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國1600年,抵抗越南侵略800年,佔婆是怎麼滅亡的?

10世紀時期,中國正處於五代十國亂世,一些邊疆地區出現離心力,這其中最重的便是在越南北部,此時越南北部地區名義上仍屬於中國政權的藩鎮,但實際上交州土豪曲氏家奪取了靜海軍節度使(當時管理越南的職務)一職,曲氏與佔據兩廣的南漢政權相爭。公元930年,南漢滅曲氏,但交州本地將領楊廷藝等仍爭奪自主權。938年,廷藝舊將吳權控制當地,南漢出兵討伐,吳權取得勝利, 戰後,吳權自立為王,建立吳朝,越南脫離中國獨立。

“我越之正統,庶幾乎復續矣。”——《大越史記全書》

不過,剛獨立的越南疆域還只是侷限於紅河三角州一帶,大概只相當於今天越南的1/4,而今天越南這狹長的版圖,是1000年來越南人不斷侵略擴張才得來的,這段漫長的進程在越南歷史上被稱為“南進”!

享國1600年,抵抗越南侵略800年,佔婆是怎麼滅亡的?

越南的擴張路線為何向南?這其實是越南唯一一條道路,越南北方是強大的中國,不可輕侮;西邊屬於長山山脈,地勢險峻,也不適合作為主要擴張方向;東邊是大海;所以,越南只能把目光投向南邊。

“西去無路,北進艱難,所以我們應盡力南征”——18世紀越南官員阮居貞,選自《僧尼對白》

那南征的話,越南第一個對手是誰呢?就是佔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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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擴張歷史

佔婆,越南中南部土著民族,這個民族相當古老,其歷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000年。1909年,法國人M.Vinet在越南廣義省德浦區(Đức Phổ)的沙黃髮現了古代人類遺址,這一文化遺址所生活的人類即為今日佔族人的祖先。

秦漢時期,越南北部(越人)和中部(占人)控制的地方實際隸屬於中國的交州管轄,但此地太偏遠,土著眾多,所以頻繁發生民變,公元137年(永和二年),象林縣功曹區連率領佔族數千人起兵,攻打象林縣,殺死縣令。隨後佔領了整個日南郡,並擊敗了漢朝駐軍,自稱“林邑王”,該地稱為“林邑”,從中國獨立。

漢王朝也無心對這麼偏遠的地方用兵,故也放棄了干涉。

和越南不同,越南深受中華文化影響,即使是從中國獨立出來,越南仍然行儒法,用漢字,自詡“南國小中華”;林邑不屬於漢文明圈,而是屬於“泛印度文明”圈,由於西臨扶南(中南半島的一個印度化古國,其統治中心位於湄公河三角洲一帶),新興的林邑吸收了大量印度文化元素。諸如婆羅門信仰、種姓制度等。婆羅門教成為了早期林邑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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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切的波沙努塔(Po Sa Nu),可能是現存的歷史最悠久的佔婆佛塔。其建築風格受到前吳哥時期高棉文化的深遠影響

林邑也要擴張,公元269年,林邑王範熊聯合扶南興兵侵犯孫吳疆界,佔領西卷縣。到了範文稱王之時,林邑國再度對外擴張,先後攻滅了大岐界、小岐界、式僕、徐狼、屈都、幹魯、扶單等鄰近的小國,並奉表向東晉朝貢,晉朝史書中對於林邑有一個很有意思的記載

“其書皆胡字”,因為佔婆文字是參照了梵語的字母創立的。

這個國度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成為中國南境一個不安定因素,中國正處在南北朝的混亂時期。林邑王范陽邁即位,其趁機攻打日南、九德等郡。南朝宋派遣檀和之、宗愨討伐林邑國,攻陷了林邑首都。雖然林邑國被打敗,但依然屢次侵犯中國的邊境。到了南朝的後期,林邑國最終完全佔領了日南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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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9年林邑國王商菩跋摩(即範梵志)即位。其在位期間,依舊與中國保持著時而朝貢時而敵對的狀態。605年,隋煬帝遣將軍劉方襲破林邑國都城,“獲其廟主十八枚,皆鑄金為之。”並在林邑故地置比景、海陰、林邑三郡。數月後隋軍還,範梵志復其故地,遣使謝罪,其後朝貢不絕。

可以看出,以中原王朝的強大實力,擊敗林邑基本不存在問題,但這裡太偏遠,統治成本極高,所以最終也只能任其獨立,但唐朝時期中原王朝相當強大,佔婆大部分時候也不敢放肆。不過少數時候也會跳,比如在公元802年至803年之間,佔婆就曾發兵攻打唐朝,佔領驩、愛二州。在809年又再度侵犯唐朝,但為唐朝的安南都護張舟所敗。此外,佔婆又曾趁真臘分裂之機入侵真臘柬埔寨,並曾擊退崑崙(馬來亞)、爪哇的海盜。

