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有人問我說對醫師多點執業政策是否支持，我說讓我當院長我不支持，如果讓我當廳長舉雙手支持”，在近日舉行的中國醫院發展大會的一場分論壇上，一位知名三甲醫院院長直言不諱地指出。
三甲院長直言：不支持多點執業！
“有人問我說對醫師多點執業政策是否支持，我說讓我當院長我不支持，如果讓我當廳長舉雙手支持”，在近日舉行的中國醫院發展大會的一場分論壇上，一位知名三甲醫院院長直言不諱地指出。
實際上，關於醫師多點執業，公立醫院院長的態度一直飽受爭議。據聯合麗格第一醫療美容醫院常務副院長，原西京醫院整形外科主任郭樹忠透露，自己曾聽到一則消息，某公立醫院的院長動用紀檢力量對多點執業的醫生進行調查，並施加壓力，試圖阻止醫生進行多點執業。
郭樹忠教授表示，“考慮到這所醫院為知名大醫院，院長既是一名老黨員，也是一名知名專家，敢於公然違背中央的政策，逆潮流而行，著實讓我大吃一驚。”
而2017年，武漢一家三甲醫院精神科主任因為未經醫院許可，在一家民營醫院多點執業而被免職，曾引起業內廣泛關注。無獨有偶，2016年，北京以眼科聞名全國的某三甲醫院嚴厲處分了兩名科主任，免去科主任職務，取消2016年度優秀評選資格，並扣罰10到12個月的獎金。處分的理由也是兩位科主任未經批准到民營醫院多點執業，並將患者介紹到民營醫院。
醫生多點執業大軍直逼10萬
全國現在多點執業的醫生大軍數量有多少？2017年8月份，國家衛計委召開新聞發佈會介紹“放管服”有關工作及進展成效。其中明確介紹，截至當時，全國共有6.6萬名醫師進行多機構執業備案。
而這僅僅是官方統計的備案數字，事實上，沒進行多點執業備案，但行多點執業之實的醫生更是數量眾多。
那麼這些醫生都是到什麼樣的醫療機構多點執業呢？據國家衛計委介紹，其中到社會辦醫多點執業的佔69.6%。也就是說，70%左右的多點執業醫生都是去了私立醫療機構。
之所以大多是去了私立醫療機構多點執業，業內人士表示實為大勢所趨，私立醫療機構長期缺少優質醫生資源，如今政策放開，私立醫療機構無論是醫療服務定價還是給到醫生的報酬都更有吸引力，因此醫生們大多到私立醫療機構執業很正常。
那麼為啥還有30%到公立醫療機構多點執業呢？據瞭解，很大一部分是公立醫院醫聯體之間的多點執業，是醫院派過去的。
解放醫生的路徑選擇分歧巨大！
據《看醫界》瞭解，目前包括官方和醫療界在內，已經取得了一大共識，就是醫改要想取得實質突破，就必須解放醫生；但在如何解放醫生的問題上各方卻分歧巨大。
多數衛生官員和公立醫院院長堅持認為，醫生要想要所謂的自由，就應該離開體制；但在現實狀態下，離開體制對於大多數醫生來說還不太現實。於是無論是政策上，還是醫生實踐上，也大多選擇了折中主義。
政策上，無論是國家和地方層面，鼓勵醫生多點執業的文件頻發，有的需要第一執業點同意，有的甚至採取備案制，不需要第一執業點同意。就是在不離開體制的情況下，到民營醫院執業。
在醫生的實踐上，也基本上採取了上述兩位被處分科主任的做法：在不離開體制的情況下，到民營醫院多點執業，更是湧現出一大批體制內醫生集團，抱團到體制外多點執業。
事實上，醫生群體私下離開第一執業點到外面手術已經是業內公開的秘密，用一位衛生官員的話來說，週末的機場，到處“走穴”的醫生烏央烏央的，見面心照不宣而已。而且據《看醫界》瞭解，隨著醫療市場的發展，和醫生群體尋求自我市場價值實現意識的不斷增強，“走穴”市場持續壯大；這樣的狀況也倒逼著政策上推進醫生多點執業合法化進程。
