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大师泛滥、专家贬值的时代,到处都冠以“著名”二字,像是唱戏的名角抖动着头上的翎羽,一脸神气,自以为是。而真正的高手根本不屑“登台表演”,大隐隐于市,低调得不为人所晓。在莆田涵江的一个小街巷,深藏着一位古书画修复高手,祖上数代从事这个行当,神秘得只有业内人知道。
不起眼的门店,深藏不露的高手
在莆田涵江,一处穿肠而过的古玩街,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店铺,抬头望去,店里散落着各式的旧器物。
我们在这里遇见了古画“郎中”,55岁的的李伯儒,他正站在一张修复桌前,谁也不曾想到,平日里的邻里,可能是些深藏不露的高手,像武侠小说里的扫地僧。
修复桌上有一张破碎不堪的古画,常人遇到,必定手足无措,古画不易保存,在千百年的辗转之中,因时间空间,总会出现霉变、虫蛀、脆裂等损坏,生命垂危。
此时,修复师需要依靠他们的技艺,在当时当下,让它们重得新生,重焕光彩。
祖上的技艺,一系相承
李伯儒是仙游大济人,父亲是一名传统匠人,母亲出身仙游城关的书香世家。李伯儒的古书画修复技艺是从外祖父习得的。
祖上几代人擅长书画修复、篆刻裱褙,曾在仙游城关(今仙游公安局旁)经营着一家斋号为朱家文雅堂的古书画店,闻名遐迩。
文革结束后,年事已高的外祖父担心祖传的技艺失传,这一行传男不传女,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技艺传授于李伯儒。
从小在外祖父的熏陶下,李伯儒对古书画修复技艺耳濡目染,有很大的热情,在家中排行老大,能吃苦耐劳,于是,开始了他漫长的学徒生涯。
这一行,必须坐得住
古书画修复奥秘无穷,但需要漫长时间的锤炼,做这一行,屁股得坐得住,潜心研究,广泛涉猎,不仅要掌握修复书画的技巧,还要能写会画,更要拥有敏锐的观察力和美学修养。
这门精巧的手艺不属于日常生活,外人知之甚少,又因要求太高,于是能学成的人那就更更少了。所以,没有几十年的积累,很难有所造诣。
在外祖父悉心的传授之下,李伯儒慢慢的能独当一面,再后来,他就带着弟弟李伯雄走出大山,来到莆田老街县巷闯荡。
如履薄冰的修复,一人不慎,众人失神
修旧如旧,即使是废纸在李伯儒眼中也是宝贝许多古画的修复都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为独一无二,是孤品,稍有差池就会毁掉一个文物。
李伯儒说,古画修复的工序大致可以分为凝洗、揭裱、上命纸和全色等几大部分,工序多达十几道。一旦稍有闪失,就会对古画形成伤害,每一步都不能掉以轻心。
最让李伯儒印象深刻的是一套清代莆田御史江春霖的书法作品,它改变了兄弟二人的人生走向。
这套作品是著名收藏家戴礼舜特意找到他,要求修复的,作品千疮百孔、破成碎片,几乎已是废品,没人想接,也没人敢接。
听人介绍,才找到李伯儒的工作室。李伯儒看了一眼作品,应允下来。兄弟二人就像医生制定手术方案一样,不能出丝毫差池。
几个月后,那副作品完美地修复,完全看不出残破的痕迹。后来,也是在戴礼舜的邀请下,他和弟弟“转战”涵江,至今已20多年。
过手的名画很多,收藏家常来拜访
在40多年的修复生涯中,李伯儒过手的明清古书画数不胜数,近代的也不乏:张大千、齐白石、徐悲鸿、李耕、李霞等名师大作,在业内颇有名气。
90年代,就有接手了一幅长达100米、价值数百万名画——《万里长城图》。
而李耕的《五百罗汉图》,修复工作也是他们做的,这幅画根据行家估价在千万以上,属国宝级藏品。
高品质地裱褙作品、修复作品,让李伯儒的声名在业内鹊起,素昧平生的藏家时常会来拜访他,将他们珍藏的名作交给他全权处理。
从青葱小伙,到年过半百,已经四十来年了,李伯儒笑谈,现在已经没什么年轻人愿意做这样的活了,这个行业冷门又冷清。
古画修复的节奏让人着迷,仿佛时间不存在,或者更换了度量方式,不再以分、小时、周、月、年作分割,而获得了新的更辽阔的坐标,以千年起计。
在莆田,这样的民间高手,可能就藏着我们的邻里之间。在不经意之间,在历史的坐标中,手艺人李伯儒,成了一个标记之人,他们的手艺以另一种方式伴随着古画接近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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