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欲言
之一
错觉：复仇者和规劝者
冠状病毒，一种新型的
微生物，一个未曾谋面的
小可爱，它隐藏在人的心里
生长在生物多样性的树上
这是人体，一个精密的宇宙
所有的天外来客，或者
本土居民，都有权利来移民和
寄居，这是理所应然的
就像那些炭疽病，黑死病，麻风病
鼠疫，艾滋病，早已经成为
人类熟悉的丑陋邻居
可是，并不是真正的恐怖
惊慌只是人们的无知和错觉
只要稍稍静下心来，寻找
自我，寻找所有关于这一切的
生态关系，就会顿悟
最毒的毒，只会出现在人的心里
外面的，并不能令人屈服
即使畏惧，也是短暂的
因为它只是一个告知规劝的使徒
云水逍遥，漫天作舞
来此导演一齣有着警醒、惊悚和
哲学意味的变异恶作剧
之二
杀戮：无知的死亡
起先，是谦恭柔顺的
人类，肃穆地领受大地供奉的
圣餐，菜蔬、浆果、鸟兽，和鱼
还有后来耕植的粮食
这是一种恩赐，以及自由
人类和乐，跪下虔诚的膝盖
叩谢自然的博爱，领会
天地宇宙的奥秘，人世存在的
伦理哲学，事实逻辑
后来，是人们的欲壑难填
不尽和无知的攫取
让一切高速飞跑，超越
保护的屏障被突破，真理却要
加速度来弥补被捅破的窟窿
被虐杀的生灵们，带着死亡的哭泣
不甘惨痛的冤屈来申述
生而平等，还击的暴力
如果不能以一种温和的形式
慰谕，那就用最严酷的死亡来
劝惩，不是在温柔乡里
不是在醇酒春风旁
是在一种无形的恐怖之中
慢慢勒紧灵魂，窒息
之三
黑与黄：假设的颜色之战
黑云来了，可以看见的
是那不祥的黑色，乱卷着
纷杂的枯枝败叶和尘土
从远方，从神秘之地
突然狂飙袭来，让人震悚
被严实笼罩了的天空
似乎有些喘息，越来越急
压力不停逼迫着肺部里
不多的氧气，想要大声呼喊
那已经是一种奢望，没有
什么，如今可以从情感的
内心发出，无论悔恨还是痛苦
无论悲戚还是忧愁
一切绵绵无力，从远方来的
恶魔，加诸了自己头顶上
带着复仇和鲜血的皇冠
它靠着挑衅的座椅，耍弄着
自己肆意的淫威，用蔑视
的眼神，看着被蹂躏凋零的生灵
曾经至高无上、目空一切
最高傲也是最卑微的人
变得奄奄一息，失去活力和生机
黑色让黄色匍匐，并且惧怕
之四
威胁：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已经可以确定，这是
一场精心组织、完美设计的
战争，尽管这个词汇有些使用不当
可是用战斗是无力的
用战役，也显得不那么妥帖
只有战争，才能显出这场生死
搏斗的残酷和意义，受着复仇使命的
驱遣和召唤，警醒之后组织的
无畏反抗和拼命阻击
幕后的黑手，还没有完全暴露
眼前的战火和硝烟
一直燃烧在惊悸灵魂的最深处
无数病人呻吟着，躺倒在
病床上，孤独地抵御黑色魔鬼的
侵袭，眼中充满绝望的死灰
似乎连侥幸也成为不能轻易降临
的赦免，医生们精心施救
可是被鼓舞的只有不太自信的
疑惑，死亡的凶信如乌鸦
不，如同黑色的蝙蝠狰狞着嘴脸
尖利地嘶叫：绝不饶恕
那声音阴暗，沉郁，悲戚
似乎能够一下穿透厚厚的防护铠甲
之五
现场：黑色的恐怖
虚弱的躯体无力，发烧
眼前跳动黑色的幻影
即使安静地躺在床上，也要
承受体内的千斤重负
似乎一生的苦难都在刹那来临
支撑的意志，萤火飘渺
巨大的疼痛，让未来展示无望
承重于有限的那几口新鲜
氧气，耳边隆隆地响起莫名的
轰鸣之声，呼应着外面的
喧嚣和争吵，有人歇斯底里
有人悲戚垂泪，有人唉声叹气
有人回忆起某年某月某日
阳光下，欢快的奔腾和嬉戏
走神之间，拥挤不堪的
诊室和病房，再次喧闹如集市
那些带着欲望和毒疫的颗粒
四处漂浮、飞舞，寻找着
可以落地生根的裂隙与途径
仿佛世界末日的梦魇来临
一切身处水深火热，水火交煎
之六
逆行：天使的拯救者
惊慌蔓延开来，一只
恐怖的手，攥紧不再谎言的喉
无知早已被证明，无畏却
经常集体缺失，不见
剩下的只是奔逃，亡命
还有无路可逃，无路可退的人
躲进自家封闭的城堡
这是一个春天，压抑了
鞭炮齐鸣，澄净了血管里的
酒精，却泛滥了天空肆虐
无比艳丽狠毒的恶之花