而這在很多公立醫院院長和衛生官員看來絕對無法容忍，認為這些醫生既端著公立醫院的鐵飯碗，又撈著體制外的好處，甚至損害了醫院的經濟利益，斷然不能接受。於是很多公立醫院都紛紛為醫生多點執業圍欄、築牆。
以浙江為例，根據2015年3月1日正式實施的《浙江省醫師多點執業實施辦法》，明確規定，醫療機構應當允許所聘醫師在法定工作日可安排一天用於多點執業。並規定，在醫師多點執業的基礎上探索實行副主任醫師（含）以上職稱、重點或緊缺專業醫技人員的自由執業。符合條件的人員允許其在該省行政區域內任一醫療機構內執業，無需辦理醫師多點執業登記手續，只需由自由執業地點醫療機構將醫師信息報其主管衛生計生（衛生）行政部門備案即可。當時被媒體解讀為最霸氣的促進醫生多點執業新政。
但到了醫院執行層面，卻變成了不僅需要醫院層面同意，還要科主任同意，包括退休返聘的醫生也不行。
2017年3月，海南省曾召開醫療管理工作會議，海南省衛計委明確，2017年將推進醫師區域註冊制度落實，實現“一次註冊、區域有效”，醫生多點執業的機構數量不受限制。並強調，不允許出現院長不同意本院醫師到其他單位進行執業的現象，以促進優質資源下沉。也就是說，如果出現了院長不同意醫生多點執業的現象，衛計委將給醫生撐腰，並很可能對當事醫院院長予以處理。這應該是目前地方衛計委在促進醫生多點執業方面最強硬的表態。
衝突公開化已不可避免
看上去，雙方矛盾幾乎不可調和。解放醫生的道路難道走到了死衚衕？接下來解放醫生之路該怎麼走呢？
對此，中國社科院經濟研究所副所長、社科院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朱恆鵬教授表示，“目前公立醫院的院長已經被路徑依賴綁架了，決策者也沒有能力改變。一個三千張床的醫院，不追求門診量、住院人次、週轉率、總收入，醫院很快就會陷入收不抵支危機。”
他認為，“解決辦法只能是誘導醫生出來，包括多點執業，帶出業務來。就是各種社會力量搶奪公立醫院的門診和住院，誘導公立醫院醫生帶走門診和住院，沒有兩全的辦法。正面、公開化的衝突不可避免。”
朱恆鵬教授還表示，“目前的格局，中國的人均門診次數和百人住院人次和國家發達國家水平相差不大。包括醫生集團在內的社會力量辦醫就是和公立醫院搶活了。這個過程中，公立醫院和衛生主管部門肯定極力反對。社會力量辦醫需要一個根據地支持他們。”
也就是說，接下來，醫生尋求自我解放之路並不會偃旗息鼓，反而在社會辦醫快速發展的支撐和巨大需求下，公立醫院醫生不管是公開還是私下的多點執業都將愈演愈烈，一場解放醫生的“戰爭”已經打響，類似於北京某醫院的衝突或將以星火之勢，燎原全國。
據《看醫界》瞭解，就以大專家層面，最近一年來，已經有多位主委、院士級別的大專家紛紛成立體制內醫生集團。
這樣的大專家多點執業哪怕有些行為並不合規，院長敢管嗎？管得了嗎？而大專家的帶頭行為必然對於醫生群體產生羊群效應。如此來勢洶湧的醫生多點執業大潮，必將對公立醫院管理造成巨大的挑戰。
對此，一位公立醫院院長表示，“多點執業，對大部分院長來說，應該學習理解和如何規範，對大專家來講，應該如何做好本職工作和兼職，掌握個度。總之，和諧社會、和諧醫院、和諧科室！”
而在一位業內人士看來，在解放醫生的大潮下，可以想象讓大多數公立醫院院長們學著去理解醫生多點執業難度有多大；如果院長們不能學會理解，取代“和諧醫院”、“和諧科室”的恐怕就只能是“戰爭”和“硝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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