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過的書很多都忘記了，
讀書還有什麼用呢？
1
今年某大學編導專業有一場“集體面試”。考生根據抽籤回答評委提問，某同學抽到的是成語“亦步亦趨”，需要介紹出處、詞語解釋。她只知其義，不知出處，考完很是懊惱，恨自己抽到的不是其他同學手裡的“坐井觀天”、“井底之蛙”之類“大路邊上的題”。
讀《巨流河》，看到作者的文章裡用了“亦步亦趨”一詞，想起尚不知結果的考試，不禁悵惘：哎，若是她之前讀過這本書，看到不熟悉的詞能查一下詞典，考試也會多加分吧？
近來總是這般“患得患失”。
讀書有什麼用呢？如果是一個學生，讀書最直接的用處就是應付考試吧。
初中一年級，有次語文考試我得了全班第一。清楚地記得有道題是用“棵”和“裸”組詞，棵肯定是小學就學過的，那個“裸”字，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對當時的我們是生僻字，從來沒學過。但我在之前的假期裡，恰好看了一本雜誌，裡面有篇文章用了“赤裸裸”一詞，那時我還只知其義，用初次接觸的陌生的詞彙印象很深。
後來語文老師講題，說我是全班唯一一個組詞填空正確的人，因為那個“赤裸裸”。
這件事對我也許是個很大的鼓勵。後來每每讀書遇到生僻字，看到不知其意的詞，總會查字典，現在則是會搜索一下。
對我這樣一個沒讀過正規大學的人來說，這樣的日積月累，這樣的讀書寫作，總是有益處的。
2
除了教科書，我清楚地記得最早讀過的“閒書”是《小靈通漫遊未來》和《這裡是恐怖的森林》，一本葉永烈的科幻小說，一本是雲南邊境雨林裡發生的以階級鬥爭為背景的故事，作者是李迪。我認識“迪”字，就是因為作者的名字。
我可能已經完全不記得這兩本書的任何情節和大意了，我讀過的很多書的內容也都忘記了，但我知道還是有某些東西、某些印記會留在我的身上，比如對未來的憧憬，對森林的嚮往，對真善美的判斷。
我也清楚地記得當年得了幾毛錢壓歲錢，自己作主去書店買的第一本《比孫子還年輕的爺爺》。我也不太記得這本民間故事集裡有幾個故事了，書也早已經隨著數十字的搬家不知所蹤，卻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在那本書裡知道了“何首烏”這味中藥。
三毛說：許多時候，自己可能以為許多看過的書籍都成過眼煙雲，不復記憶，其實它們仍是潛在氣質裡、在談吐上、在胸襟的無涯，當然也可能顯露在生活和文字中。
書讀多了，也許不經意間就會派上用場。在你人生的某一次，在你人生的某個場合。
青年作家張佳瑋寫過一件事。他去法國留學簽證兩次被拒，第三次簽證官問了他些簡單的問題，臨了又問他：“許多年輕人是年紀輕輕就出國讀書了。你29歲了，為什麼呢？你最初的動機是什麼呢？”
他回答說：
我讀的第一本外國小說是《三劍客》，第二本是《高老頭》。我現在還記得《三劍客》裡的所有情節，《高老頭》就不行了，但我記得，這兩本書的主角，一個達達尼昂，一個拉斯低涅，都是年紀輕輕地，想去巴黎見識一下世界才算。然後，我喜歡的作者海明威寫過一本書，寫他在巴黎生活的，《流動的盛宴》（面籤官異口同聲說出書名），所以，想去見識下。年少時讀的書立下的願望，會一直跟人一輩子吧？
然後他的簽證就過了。
如果他不是讀過這些跟法國有關的書，如果沒有說出這一番話，如果不是恰好提到簽證官也讀過的《流動的盛宴》，也許還可能再一次被拒籤呢？
所以張佳瑋說自己“人生的大多數轉折，都跟所讀的書有關係。”
3
知乎上有個問題“大部分讀過的書最後都會忘掉，那讀書的意義何在？”
得票最高的回答是這樣的：“小的時候我吃了很多東西，其中的大部分我已記不清是什麼，但我知道，他們已經成為了我現在的骨和肉。”
看到這樣的答案不禁莞爾。
書讀多了，或許真的可以改變容顏和氣質，但所收穫的，更是一份內心的篤定和從容吧。
還記得在人生最失意之時，我得到一本《南懷瑾談歷史與人生》，很多事好像一下就釋然了。此時我也不完全記得這本書的全部內容，但我知道這本書能讓我從當下抽離出來，站到遠處、高處看當下的人和事，知道“人間隨處有乘除”。
把心思用在讀書和精進自己方面，就不會在乎周圍的瑣屑、參與紛亂的爭執。
書讀多了，很多困擾自己的問題，自然會找到答案。或許不是當下、不是立刻，也會在某個瞬間，如電光火石、如醍醐灌頂般，讓你在書中找到答案。
讀過的很多書都忘記了，只是看上去都忘了。書裡讀到的有些話，會成為你的座右銘；有些思想，會成為和影響你的三觀；有些人，會成為你人生的楷模或者借鑑……其實，你讀過的書，如春風化雨般，只是你以為已經忘記。
人生不過百年，好好活或可到百年，遇個好歹就要打個折。正因為我們個人經歷的人生非常有限，需要通過讀書來了解別人的人生，看“生活在別處”的人是什麼樣子。正如喬治·馬丁說：“讀書可以經歷一千種人生，不讀書的人只能活一次。”
讀書，即便身陷囹圄，即便孤居一隅，也能經歷過豐富多彩的人生，看到更廣闊的天地。讀書，是為了更好地瞭解人，瞭解生。
不要問“讀書有什麼用”，餘生很長，與書相伴，不會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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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是丁，專欄作者，書評人。新書《你與更好僅一步之遙》在全網熱銷中，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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