那是一种来自死亡的异域里
陌生的脸孔，它垂涎健康
美丽，青春，茁壮，也有衰老
它舔嗜死亡，谄媚恐怖
仇恨活着的人，却惧怕爱和感恩
一群逆行的拯救者，劈开
逃跑疾驰的潮水，迅速抵达展开营救
让感染的肺，渐次复苏
让即将沦陷的城市，再次振作
让一块国土，充满生机
之七
英雄：勇敢无畏的仁者
许多时候，人们熟悉
了高大上，可是此时此刻
这里都是柔弱的顺民
虚构的誓言在危难的关头
不值一提，支离破碎
只有内心坚定无私的大爱者
才会勇立疾风潮头，傲岸
着雄伟的身躯，犹如顶天的柱梁
撑起摇摇欲坠的大厦
不是危言耸听，不是夸大其词
是严峻的形势逼迫
全面的警戒和反击，已经
刻不容缓，还未准备好
战斗，该如何投入？
该以血肉之躯，筑成新的长城
该以断腕的决绝，当机立断
努力坚守，然后快速冲锋
抵御住所有的猖狂进攻
就是初步胜利，奠定最后的
奇功，填上去，冲上去
无论死亡和活着，都是牺牲
都是不辱内心的使命
都是最勇敢的英雄
之八
速度：标签中国
黑色的恐怖，突然从天
而降，最先的预兆
让人无所适从，这是一种
闪电式作战，如果筋骨
不强硬，会被一下子击垮
可是，这里是中国
五千年的、伟岸的、无比结实的
中国，它经历了太多风雨
看到过太多崩摧，灭亡
惨痛和教训，都化作了长城上
一块块沧桑的巨型城砖
屹立着安然，平淡如水
它也要以决然的姿态还击
叠筑防御工事，疗救的堡垒
六天，赶在一个星期之前
让一切有条不紊展开
三千将士，快马不息驰援
十四亿家国父老，助力
在所有的战线呐喊，人民战争
的汪洋大海，再显神威
攻无不克即战无不胜
中国，是这不朽的底气和品牌
是凝铸的钢铁的保证
之九
团结：血脉相融的援手
危机降临，灾难降临
局部的沦陷已在焦灼之中
不见了城市的烦躁
也不见了乡村的烟火
春日韶光，被封闭在一个个
基层的单位内，兀自盛开着笑容
迎接初春的萌芽，尽管外面
冷酷异常，可是土地下的热烈
依然满是生机，这是一种
内蕴之力，会在压迫下爆发
会在危急关头，炸裂盛开
如同盘结在一起的根
从四面八方汇聚，紧紧地握住
相互帮扶的手，顶住脊梁
负重的肩头，就是一尊永不倒下
昂扬的雕像，那是精神的凝集
血脉的交融，心灵的归宿
那是灵魂的呐喊，感恩的自豪
是天赐的版图，福佑的国土
应当从古老的历史述说：
从不曾被抛弃，已经开始托起
之十
对决：悬念与谜底
失败的历史，走进了虚空
胜利的名字，属于人民
每一次历史的偏差，都会
被神圣的力量纠正，走向正轨
每一次人为的错误，都会
被计入历史，成为前进的指南
与魔鬼的搏斗，是殊死较量
而死亡带来的教训，深刻无比
麻痹大意成为无知的替身
矫枉过正是错误的代码
谎言，曾经误导了监督和批评
实事求是才是真理的代名词
万众一心，是排山倒海的力量
决死的斗志，让死亡退步
魔鬼潜逃，人类的终极命运
将不可限量，犹如狂风暴雨后
那明亮炫彩的虹霓，和璀璨夺目的
星辰，一切来得都不早不迟
一切都恰到好处，新陈代谢
成为自然守恒的唯一定律
而人类的脚步，正踏出永不停息
的命运，辉光世代
之十一
记忆：史诗的时光
镌刻在冷冰冰石头上的
是墓志铭，流淌在如歌岁月里的
是鲜活的传说，凝结在记忆
最深处的，是歌咏的史诗
没有激荡的岁月，生命就会失色
不经历忧患沧桑，就无法
体会平淡如水的不凡和珍贵
很多很多年以后，这里发生的
一切，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英勇献身的人们取得了一场战争的
伟大胜利，敌人强大又渺小
凶悍又无形，可怖又虚弱
这是非对称的对抗，点对点
点对面，激烈的场景
让人无法遗忘，在这个小小环球
人类又一次摆脱了生死危机
战胜了某些恼人的侵袭和滋扰
成功地创造了新的历史
摘掉了敌人的王冠
荣誉自己为胜利的公民
那些骄慢、贪婪、怠惰、残忍
被最大程度稀释，记录
成为胜利者的新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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