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杭州市江干区的四季青服装市场里，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清仓大甩卖。店铺门口都用红色的大字写着“血亏处理”，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裤；老板娘站到凳子上尖着嗓子招揽顾客；顾客们大多成群结队，几乎每人手里都拖着好几个装衣服的黑袋子。
吴卫荣被扫货人群推着往前走，“这些女人的战斗力可真强！”他费力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到外面的过道上喘了口气。
2002年，吴卫荣进入杭州采荷派出所担任四季青辖区的责任辅警；2016年，杭州江干区便衣大队成立后，他被调到便衣大队，依旧负责四季青这块区域。17年来，以前每到春节前，吴卫荣都要挤在四季青的人堆中，和扒手们“打一场仗”。“现在不一样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攒动的人头，低头翻了翻手机，没有警情，“好像不需要‘打仗’了。”
以前“人肉扫街”
多年工作下来，吴卫荣练就了“看人”的“绝技”。
四季青服装市场的通道比较窄，拉货的小车有时会跟逛街的顾客发生碰撞，这时，吴卫荣立刻警惕起来。确认双方没有进一步摩擦后，他才松了口气。几年前，常常有不法分子两两配合，一个伸脚踩住拉货小车，引发争吵，另一个顺手摸走拉货人口袋里的钱包。摸清这些人的套路后，吴卫荣经常躲在人群里暗暗观察，看见有人举止怪异、鬼鬼祟祟就及时出来阻止。在人群中判断犯罪嫌疑人的“绝技”，就是那会儿练出来的。
“那时候，到了扫货季，我们一天起码接到四五十个报警电话。”吴卫荣回忆，“这些扒手非常狡猾，等当事人发现自己被偷报警的时候，扒手早就不见了，当时也没有监控，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吴卫荣和同事只能“人肉扫街”，清晨5点四季青刚开门，他们就开始巡逻，“从早上5点开始到下午6点左右不停歇，花费好大劲儿才能抓住一个扒手，一天能破掉两三起扒窃案就不错了。”
现在“大脑+四肢”
搁以前，吴卫荣怎么也想不到，在四季青清仓的这几天里，自己居然会无案可破。他在市场外来回踱步了好几趟，决定再进去巡逻一圈。
依旧平安无事。吴卫荣抬起头，看到商铺上、通道边无缝衔接的监控，突然心情大好，“整个四季青有大概6000路监控呢，这么密密麻麻的天网，鸟都飞不出去，哪里还会有扒手？”
转变发生在2016年，那年，江干公安分局成立了一支便衣大队，提出“大脑+四肢”工作模式：120多个便衣民警、辅警散布于江干各个区域，是“四肢”；与此同时，监控成批安装起来，成立视频组在后方指挥调度，是“大脑”。
吴卫荣被选中成为了四季青片区的“四肢”之一，刚开始的那段经历让他现在回想起来还直呼过瘾，“视频组在后方查看监控，一看到有人扒窃，就通知前方的便衣。我们马上赶过去，一抓一个准。”
此后，江干区的治安情况大大好转，实现了两个数据的一升一降——案件数从2015年的2万起左右降到了2019年的1847起；破案率从2015年的5%左右上升到了2019年的80%左右。扒窃案件的数量更是骤降，据统计，2019年，江干区只发生了5起扒窃案件，四季青这个曾经的“扒手藏身地”只发生了2起。
“打击”变“守护”
如今，四季青片区里，共有24个便衣民警辅警24小时轮流值班巡逻。由于资历老、工作经验足，吴卫荣被这支便衣小队称为“大师兄”。“大师兄”和其他队员们都没有办公室，他们分散于四季青的各个商场内，保证案情发生时能第一时间到达现场。
尽管警情大大减少，但吴卫荣仍然执着地在商场巡逻。案子少了后，他重新定位了自己的角色——从“打击”变成了“守护”。
“以前是被害人报警后我们查案，现在是我们主动发现作案嫌疑人，提前制止犯罪。”吴卫荣说。就在几天前，一名男子在四季青路边偷电动自行车，车子才刚发动起来，就被吴卫荣和其他几个便衣扑倒了。原来，视频组一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可疑人员。“他经过电动车边的时候，突然戴上帽子，行动鬼鬼祟祟的。”吴卫荣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小偷是外来的，杭州本地小偷不敢来四季青偷东西的。”
下午5点左右，四季青的店铺陆续关门。临近下班，吴卫荣终于接到了一起警情：一名女子急急匆匆地报警说，她刚买的衣服被人拿走了。“四季青装衣服的袋子都是黑袋子，很容易被错拿。你们别光顾着买买买，一定要小心管牢自己的东西。”吴卫荣一边“数落”女子，一边调取监控，很快帮她找到了东西。“10起警情中，有七八起都是这种粗心大意拿错东西的。”吴卫荣语气无奈，脸上却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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