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他误会自己和别的男人昨晚在一起,还口口声声说祝福

第五章:纠结(上)安然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九点多钟了,他迷迷糊糊的记得骆月很早回县城了。地板收拾得很干净,看来骆月清洁了房间才离开的。窗门关着,空气里依然荡漾着浓烈的酒精味——那种呕吐出来的带有馊味的难闻的酒精味。他还是觉得口干,于是又猛灌了两杯冷水。下咽的时候,他感受到了胆汁的苦味,这才想起昨天夜里呕吐很厉害,做了一夜的怪梦。 一夜的梦,怎么梦到的都是沈冰?这是怎么了? 如果说酒精让他的胃疼,一晚上连续剧的梦,却像一根针,猛烈地刺进了他心脏最柔软的部分,他感到心也疼。唉,他摇摇头,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 他走到卫生间,用冷水簌了口,洗了把脸,到厨房里煮了点泡饭。 没有菜,他胡乱喝了两碗汤水。不过,热的米汤喝下去后,他觉得胃好受了许多。于是想起那张调动意向表得赶紧写好,让秦松签字“同意调出”后,星期五下午交到他要去的那所学校,让对方学校的校长签“同意调入”后,再送教育局人事部,然后由教育局领导审核批准。 看上去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七八年来,他就这样被这三方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终也不知道到底是被谁骗了,八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他知道,对方学校的领导是绝对要他去的,因为他多次在对方学校上过公开课,尽管是借班上课,可他每次都上得很成功,也因此获得了什么“教学能手”“优秀教师”一类的不少荣誉称号,给在外面学校的老师领导的影响很好。他要去的学校领导,也多次推心置腹地向他表示过,像他这样的好老师,只要所在学校放人,他们绝对接受。 可让他想不通的是,每次秦松都签字同意他调动了,而且每次都是他亲自送到教育局去的,可每次到关键的时候,那张人事调动意项表就没了。他要去的学校着急地问他要,说没有调动表就不好要人,如果不去还得把机会让给别人,不能耽搁了学校的工作。这几年是入学高峰期,他所在的县各个学校都缺教师。于是他又跑教育局,问教育局人事部的领导拿调动意项表,教育局的领导却说被校长拿走了,是哪个校长拿的却又不说,回头再找秦松,秦松却又责骂他:“我签了字同意你调动,你自己送的表,人家不要你,又回来找我!”一顿奚落,让他无地自容。于是他又找局里,局领导说只要双方校长一个肯要人,一个肯放人,我们局领导绝对不会做难人,还非常和蔼可亲笑容可掬地说:“安老师,你在这里工作,在那里工作,都是为我们县的教育事业做贡献,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为难你干什么!”于是他又去找要他去的那所学校的校长,那所学校的校长再三拍板:只要你肯来,什么时候来我们都欢迎。然后,他像只乌头苍蝇,在这三方奔走,求爷爷告奶奶的,求他们放他一马,可没有人会给他帮忙,没有人同情他的那些苦。他不知道那些调动成功的人有什么神通,能在这样的扯皮中顺利过关。一直心力憔悴到开学,他安然的调动就没有了结果,还是被推回了这山里呆着。 他多次想,要是能杀人多好,能杀人他一定会杀几个人解恨;或者,搞个炸药包把他们给炸了,也是一种快意。可马上他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幼稚和愚蠢。毕竟,人得活着,他还年轻,美好的生活还没享受过呢,怎么能犯傻违法犯罪呢,怎么能把自己往深渊里推呢。也许这就是磨难吧,这就是风雨吧,自己不是总教育学生说“不经风雨,怎见彩虹”吗,自己怎么就经受不住生活磨砺呢,他这样安慰自己。当然,每次调不出去,呆在学校里,免不了被秦松奚落,被同事嘲笑一番。 这次一定要成功。安然从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他走向办公室,他想在那儿写自己的介绍材料。尽管他带的毕业班学生早在一个星期以前已经毕业出去了,但还会有学生来找他,特别是那些没有被录取的同学,想读书还会来找他帮忙介绍一所能够继续读书的学校。对于这样的学生,安然往往是非常关心的。不是这些孩子们笨,而是竞争确实太残酷。人口多,越到高中学校就会越少,弄到后来,初中升高中比高中升大学还难。这对于山里的孩子来说,就是不公平竞争。至少,城镇的孩子放学以后不必劳动,而山里的孩子回家后,还得帮父母干不少家务活。 再说,现在哪个城镇的孩子不靠补课捞分,山里的孩子就没有这样的福气了。一是家长没有这个意识,对孩子升不升学不是那样苛求;二是没有那个氛围,要山里的农民家长每个月拿出几百元钱给孩子补课,他们也不会舍得。所以山里的孩子不太竞争得过城镇的孩子,考取的少,也难免的。虽然每年想调走却调而不走,被校长刻薄,被同事嘲笑,可安老师对学生始终还是热情的,有学生来找他,他一定会帮他们拿个注意的。 安然打开办公室,突然看见沈冰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办公桌前。 “怎么一个人在这?”安然问。 沈冰一声不吭,连头也没有转动一下。 安然很吃惊。相处近一年似乎还从没有发生这样不理不睬的事。 “怎么啦?”安然走到沈冰面前,想看看她的表情。 沈冰朝他瞥了一眼,又扭过头去,依旧没有理睬他。 “谁欺负你了?”安然心里咯噔一下,倾身问,他发现沈冰的眼睛似乎有哭过的样子。 “不要你管!”沈冰忽然很凶巴的回了安然一句。 这倒让安然更惊讶了。

