍生。

我們看看電影中的羅生一家,他們是香港的新移民,我上面所提及到的羅生一家人的信仰,其實在粵地都是尋常百姓的樸素信條;當羅生的大兒子患了血癌之後,還不忘從香港專程到北京找人治療;羅生他們一家生活的深水埗的小商業街,那一條街上的人,來自大陸的五湖四海,羅生他們本來是南沙人,電影中有一個上海的理髮師出現......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上一輩香港人的印記,是割捨不斷的血脈

港片《歲月神偷》:人生萬般無奈,只好歲月偷歡

《歲月神偷》將20世紀60年代父輩的生活展現出來,希望能注入正能量。不論是刻苦的精神、對信念的堅持還是對親情的感悟,這些都是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可以汲取的。從導演的原意闡釋話語可以看出,他認為鞋匠一家面對生活磨難的態度與姿態是值得當下年輕人借鑑的,所以將個人記憶與童年經驗呈現在觀眾面前。

2、關於社會現實的反思:電影中最冷酷無情的一段是護士收紅包那一段,這能說,這段太過於現實。中國的2019和2020發生了兩件令人毛骨悚人的醫患案,一個是楊文醫生案,另一個就是朝陽醫院眼科大夫被砍案。為什麼現在的醫患關係那麼緊張,這是值得我們反思的,在這裡不多做評價。

3、關於童年的反思:“在變幻的生命裡,歲月,原是最大的小偷。”這是導演在影片中表達的生命價值觀。影片的前半部分在羅進二這個稚童第一人稱的描述中是充滿溫情的,他的童年沒有愛情,在電影的一開頭,他以幼稚的口吻說道:“女人很煩,這就是我不喜歡女人的原因......”,小孩子羅進二沒有像哥哥那樣跌宕曲折的愛情故事,在他的世界裡只有爸爸媽媽和哥哥,玩樂是他的天性,也許正是這份天真,讓他的世界顯得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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