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孙文胜:娘的生日


孙文胜:娘的生日

孙文胜
  这几日,虎山娘脸扯得比瓜蔓都长,跟儿子说话噘嘴瞪眼的,就想知道孙女娜娃到底去哪儿了?虎山不答话,低头只顾和婆姨包饺子。虎山娘更火大了,拍着炕沿喊道:“娃再不回来,小心我砸锅了!”
  虎山是个孝子,忤逆娘的事从没做过。三叔看虎山娘生气了,把虎山拉到一边问:“娜娃到底去哪儿了?咋不跟你娘说呢?”
  娜娃是虎山的独生女。孩子半岁时,虎山两口子南下打工,就交给娘带。老人家喂饭、穿衣、送上学,日夜操劳,事无巨细。几年前,娜娃上了医学院,再后来工作了,回家次数就少了。但逢年过节,娜娃都会早早回来。这回怪了,快到年三十了,还不见人影。更何况,正月初三要给老人家过八十大寿呢。
  走出家门,虎山瞅瞅身后没人,贴着三叔耳根低声说:“娜娃去武汉了。”
  “啊!电视上说那儿发生疫情了。”
  “嗯。她是医院第一个报名的。”
  “那病毒厉害哩!”
  “我知道。我娘盼着过个团圆年,因为这个我才不敢说。哎,我都愁娘的寿诞咋办呢!”


  “说啥呢?我肚量大着呢!”突然,屋里传来了呵斥声。虎山娘耳不聋眼不花,隔墙的“悄悄话”她听见了。“娃娃为国去尽力,我支持哩。”虎山娘年轻时是村里的妇女委员,她曾把家里省下的粮食送给村里当籽种,把自家牛拉到缺劳力人家地里帮忙。
  见娘听见了,虎山笑着说:“那好,我给娘端饭去。”
  “我能和娜娃说说话吗?”虎山娘问虎山。
  “我联系下,看娃娃有空不。”
  很快,视频接通了。娜娃穿着雪白的防护服,戴着蓝色的口罩,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她拉下口罩,喊了一声“婆——”眼泪就顺着脸颊滚珠子。虎山娘安慰娜娃:“我娃不哭,啥都好吧?”娜娃说:“好着哩。婆,我是怕您担心,不让我爸说,您别生气。”虎山娘连连点头:“好娃哩,大道理婆明白。咱家这几年养羊、种果树、盖新房都是国家扶贫政策好,咱要知恩图报哩。”
  娜娃又说:“婆,疫情控制要紧,今年的生日不能邀亲戚来。”虎山娘笑着说:“知道,生日不办了。婆不想老,好日子还要多过几年呢。”
  初春,阳光温柔地洒下来,迎春花冒出了鹅黄的嫩芽,鸟儿的羽翅泛着金光。娜娃说:“婆,春天来了,等疫情结束了,我带您去河边挖野菜、看樱花、听鸟叫。”“好,好。”虎山娘满是皱纹的脸乐成了一朵花。

  初三早晨,虎山婆姨做好了鸡蛋羹,可是屋前屋后不见娘。虎山找到村口防控点,看见娘和三叔在说话,桌上摊开的手绢放着一叠钱,50元、20元……各种面值都有。虎山娘要捐钱,三叔不让,说这是老人家的零花钱。
  虎山劝三叔:“收下吧,今天是我娘的生日,这样过更有意义。”
  转过身,虎山要了条红袖章套在胳膊上。他要当村义务监督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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