近一年来,沈冰一直前前后后喊着他“师傅”,从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过话。尽管他们好的被同事称为“一家子”,沈冰都没有生过气,还很大度地对安然说:“让他们说去吧,反正我们没那么回事情,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依旧经常和安然一起做饭,和小胡他们一起聚餐。周末还一起去山里欣赏火红的枫叶,看山岚造仙境;有时,带上锅碗瓢盆和菜蔬,去月亮湖边野炊。 月亮湖是山间一座水库,水清见底,倒映山岚,也倒映天上的云彩和月亮。沈冰来过一次之后,就亲呢地把这座面积不大的水库称为“月亮湖”。周末时候,三个人,两辆就自行车,两个小伙子轮流带她去山里玩。虽然每次小胡很热心邀请沈冰坐他身后,可沈冰却总是喜欢坐安然的车子后面,说小胡“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会把她这位“千金小姐”摔着的,气得小胡总喊不公平。 今年春天有一天,安然单独带着沈冰去最偏远的一个学生家家访,返回时,天已经黑了。安然想早点回学校,想要骑快点,沈冰却坚决反对,说天黑要骑得慢,不然真摔坏了,可就麻烦了。他硬要安然推着车,跟她一起走回去。 一路上,沈冰就像一只百灵鸟,一路吱吱喳喳,不停地说话,跟他开玩笑,没话好说,她便唱歌。 她唱歌确实好听,音质好,吐词清晰,嗓音比沿路的山溪水还要圆润甜美;唱了两首,她又要安然与她合唱,遇到安然不会的,她又非逼着他跟她学唱。不唱,她就呵安然的痒痒。一路走一路闹,引得偶尔经过的山民不住回头观望——在朴实的山民眼里,两个年轻人如此亲昵,肯定是一对恋人。 这样走了十多里地,沈冰终于喊了声,走不动了。 安然又把她扶上车后座,他上车慢慢骑。可是,当安然一坐上车凳,沈冰就说了声,“累死了,让我靠一会儿”,说着,就用双手抱住安然的腰,把脸和身子贴在安然的身后,把安然当床了。 与骆月谈了一年多恋爱,骆月也没有对他有过如此亲近的举动,安然木然的心,忽然泛起一阵阵涟漪。 但他不敢多想,也许,她是她真的累了吧,才如此不顾忌。加上暮色已重,路上没什么行人,她才会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家,单独在外工作,不容易。 于是他开玩笑说:“当心,我要是摔倒了,抱紧了你跳车就来不及!” 没想到沈冰在他背后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不怕,一起出来,要死就死一块儿!” 安然呵呵一笑,内心竟然感觉十分温暖。 自大学谈的女友与他分手之后,他似乎第一次有这样温暖的感觉。 他强制自己不要作非分之想。他安然知道,如果两个同事谈恋爱,那就意味着,两个人一辈子休想在走出山区! 不过,从那次以后,沈冰与他的关系似乎忽然亲近许多。安然有时买了菜,就叫上沈冰,两人一起开小灶。 不就,许多人在背后议论老安“老牛吃嫩草”,沈冰听了,也不介意。

面对沈冰忽然发脾气,安然有些吃惊。 “怎么啦?”她扳过沈冰的肩,急切地问。他想,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她不会哭,也不会对他这个态度。 “我不值得你这样同情!”沈冰推掉安然的手,冷冷地说。 “我怎么啦?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吧?”安然除了吃惊,就是疑惑了,听语气,好像是和自己有关呢。 “是那条狼又找你谈话了?”他试探着问。 “你就要调走了,还管我什么事情!”沈冰趴在办公桌上,头枕着手臂。 “我什么时候没有管你啦?” “……”沈冰欲言又止。 “看你好像哭过,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哪哭了?”沈冰抬起头,顺势用手臂抹了一把脸。 “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安然望着沈冰的脸说。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沈冰沉着脸说。 “今天没有吃错药吧?怎么和我过不去了,啊?”她越不说,安然越显得有些沉不住气。 “我祝福你还来不及呢!我哪跟你过不去了?” “祝福我什么?” “……” “祝福我什么?我有什么好祝福的?”见沈冰不响,安然追问一句。 “昨天不是你们新婚么!我当然要祝福啦!”沈冰忽然说。 “什么什么?谁新婚?”安然有些惊讶。 “昨天,你们不是摆酒了吗?昨天夜里,我看见你老婆——不,我‘师母’了!” “师母?” “难道不是么?你们昨晚还睡在一起!” “她是……”安然正想解释些什么,沈冰却站起身来,嘴里喊着“我不听我不听……” 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安然一个人怔在办公室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长篇连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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