而這段時期,中國對這個國家的稱呼也發生變化,中國史書記載,林邑國在唐朝至德年(758年)之後就改國號為“環王”。中國人把這個國家稱作“佔婆” 最早是在公元877年左右。然而,而事實上,佔族人最遲在629年就開始使用

“佔婆”來稱呼自己的國家, 9世紀後,中國和越南的史料開始統一以“占城”稱呼此國。占城是梵文“佔婆補羅” 的簡稱。

“占城,東海路通廣州,西接雲南,南至真臘,北抵交趾,通邕州。自泉州至本國順風舟行二十餘程。其地東西七百里,南北三千里。國都號新州”。——宋《諸蕃志•占城》

10世紀,北邊越南脫離中國獨立的時候,它和佔婆的局勢如下圖。

享國1600年,抵抗越南侵略800年,佔婆是怎麼滅亡的?

越南的獨立使得佔婆失去了和中原王朝直接聯繫的陸路通道,其主要鄰居有兩個,除了越南外(古代稱安南國),還有一個就是柬埔寨(真臘,高棉人),10世紀到12世紀,真臘和佔婆爆發混戰,兩敗俱傷。

這一次戰事對於東南亞地區有一個重大改變:高棉人對西部素可泰地區的掌控減弱,使得當地獨立,著演化成了泰國。

而佔婆也不安分,認為新生的越南好欺負,979年,佔婆國王波羅密首羅跋摩一世在流亡占城的越南反對派貴族吳日慶的煽動下,趁安南國王丁部領逝世,安南國喪之機,北侵越南,但中途遭遇暴風,傷亡慘重提前回國。

於是,佔婆就給自己樹立了一個敵人, 982年,越南入侵佔婆!

在當時,越南的國家實力是遠勝於佔婆,要知道,越南人可是從中國人這裡學來了一整套的中央集權體制,其國家動員能力,指揮能力遠飛佔婆人能比,佔婆本質還只是鬆散的部族聯盟,所以越南大軍是一路勢如破竹,越南史書如此記載這次戰事:

“獻其都城,殺其國王,毀其宗廟,掠得金銀寶貨數萬”——《越史略》

於是,佔婆放棄了首都因陀羅補羅,南遷至毘闍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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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十一世紀左右東南亞各國勢力,黃色為佔婆,藍色為越南,紅色為真臘(漢字文化圈用來稱呼高棉帝國時期的柬埔寨)。

這只是噩夢的開始,公元1021年至1026年,越南多次南侵,打得佔婆節節敗退。公元1044年,強大的越南李朝發動規模空前的入侵,越南李朝太宗親征,越軍大勝,殺死佔婆國王乍鬥,俘虜佔婆軍5000多人,斬殺無數,佔婆籠罩在血雨腥風之中,《大越史記全書》記載:“血塗兵刃,屍塞遍野。”,越軍之暴虐連李太宗都覺得過分,親自下旨:“有妄殺占城人者,殺無赦。”,越軍才得以收斂。

越軍佔領佔婆國都毘闍耶,俘虜了乍斗的妻妾、宮女等人回國李太宗讓乍斗的妃子媚酰侍奉,媚酰不堪其辱,投江而死,簡直堪稱佔婆版的“靖康之恥”。

“斬首三萬級”、“斬佔主乍鬥首於陣”、“生擒將卒五千眾人、獲馴象三十餘匹”、“遂入佛誓城俘佔主妻妾及宮女”——《欽定越史通鑑綱目》

此戰之後,占人視越南為仇敵,1068年,佔婆國王律陀羅跋摩三世希望雪恥,奪回被越人侵佔的因陀羅補羅地區,發兵北上,結果再度引發越南南侵;1069年,越南輔國太尉李常傑帶兵南征,攻破佔婆首都佛誓城(毘闍耶的一種中文稱呼),佔婆國王律陀羅跋摩三世被俘,再次慘敗,於是不僅舊的失地沒要回來,還被迫再度簽訂喪權辱國的條約,以地哩、麻令、佈政三州(據越南史學泰斗陳仲金考證,為現今越南的廣平省及廣治省轄地)為條件贖回了國王。

享國1600年,抵抗越南侵略800年,佔婆是怎麼滅亡的?

