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前幾天,飄飄刷某乎時看到一個怪相,給我整笑了。

探討農村男“光棍”問題如何解決,就探討唄。

鏡像問題居然是——

城市大量高齡剩女問題怎麼解決?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這兩個問題有什麼必然的聯繫麼?

還真有人找到了聯繫——剩女再不找,就只能“留給”他們。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飄一臉問號。

但不得不承認,這類忽略掉“急著找”和“不著急”的思想差異,也不看數量比例差距,及每個人具體的審美性格……

開口就把所謂“剩女”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人,隨處可見。

一個受過高等教育、容貌姣好、事業獨立的30多歲未婚女性。

去聯誼或相親,最可能會面對什麼局面?

前幾年被無數女生奉為“現實經”的《東京女子圖鑑》,事業成功精心打扮去相親趴的綾,明明白白展示了她的境遇:被冷落。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完了還要被“貼心”婚介所顧問建議,下次不妨試試“好嫁風”。

糟心。

更糟心的是,時隔幾年,飄飄在一部聚焦“中國剩女”的紀錄片裡,又看到了幾乎同樣的場景。

同樣是婚介所,“紅娘”言笑晏晏,我聽得發冷。

你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大美女

年齡真的很大了

不要自欺欺人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剩女”,老問題了。

老到這倆字大家都覺得說膩“過時”,但背後問題,似乎從沒被改善過。

它的過時,也許更像是很多人“捂上耳朵不聽”,而不是聽到了,心裡無波瀾。

借這部最近刷屏的紀錄片,飄想好好聊聊,“中國剩女”——

《剩女》

Leftover Women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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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在叫你“剩女”?

真要“計較”,《東京女子圖鑑》的綾,要比紀錄片裡的主角團幸運——

都被“嫌棄”,起碼綾不會被嫌棄到檯面上,直接被冠以“剩女”標籤。

不知道吧。

“剩女”,其實是土生土長,首先被我們腳下這塊土地發明的概念。

2007年被賦予了官方定義:高學歷、高收入、高年齡的一群在婚姻上得不到理想歸宿的大齡女青年,俗稱“被剩下來”的女人。

後來更被“玩”出了花。

比如10年某婚戀網站就又提出了“剩女”細分依據——

單身女性不叫單身女性了,按照年齡被稱為“剩鬥士”“必剩客”“鬥戰剩佛”“齊天大剩”……

輿論媒體熱詞,如果真如一紙標籤般輕飄飄,噁心一下就算了。

但顯然不是。

“剩女”概念的使用,讓單身女性被嘲笑貶低變得更理所當然。

就如《剩女》的女主角之一,通過自己奮鬥,在北京事業有成的34歲女律師,華梅(音譯)說過的——

“當一個女人在某個年紀不結婚的時候,似乎任何人都有資格來嘲笑你。”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華梅就是“剩女羞辱”的受害者。

她出生于山東農村,家裡五個姐妹,只有她考上大學,在北京一家港資企業做律師。

明明事業獨立精彩,卻因為單身總被人認為,“個人生活不成功”。

去婚戀平臺諮詢,顧問的臉色意味深長——

其實華梅說的,都是再正常不過的要求:

受過高等教育,尊重女性。

我覺得34歲是很好的年紀啊。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她卻多次反問,是嗎,你這樣覺得嗎?

你覺得你在婚姻市場還是個很好的年紀?

你覺得想結婚還可以不要孩子?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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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年齡大、條件不好就算了,還自欺欺人。

這就是被稱作“剩女”的女性正在面臨的事實——

涉及婚姻,相比個人成就,別人更看重她們的“生育潛力”,而生育潛力,只和年齡、長相、性格夠不夠乖順有關。

甚至,連律師這樣聰慧理性還賺錢的加分職業,在相親市場的大媽眼裡,都是“趕客項”。

你兒子是做什麼工作的呢

咱別談了,好嗎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而最讓飄感到誅心的。

是華梅遭遇的一次讓人熟悉到近乎恍惚的家庭大型催婚現場——

四面臨敵、軟硬兼施。

明明平時都是以她的優秀為傲的親人,卻有本事讓每字每句裡,都帶著單身羞辱。

初中畢業結婚生娃的姐姐,默許兒子叫華梅“光棍姨”。

勸不動了,就半真半假地說起氣話——

我比你幸福

不結婚,任何幸福都不算真的幸福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父親亂蓋帽子:

上學上傻了

受過高等教育,也不能看不起學歷低的人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最終,硬的不行,又用起了軟法子——

你結了婚我就再也不用擔心什麼了

我始終以你為傲

只除了這件事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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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時還能“舌戰群儒”的華梅,再說不下去了。

只得慢慢懷疑起自己:如果不結婚,我就沒有價值了,是嗎?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看這部紀錄片之前,飄飄也不是沒有疑惑的。

如今這個年代,還會有多少人,意識不到這詞的侮辱性,輕易叫別人“剩女”呢?

