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9 小說:如果不是頭顱沒扔進去,那麼這樁殺人案會永遠不存在

物證科的正在進行最後的拍照,死者的頭顱凍得像冰雕一樣,後腦似乎凹進去一塊。劉鐵興細細的看了一下,頭顱的眉毛睫毛都凍上了一層霜,蒼白的臉上血跡斑斑,依稀能看出來死者是個年輕女性。旁邊是一個黑色塑料袋,物證科的老吳從裡面取出一個模糊的字條。

字條上的字被血水浸泡的已經難以分辨了,但隱約能看到幾個字:‘雞旦,白’。

“二簡字?”劉鐵興自言自語。

“是啊,這字兒有日子沒見過了。”老吳說完,把這張字條放進了物證袋裡。

劉鐵興又起身查看四周,坩堝裡的鐵水已經化成了鐵坨,物證科的人正在查看。但應該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死者的其他部位被丟進了坩堝中,和鋼鐵化為了一體。

那妍點上一根菸,在劉鐵興身邊抽了起來,她把菸灰彈進隨身攜帶的小罐子裡,感嘆似的向劉鐵興說道:“毀屍滅跡,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方法了,如果不是這個頭顱沒扔進去,那這個案件就永遠不存在。之前化工廠有個工人,殺了老婆,用自己配的王水溶解屍體,最後還是留下了些骨頭。跟這個案子比,化工廠那個案子就是小兒科。”

“坩堝裡的鐵水溫度高達一千六百多度,屍體扔進去直接就汽化了,一點證據都不會存留。”

那妍笑著說:“你還挺了解嘛。”

“我父親幹了幾十年的轉爐工,就在這裡。”劉鐵興淡淡的說道。沒人比他更熟悉這裡了,他父親從建廠的時候就在這裡,直到幾年前退休。

“難怪。”那妍把菸頭碾滅,扔進小罐子裡,“週末有空嗎?”

“我有周末嗎?”劉鐵興自嘲道,“說吧,怎麼了?”

那妍拿出一張電影票,交給劉鐵興,“陪我去看個電影,朋友在電影院上班,給了兩張票,我一個人無聊,美國大片《真實的謊言》,挺火的。”

劉鐵興還沒來得及回話,陳帥‘噔、噔’的踩著鐵臺階上來,他有些不合時宜的打斷了二人。劉鐵興急忙把電影票塞進口袋。

“這目擊者嚇得都不會說話了,烏了巴突的,臉現在還蠟黃著,他說看見那個人,一包一包的往鍊鋼爐裡扔東西,他追過來,那人就跑了,留下了這個頭顱。他當時還不知道裝在袋子裡的是頭顱,還從塑料袋裡拎出來看,這才嚇得半死。”

“那人什麼樣子?”劉鐵興又補充道,“帶他去做個畫像。”

“他說沒看清楚,他離得又遠,天也很黑,就看到戴著口罩了。”

“身材呢?”

“大概一米七左右。別的什麼也說不上來了。要不等他緩緩,晚點再問問。”

“那他往哪個方向跑了?”

“就是那個小門。”陳帥指著車間的一處小門,“估計拋屍的人也是從那裡進來的。”

小說:如果不是頭顱沒扔進去,那麼這樁殺人案會永遠不存在

劉鐵興等人順著小門出去,在一處殘存的積雪上,一個物證科的同事正在拍照,老趙和老孫兩個三中隊的老刑警也在查看著。

老趙告訴劉鐵興:“這應該是兇手留下的腳印,三十九碼到四十碼,這哥們腳挺小。”

劉鐵興聽到‘哥們’這倆字,頓時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他是男的呢?”

老孫有些不服氣:“小劉,這麼說你就確定了兇手是女的?我可告訴你,我老舅就是40碼的,而且我認識好幾個穿39鞋子的。”

劉鐵興不想跟他起什麼爭執:“我只是想表達,這麼早就認定嫌疑人的性別,是不嚴謹的。”

“你跟我講嚴謹?我幹了十幾年了,用你來教育我?”老孫反而火氣更大了,他一直瞧不上劉鐵興這小子。

陳帥連忙打圓場,“孫哥,他沒那個意思,他哪有您有經驗,他就是隨口胡說的。”

老孫賣陳帥個面子,拉著老趙要走。剛轉身,劉鐵興又在他們身後說道,“而且,那個人不能用兇手表述,拋屍並不代表死者就是他殺的。”

老孫牛脾氣上來,衝到劉鐵興面前,“小子,你少在這叭叭的,顯得你是名牌大學出來的?名牌大學出來你到我們這小地方幹什麼?我還就告訴你,他肯定是兇手,怎麼的,你還不服氣?”

陳帥擋在老孫面前,“孫哥,孫哥,幹什麼啊,跟他發什麼火,晚上下了班請你喝酒。”

“少在我面前嘚瑟。”老孫撂下這句話走了。

陳帥和那妍看著劉鐵興,陳帥打破尷尬,“老孫就是熊脾氣,幾句話說不對付就急頭白臉的,你也是,知道他是熊脾氣,還說那些幹嘛。”

“這種主觀臆斷,很容易影響判斷。”劉鐵興壓著火氣解釋。

“完事了走吧。”那妍岔開話題,“你們那倆新人呢?”

三個人走出警戒線,看到穆勝男和小宋抱著一棵樹對著吐。

陳帥嘲笑著:“倒是挺聽話。跑到警戒線外面吐。”

“慢慢來,會克服的。”劉鐵興沒有像陳帥一樣調侃他們,而是走過去安慰他們。

“鐵哥,你是怎麼克服的?”穆勝男問道。

“想象一下,她不是屍體,更不是一個僅存的頭顱,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曾經在你身邊,會唱、會笑、會哭、也會生氣,生氣了會發脾氣。她是一個生命,而我們是在幫這個生命尋找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

劉鐵興鄭重的說:“生命為何被剝奪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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