佔婆面臨一個困局就是兩線作戰,一面在抵抗越南人,另一方面老冤家高棉也不安分,1104年,占城國王闍耶因陀羅跋摩二世意圖光復地哩、麻令、佈政三州,再度發兵北伐,結果再度戰敗,1203,真臘吞併過佔婆,將其作為一個省,直到1220年,占城人闍耶波羅密首羅跋摩二世才復國成功。

13世紀的時候,中南半島這些國家的亂鬥成了“螺獅殼裡做道場”,因為蒙古人來襲!越南人的確是武德充沛,數次擊退蒙古入侵,有越南頂在前面,佔婆終於安穩了一時,不過,蒙古人被趕走後,越南很快繼續訂上了佔婆。

公元1301年,越南陳朝仁宗(此時越南國王是陳英宗,仁宗是上皇)訪問佔婆,同意將女兒嫁給他, 1306年,陳英宗將妹妹玄珍公主嫁給了占城國王制旻,但越南古代也是正統觀念極重,其自認為是“中華”,視周邊國家為蠻族,所以越南國內很多大臣都寫詩借“昭君出塞”諷刺此事,認為讓公主出嫁蠻國是恥辱。而出於聘禮,制旻將烏、裡二州贈與陳朝。陳朝以其地置順州、化州(現在越南古都“順化”之名便來源於此)。

享國1600年,抵抗越南侵略800年,佔婆是怎麼滅亡的?

海雲關,越南國道1A號上的一個山口,位於承天順化省和峴港市的交界處,在歷史上,海雲關也是14世紀佔婆王國和大越的分界線。

這次通婚在越南歷史上相當有名,越南人的本意是希望以婚姻關係聯合占城牽制元朝,然而,陰差陽錯,公主剛剛嫁過去,佔王病死了,當時佔婆人信仰婆羅門教,按照習俗,妻子必須遵照薩蒂(該教的一種習俗)投火殉死。

但陳英宗愛護妹妹,竟派大臣陳克終和鄧文如訪問佔婆,以弔喪為機會,迎回玄珍公主(陳克終騙占人,若公主要投火殉葬,與其為她修齋(傳統習俗是要先修齋),不如先到海濱招魂、於天邊迎靈,讓她的靈魂可以回到大越,再讓她投火壇殉死。占人答應,而陳克終竟趁機以輕舟奪回公主,並和她私通)。

這件事非常難看,因為是言而無信,就連越南人自己編的史書都非常不齒這種行為。

“可也,帝當天位,而上皇已出家,帝改命斯無難矣。顧乃遠嫁非類,以實前言,旋用詐謀以奪於後,何有於信乎?”——《大越史記全書•陳英宗紀》

佔婆更憤怒無比,多次發兵北伐想奪回故土,但又打不過越南人,佔婆國王闍耶僧伽跋摩四世反被越南俘虜,之後陳英宗給佔婆立了一個傀儡制陀阿婆粘為新國王;1318年,此人反越,越南改立佔婆土酋制阿難為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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柬埔寨吳哥窟的占城水手浮雕(12世紀末)

到這個地步,佔婆基本上已經處於只能捱打的份了,但佔婆突然出了一代雄主,這就是約1360年至1390年在位的佔婆國王制蓬峩(制阿難後繼之君為他女婿茶和布底,茶和布底的後繼之君便是制蓬峩,但他和茶和布底關係不詳),越南史料中稱他為制蓬峩(中國明代典籍裡稱阿答阿者或阿荅阿者)!

時值越南陳朝衰落,陳裕宗荒淫逸樂,不修武備。制蓬峩以雪恥為目標,大力發展軍隊,招攬越南國內因政治失意而流亡的人才,兵精糧足後反推越南,勢如破竹!打得一直以來只佔便宜的越南人抬不起頭。

“占城自黎、李以來,兵眾脆怯,我師(越軍)至則挈家奔遁,或聚哭歸降,至蓬峩、羅皚,生聚教訓,漸革舊俗,勇悍耐苦,故常入寇,為我國患。”——《大越史記全書》。

1368年,中國明朝建立,制蓬峩立馬派遣使臣進貢,大力發展和中國的貿易,以增強佔城經濟實力。並以“引蛇出洞”之計對付越南:佔軍頻繁騷擾邊境,引來越人報復,1367年末,越軍討伐占城,結果大敗!之後佔婆反擊,1370年,制蓬峩帶兵親征,竟攻破越南首都升龍(河內),佔軍大肆破壞,焚燬宮殿,虜掠女子玉帛而歸。

佔婆算是報了1044年的大仇,被眼中的“蠻夷”擊敗,越人大憤,越南皇帝陳睿宗於1376年親自帶兵攻打占城 ,制蓬峩誘敵深入,在屍耐港大敗越軍,竟擊斃越南皇帝陳睿宗,隨後其再度北伐,再次攻破越南國都升龍。

享國1600年,抵抗越南侵略800年,佔婆是怎麼滅亡的?