但原來,這個詞看似說膩了,過時了。

可“把婚姻作為判定女性人生完整和價值實現的最主要標準”這樣的觀念,卻從來沒被修正過。

剩女羞辱,依然無處不在。

它來自社會輿論、家庭話語,來自不熟悉的陌生人,甚至身邊的親人。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深焦:紀錄片《剩女》導演採訪

對面臨婚戀選擇的中國女性來說,這依然是包裹在最外面、最密實的那層負擔。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她們的內心始終搖擺,我們也一樣

很多人的觀後感,《剩女》這部紀錄片,真實的令人窒息。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是啊,撲面而來的社會各方無形壓力,已足夠讓人透不過氣。

但它的真實還在於,導演是有意向“內”去探究的。

什麼意思?

最淺層的,它打破了“剩女”最基礎的刻板標籤——

大齡單身女是想結婚而不成;而她們結不成都是因為自視甚高。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帶著這樣或酸或看熱鬧的邏輯,誰可能成為被好奇的對象?

事業成功的美貌女星。

田馥甄、阿佘,全被問到煩。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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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將“剩女”當成問題的人,壓根不能理解:單身,可以是女性的自我選擇,而非被“剩下”。

更不需要,他人來安排,“留給”誰。

是處理冷菜剩飯麼?

而《剩女》裡的女主團,卻很典型。

3個分別選擇單身、被迫單身、打破單身的普通人。

背後原因,卻沒有一個,是在矯情地與“自視甚高”戰鬥。

“被迫單身”的許敏(音譯),她的困境在於原生家庭。

28歲,北京本地傳媒大學畢業的女主播,北京戶口,有房有車,條件很好。

但也焦慮。因為每次遇到中意的,永遠過不了家裡那關。

相親會上認識的公務員,英國海歸,北京工作,幸運的是,還挺聊得來。

但沒跟父母提上幾句,父親擔心她被騙,母親只沉默。

小心了,這別是詐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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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其根源,是因為小夥子沒有北京戶口。

許敏想不想自由戀愛?想,卻不敢。

因為從小被母親掌控習慣了。給她做心理調解的老師問她,掌控程度多大?

8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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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10%自主權的許敏在“自我”和“聽話”中游移。

反抗過程像微弱、但黏連不斷的藕絲。誰也不知道成效。

與她相比,打破單身的蓋琪(音譯),做起決定來乾淨利落得多——包括對婚姻的妥協。

出自書香門第的30多歲大學女教師,之前一直堅持單身,卻在一年內結婚懷孕換工作全套做完。

突然遇到真命天子了?不像。

結婚時一句無心之言,暴露了心思。

“穿上鞋就比你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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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世俗規定的“30歲”逼紅了眼?

也不是。蓋琪選擇伴侶還是很謹慎,即使降低了標準。

或許是母親的話說動了她,“結婚是千百年的習俗,人們總是逾越不過去的,還得走常人走過的路”。

她努力在自我和婚姻之間達到她能接受的“平衡”——

沒有特別想,但恰巧遇到不算完美卻願意和她妥協磨合的對象,也沒拒絕,進入另一種生活狀態的可能。

你必須捨棄什麼,去換得什麼。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甚至,性格最剛硬獨立,“主動選擇單身”的華梅,也有“軟弱”之處——

當朋友問她,你真的覺得父母讓你結婚,是為你好、想要你幸福嗎?

言下之意我們不要太熟悉,父母這麼做更為了面子,他們在把幸福的認知強加於你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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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梅未嘗不懂,但她制止了朋友的話語——

“我不認同(父母的做法),但我想解決她們的憂慮。”

這種憂慮是因我而起

我覺得我有責任去化解這種憂慮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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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真實的矛盾。

卻最讓飄飄動容。

因它指向的是更為廣泛的普通人的常態——

生活在如今的我們,清楚地知道,父母的情緒,其實不是我們的義務。

但有多少人能真正地、徹底地做到呢。

大多數人和華梅一樣,並不是成長在“父母皆禍害”式原生家庭。

父母對於孩子婚姻的關心,或許有私心,但更大比重是希望子女過得好,不吃苦受累。

你結婚晚了,要是我們老到不能幫你帶孩子怎麼辦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感情成分越複雜,越難完全割裂去看。

更何況,儘管不大願意承認,我們正是生活在矛盾裡的一代——

和再老一輩、或更小一輩相比,生活在近幾十年來中國女性,是被兩種價值觀裹挾著成長的。

以“孝文化”為主流的傳統價值觀,和注重個體感受和價值的意識。

此消,彼長。

所以,一邊想做自己想做的事,一邊無法完全不顧父母的感受。

一邊自主意識已覺醒,對隨波逐流心有不甘;一邊又安於穩定太久,所以格外在意能否安全著陸。

這種搖擺,才是更多女性面臨的真實困境。

每個人都在其中尋找著平衡,無論最終妥協了、抗爭著、亦或抗爭失敗了……

這些選擇,飄飄都無法完全歸因於個體的軟弱、不夠堅定。

無法歸因於簡單一句“別人說的你不care就行了”。

單純信奉一種價值觀生活的一代,對身處其中的個體來說,未嘗不是幸運。

但經歷兩種價值的衝撞,卻必定是疼痛的。

且不論做不做得到。

而是,為什麼非如此做不可呢?

為什麼當女性想要婚戀自由,就必須和一直包裹著她的社會、家庭、甚至一小部分的“自我”做分割?

為什麼,男性在實現自我價值、家庭責任與社會期望的路上,方向是一致的。

女性面對的卻是方向相反的三條路——憑我們的體能精力,大概率只能hold住一條。

這種掙扎與矛盾,本不該如此劇烈的。

梁文道說:

“剩女”是大男子沙文主義的產物。女性有權利選擇單身,憑什麼給她的人生設定一個界限,30歲之前沒嫁人就是被剩下的?這種單一生活選擇的強勢壓力,破壞了多樣性。

“多樣性”被破壞得徹底,要掙脫這種“單一選擇”,所需要的力量也太劇烈了。

一旦女性不想再遵從傳統預期,就必須面臨可以預見的認同危機和精神壓力。

如同紀錄片裡,固執如華梅,也會疲憊。

我是個有精力願意“戰鬥”的人

偶爾也會覺得是孤零零的勝利

即便“武功高強”,打得過一個

卻不想永遠在戰鬥狀態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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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只能一邊戰鬥,一邊撤退。

發現了沒。

紀錄片中的“中國剩女”,並不是什麼針對特殊群體的課題。

反而更像普適性的話題,單身女性們,要如何應對正在或未來可能經歷的困境。

看似矛盾甚至無解,因為有結構性的困局所帶來的不可控。

但並非,沒有我們需要堅持或者突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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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

某種意義上,紀錄片最後,只有華梅破了局。

她的結局簡直像個擁有出人意料結尾的童話——

34歲的年紀,辭職、與父母達成暫時的和解、赴法國留學。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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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以外,她在Twitter上更新了自己的信息。

在法國順利完成學業,定居德國,結了婚。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而《剩女》裡也有個細節很耐人尋味。

三位主角,沒有一個人曾經斬釘截鐵地,表示一輩子都不結婚。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我們似乎很容易陷入一個邏輯誤區——

認為批判剩女羞辱,就是在鼓勵單身女性不結婚,是“反婚反育”。

可事實上,剩女羞辱,不是婚姻本身的產物。

是“把婚姻作為唯一合理存在”帶來的負面效果。

從頭至尾,華梅都不是在與“結婚”鬥爭。

而是在與“不能更輕鬆地選擇一種生活狀態”對抗。

這樣的“對抗”,才是有借鑑意義的。

類似華梅所說的“小腳論”。

倘若(標準)中國女人的腳是一號,卻要求所有女性,腳多大都得穿進去。

有些姑娘穿上剛好舒適,願意保持原狀,這沒什麼不對。

可我就是覺得我的腳太大了,穿上這鞋夾腳,會疼。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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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和華梅的不同在哪?

太多人的意識也在逐漸覺醒,但華梅除了在思考,還在行動。

她在試圖尋找另一種結局——不是忍忍痛想法子,把腳平衡磨合一下,再塞進去。

而是想著,能不能乾脆不穿了。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別先把自己框死了。

無論是“剩女”、還是單身。

不要先用一個枷鎖,困住你自己。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就像如今,網上又流行起了另一種極端的“單身崇拜”——

當“單身”成了網絡上的主流呼籲,不少人熱衷起了追逐潮流的“遊戲”。

已婚人士反成了“眾矢之的”,被罵為“婚驢”“婚奴”。

夠了,別再羞辱剩女


但婚姻,只是生命的一種體驗,只要不是屈從於壓力的徹底妥協,這種體驗也是可選的。

婚與不婚,不是如此對立的關係。

思想不自由,只是狀態不婚,也並不是在維護自由。

對“剩女羞辱”的應對方式,更不該是極端的“單身崇拜”。

稀裡糊塗地堅持單身,和稀裡糊塗地結婚,一樣可怕。

任何“觀念”成為口號、潮流,我們都該保持謹慎。

飄飄希望,我們都能擺脫,總是執著於什麼是“對”。

因為只要涉及“對”,就有標準。

而標準,大都是由別人定的。

可我們“戰鬥”的目的,不過就是,想把選擇權,永遠拿回到自己手上。

先尊重一個人曾經的經歷:讀書、工作、原生家庭,乃至單純的享受獨處……任何原因促成當下的狀態,都談不上“剩”。

再正視當下的情緒:曾經不想,現在想;抑或反過來,都談不上“打臉”。

再考慮未來的計劃。

但這些的前提都是,我們要先以對自我的認同開始,才有意義。

先做自己。

才有可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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