越南升龍皇城

陳朝上皇陳暊慌忙立陳睿宗子陳晛為帝(即陳廢帝)。

公元1378年,制蓬峩第三度攻破越都昇龍,大肆劫掠。

三破越都,這是佔婆最鼎盛的時刻,不過也是最後的輝煌,佔婆國力畢竟不如越南。所以不能一舉滅越,1380年代後,戰事焦灼, 1390年,制蓬峩在越南降將的帶路下再次攻打越南,在海潮江(在今越南太平省與興安省境內)附近水域探查越軍情況時遇伏擊身亡。

這對於佔婆幾乎是滅頂之災,雄主死後,佔婆陷入內亂,越南一度反擊,佔婆實在受不了找明朝求救,此時越南和明朝關係惡化,1407年,明軍大舉打擊越南,輕而易舉便擊敗了越南並將其吞併,而佔婆也趁機北伐,再度收復之前被越南所侵佔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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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蓬峩在位期間的佔婆領土,這是佔婆最鼎盛時期(1380年)

對於佔婆來說,越南亡國了,這無疑是重大利好,但明朝沒有實力控制越南,1428年,越南起義軍擊敗了明軍,領袖黎利建立後黎朝,再度獨立,恢復國力之後,立刻報復佔婆!1446年,後黎朝大臣鄭可率軍伐佔,攻陷毘闍耶,直到次年佔婆人才光復此處。

1470年,越南黎聖宗親自率軍攻打占城,二月廿七日攻破屍耐城;三月初一攻破闍槃(毘闍耶),俘虜佔王槃羅茶全及其臣民三萬餘人,殺死四萬餘人而歸,並繼續清剿佔婆殘餘勢力,佔婆膏腴之地,以損失大半。

經此一戰,佔婆國運徹底被毀,只能苟延殘喘,坐等滅亡。黎聖宗為炫耀武功,曾在新邊界的山壁上題字“佔婆人過此兵敗國滅安南人過此兵死將亡”

此時佔婆幾乎被越南所控制,僅在殘山剩水(賓童龍地區)有一定自治權,並被瓦解成多個土司自治領地,但佔婆人在越南衰弱的時候依舊試圖恢復原來國家的實力。1592年,越南後黎朝的鄭主和阮主兩大軍事集團發生衝突,並分別割據了越南的北部和南部。為了獲取佔婆的支持以對抗北方的鄭主,阮主試圖與佔婆修好。阮福源將其女玉姱公女嫁給佔婆君主。而佔婆亦趁越南內戰之機起兵自立。1594年,佔婆國王波阿(Po At)曾出兵馬六甲,支持柔佛蘇丹國以對抗葡萄牙殖民者的勢力。而在當時廣南阮主主要通過與葡萄牙殖民者合作來與鄭主對抗,佔婆的這一行動顯然是與阮主的外交政策完全相左的。

享國1600年,抵抗越南侵略800年,佔婆是怎麼滅亡的?

1650年的佔婆,只剩下深綠色一點點地方了

於是,越南人再度來了,公元1697年,阮主改佔婆國為“順城鎮”,且地區大為縮小,可以認為,佔婆已經亡國,成為越南羈縻。佔婆人的反抗再度被平定,1712年,反抗被鎮壓的佔婆再度和越南阮主朝廷簽訂《議定五條》,阮主與順城鎮完全講和並不再交戰。佔婆王被封為“鎮王”(Trấn Vương),並保持了這一稱號達135年。雖然佔婆國王在這片四處都是越南人的土地上沒有任何實際權力

享國1600年,抵抗越南侵略800年,佔婆是怎麼滅亡的?

佔婆改名為“順城鎮”後的僅存領土,就那綠色的一小塊地方

1802年,越南大一統的阮朝建立,朝廷很不喜歡佔婆殘留的這些尾巴,1832年,明命帝廢下令對佔婆進行“改土歸流”,廢除了順城鎮,改為寧順府,增設綏定縣、綏豐縣2縣。從此以後,佔婆人的國家完全滅亡。

享國1600年,抵抗越南侵略800年,佔婆是怎麼滅亡的?

佔婆人分佈

至此,立國近1600年,抵抗了越南人800年的,東南亞古國佔婆完全成為歷史,之後再越南的不斷絞殺和同化下,佔婆幾乎滅族,曾經控制越南將近一半國土的佔族,現在在越南的人口僅僅只有10萬。不過,周邊一些國家也殘留了占人後裔, 我國海南島甚至也有一部分,這便是回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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